卻說那被木鳶兒救下的賣身女子叫做慕秋桐,跟着墜兒一起回到王府之後,便按照木鳶兒的吩咐在屋內做了個貼身丫鬟,同墜兒一同負責木鳶兒的飲食起居。
墜兒本來心思就比較單純,對於木鳶兒忽然多出個貼身丫鬟的事情倒是滿心歡喜,甚至還不停的向木鳶兒數說慕秋桐的各種好處,木鳶兒聽後神情淡然,沒有更多的情緒。
在大街上,這慕秋桐自己都身處險境,卻還折身回來提醒她們要趕緊離開當時的是非之地,倒也有情有義,而且面對莫賢祖那樣的無賴也絲毫都不懼怕,這幾點木鳶兒倒是很喜歡。
只是不知道她行爲處事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木鳶兒並未表現出慕秋桐的看法,只將她安排在自己屋內,慢慢觀察。
那慕秋桐梳洗之後換上了王府爲丫鬟們準備的夏裝,倒也清新自然,一雙眼睛專注有神,整個人像是初春綻放的桃花一般,難怪那莫賢祖要到大街上去搶她。
她到底比墜兒年長几歲,行爲舉止處處都穩重大方,而且端莊得體,平日裡跟墜兒分工伺候木鳶兒,事事處處都想的周到細緻,而且也頗會跟別的丫鬟打交道,來王府沒有幾日,便有其他丫鬟姐姐長姐姐短的叫個不停。
這些木鳶兒都看在眼裡,知道這慕秋桐若是日後好好培養,一定會成爲自己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
想到這裡,木鳶兒看着正在細心打絡子的慕秋桐,淡淡說道:“你來王府也有些日子了,這些日子你一直呆在我的屋內,以後我便喚你桐兒吧,跟墜兒相仿,叫起來倒也順口的多。”
慕秋桐不慌不忙將手中的絡子放下,恭敬行禮,神態落落大方,“奴婢多謝王妃賜名,以後奴婢就是桐兒了。爹爹一死,桐兒對家鄉以往之事再無任何留戀,以後專心服侍王妃,再沒有了慕秋桐這個人!”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一臉的悲慼,木鳶兒將這些都看在眼裡,知道這慕秋桐定然經歷了許多。
“桐兒,我看你的手法,倒好像你懂得紡織……”木鳶兒皺了皺眉頭,在斟酌更合適的能讓她聽懂的話。
誰料,這桐兒心思也極爲靈敏,木鳶兒剛一開口,她就笑着說道:“王妃好犀利的眼神,不錯,奴婢家鄉所有人都是以紡織和製作布料爲生,奴婢從小在那個地方長大,多多少少都會懂一些,王妃不要見笑。”
聽她說到這裡,木鳶兒心思猛然一動,將祥鳳布莊盤下之後,李家將之前進布料的所有來源都給切斷了,她必須找到新的進貨來源,不然布莊遲早會被困死。跟桐兒無意間的對話,倒是引發了她的靈感。
“那你們那裡的人只是紡織和染布嗎?”木鳶兒將手中正在看的書放下,興致盎然的問秋桐。
秋桐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之後才認真說道:“前幾年,村裡的人都是以養蠶,種植麻和羅爲主,但是後來紡織和染布的人越來越多,養蠶和種植的人倒是越來越少了。王妃,布莊的事情這幾天墜兒也跟奴婢說過了,奴婢有些話要說,還請王妃不要見怪。”
“你不用拘束,把你能想到的都說出來,我再想想可行性。”既然墜兒早就跟她說過布莊的事,她卻沒有貿然開口,直到木鳶兒詢問她才張嘴,這丫頭的心思倒是有些縝密,木鳶兒面帶微笑點頭示意她不要拘束。
李家開布莊,都是直接進成品的布料,這樣雖然方便,但是因爲隔了幾道工序,成本卻要貴上很多。
若是能從工序上一層一層形成專門的供貨渠道,那布料的成本就會降低很多,這樣相同價格下,利潤就會高出許多倍來。
而且這秋桐似乎很懂這方面的事情,若是真的能形成供貨渠道,那不僅不用發愁供貨商的問題,甚至還能從中發現更多的商機和渠道。
得到木鳶兒的同意之後,秋桐這才娓娓說道:“奴婢的村子本來就是以養蠶和種植麻羅爲生,就算現在已經很多人都放棄了這些,但是若是想要找到懂這方面的人應該很容易。當初他們之所以放棄這些,一是因爲過程太過於辛苦,二是因爲賣出去沒有保障。而紡織和染布就不一樣,不僅輕鬆,而且還在收入上有所保障。”
“對於這些人來說,一旦收入上有了保障,他們自然願意去幹的,這就保證了布料的原材料,也能降低原材料的成本。等這些原材料做成之後,王妃可以用專人紡織、渲染,然後再到布莊去賣,奴婢覺得,這樣做的話,一層一層下來,成本上要減少很多。”說完這些之後,秋桐羞澀一笑,“王妃,奴婢都是胡亂說的,王妃不要笑話奴婢。”
木鳶兒還沒說話,給她從小廚房端來蔘湯的墜兒呆在了當地,足足有片刻之後,她才驚歎,“哇,秋桐姐姐,你懂的好多啊!”
