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言笑晏晏的待客廳,因爲這場鬧劇,很快就安靜了下來,誰也不好意思開口打破這種異常難堪的沉悶。
作爲主人,木江州只好吩咐趕緊擺上早就準備好的宴席,以此來緩解剛纔的尷尬和難堪。
“剛纔是你動的手腳對不對?”趁着賓客們開始走動的時候,南慕臨走近木鳶兒,瑰麗眼眸定定看着她,語氣卻很篤定,沒有任何疑問。甚至,他的聲音,還一如既往的豔麗奢華。
在這個丞相府內,能在他身上動手腳的人,除了木鳶兒之外,他還想不到第二個人。
木鳶兒一臉愕然,繼而是淡淡的微笑,渾身散發着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冷清,“四王爺還真是高看我了,我今天都沒有接近四王爺,怎麼會在你身上動手腳?不過,不管是誰動的手腳,這下倒是幫了四王爺了,難道不是嗎?”
她看的如此透徹!
南慕臨開始有點恨她這麼聰明,這麼透徹了,雖然她剛纔也否定不是她做的,但是這絲毫都不能解除南慕臨對她的懷疑。
“這種事情,我從來不屑別人幫忙,也謝謝二小姐好意了!”冷冷拋下一句,南慕臨冷冷朝自己應該在的那桌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木鳶兒淡淡淺笑,神情自若,剛扭頭,卻撞入一雙黑水晶一樣的冷眸裡,那是站在不遠處的南慕宸,他神情淡若,周身的清冷讓人恍然覺得他不理塵世,卻偏偏讓人難以忽略。
衝着他淡淡一笑,算是表達了剛纔救助的謝意,木鳶兒款款朝院子走去,低聲問如意,“如意,大小姐現在在什麼地方?”
“二小姐,我剛纔悄悄打聽過了,大小姐現在在西廂房生悶氣呢,聽說砸了好些東西,還打了伺候的小丫鬟幾巴掌,那小丫鬟現在還在外面哭呢!”提到木蘿兒的時候,如意總是恨恨的表情。
她是丫鬟,之前總是受到欺凌,當然也看不得主子動不動就打罵丫鬟,這木蘿兒在衆人面前端莊高雅、善良可愛,可是伺候她的丫鬟都知道,這大小姐喜怒無常,只要稍微伺候不當,都會被毒打一頓的。
木鳶兒點點頭,看看手腕處不斷有鮮血滲出來,語氣淡然沒有感情,“那很好,我待會兒就送她一份大禮。姐姐生日,我這個當妹妹的怎麼能少了禮數?”
眸光從周圍被裝飾的喜氣洋洋的西廂房掠過,木鳶兒脣角慢慢綻放出一個冷笑,原本以爲經過前面的事情,柳煙煙和木蘿兒會有所收斂,誰想到她們竟然又開始打自己的主意了。
而且,這次居然還用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目光遠遠瞥到二皇子南慕風陰沉着臉朝西廂房的方向走來,木鳶兒側頭問身邊的如意,“如意,我讓你吩咐人派人給大小姐送東西,現在去了沒有?”
“二小姐,已經去了,現在估計應該正在西廂房內。”如意不明白木鳶兒的用意,只是照實回答。
剛纔木鳶兒吩咐她,讓一個家丁給木蘿兒送生日需要的桃木鎖,現在應該已經在西廂房了。
聽了如意的回答之後,木鳶兒緩緩朝走來的南慕風迎過去幾步,滿臉含笑,“二王爺不在待客廳內用膳,是不是有什麼事?”
“你姐姐現在在哪裡?”南慕風要親自去問問木蘿兒,往日她對自己表達出來的情意,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她一邊跟自己虛與委蛇,一邊卻送了南慕臨如此有深意的帕子?
這南慕風向來野心勃勃,卻因爲自己的母妃只是後宮的一個淑妃,而且也不是太受南君敖寵愛,他現在所得來的一切,都是靠他費盡心思得來的,他的母妃卻很少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如今他被封了王爺,如果再得到木江州的扶持,以後的道路想必會坦蕩很多,所以他在跟木鳶兒解除婚約之後,很快就跟木蘿兒有來有往。
今日見木蘿兒的汗巾竟然從南慕臨身上掉了下來,一向自尊高傲,而且敏感多疑的南慕風,卻再也沉不住氣了,一心想要找木蘿兒討個說法。
自然明白他心情的木鳶兒,臉上掛起一片擔憂,“二王爺,還是我帶你過去吧,姐姐剛纔心情不高興,現在正在發脾氣呢!”
“也好。”急於找到木蘿兒的南慕風,見木鳶兒這次竟然主動帶自己去找木蘿兒,當下也沒有多想,只是冷着臉點了點頭,跟在木鳶兒身後朝西廂房的方向走去。
兩個人剛走到西廂房外間,就聽到裡面傳來一個嬌膩無比的聲音,含着無限的春情和誘人,“你爲什麼要躲着我,來嘛……”
南慕風臉色猛然一沉,桃花眼中瞬間染上冷寒,這分明是木蘿兒的聲音,可是,她爲何會用這種嬌膩的聲音說話?
木鳶兒似乎臉色一變,匆匆朝裡間走去,又短促的驚叫一聲,接着滿臉通紅出來攔住南慕風,“二王爺,現在姐姐不方便,你還是待會兒再來吧!”
“你讓開,本王要進去看看。”預感到發生了什麼事的南慕風,陰沉着臉將木鳶兒推到一邊,冷着臉走進了裡間。
很快,裡面就傳出了一聲冷哼和一聲尖叫。
而一直等候在外面的如意,早就將木江州和柳煙煙請了過來,跟着過來的,當然還有幾位皇子。
等衆人趕到的時候,卻見一個家丁模樣的人瑟瑟抱着頭躲在角落處,渾身都在顫抖,身上還有一個腳印,想必害怕至極。
而木蘿兒卻羅衫半解,賽雪的肌膚若隱若現,青絲散亂,小臉上潮紅一片,眸中含了委屈和不解的淚水,身體也在微微顫抖,氣氛極其曖昧。
南慕風站在一旁,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周身的冷意幾乎要將剛進來的幾個人淹沒吞噬一般。
“混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木江州一張老臉氣的通紅,胸口誇張的一起一俯,顯然已經惱怒到了極點。
今日是木蘿兒的生日,丞相府的賓客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她卻先是在待客廳失了風度,現在卻跟一名家丁在西廂房……
看到這副情景,柳煙菸頭腦中轟然作響,身子跟