“墜兒,這些都是我熟悉的事情,所以我略微懂些,你這麼誇我,倒叫王妃笑話了。”秋桐站起身來,將墜兒手中的蔘湯接過來放在木鳶兒旁邊的小桌子上,先讓蔘湯晾涼之後再遞給木鳶兒。
木鳶兒接過蔘湯,吹了吹之後閒閒喝了一口,這才擡頭讚賞道:“秋桐,你說的沒錯,要是能層層做下來的話,成本上會削減不少。不過,要是找到這些人的話,還需要你幫忙。”
秋桐趕緊擺手,紅着小臉上說道:“王妃謬讚了,奴婢不過是從小都做這個,所以略微懂些罷了。如果王妃需要的話,那奴婢就帶着王妃去村子裡,這樣王妃也可以看看,心裡好有個底。”
木鳶兒點點頭,更覺得這秋桐做事不僅落落大方,而且細緻周到,對她的欣賞又增加了幾分,“好,過幾天等我將府裡的事情安排一下,咱們就去你的村子看看,我也好把事情都安排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許久都沒有出現在王府的南慕宸竟然走了進來,一向清冷華貴的面容上帶了幾許憂慮。
秋桐款款走上前去,恭恭敬敬行了禮,“秋桐見過王爺”
自從到了木鳶兒屋內之後,秋桐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南慕宸,自然要上去行禮見過。
南慕宸低頭看了朝自己施禮的秋桐,臉上沒有太過的表情,只是淡淡點頭,扭頭問木鳶兒,“這是你屋裡剛來的丫頭,我怎麼之前沒有在王府見到過?”
“王爺,這是我前些日子在街上救下的丫頭。”揮了揮手,示意秋桐和墜兒下去,木鳶兒這才問南慕宸,“王爺,看你的樣子似乎出什麼事了,是不是?”
南慕宸點了點頭,神情十分凝重,“沒錯,是太子殿下病倒了。他這次的病來的很突然,已經病了不少時候了,皇宮裡的御醫幾乎都看過了,每個人都束手無策……”
微微蹙了蹙眉頭,木鳶兒奇怪道:“太子殿下生病,如果御醫都看不好的話,那我更是束手無策啊,王爺不應該來找我纔是。”
其實,聽了南慕宸的話之後,木鳶兒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是單單生病那麼簡單,但是她一時還弄不清南慕宸的用意,所以說的便有些含糊。
南慕宸負手走到桌前,在桌前坐下之後,伸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將杯中的茶水喝了大半之後,這才擡頭看向木鳶兒,“太子殿下昨天派人傳我入宮,他的情況不是很好,不久前皇后娘娘剛剛請父皇應允了太子殿下和紫星國公主的婚事,他的病多半跟這件事有關係。”
南慕宸瞭解南慕天的性格,雖然平日裡溫和可親,而且對皇位和太子之位都不是特別在意,但是對待感情卻特別認真,尤其他對雨嬪還心存一片內疚之情,現在又讓他跟紫星國公主聯姻,他當然受不了。
“那王爺你的意思是……”雖然已經猜到了南慕宸的意思,但是木鳶兒卻沒有直接說出來。
若南慕宸真的是她猜測的意思,那這樣做的風險未免也太大了,如果被識破,不僅他們會受到牽連,就連太子南慕天的境遇也會變的更加糟糕。
南慕宸直視着木鳶兒的雙眸,“現在只有你知道雨嬪在什麼地方,而且你救了雨嬪又將她安置了起來,她目前除了太子殿下外只會信任你一個人。如果到時候真的需要的話,還得讓你把雨嬪帶到皇宮裡去。”
他當然知道木鳶兒已經猜到了她的用意,不過,眼看南慕天的情況越來越差,他也顧不上跟木鳶兒打啞謎了!
“王爺,你不覺得這麼做的風險太大了嗎?太子殿下生病是不假,但是雨嬪進宮現在只能徒增麻煩,而且若是被皇上給發現了,甚至還會給太子殿下招來難以想象的災難。王爺一向理智鎮定,怎麼會忽然就想要去做這種冒險不討好的事情呢?”在南慕宸面前坐定,木鳶兒淡淡分析着南慕宸所說事情的可能性。
雖然,她知道南慕宸之所以這麼做,應該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爲不忍心看着南慕天除了受到皇后的擺佈之外,還要備受感情上的折磨。
從來都是冷漠淡然的南慕宸,竟然也會爲了別人而去冒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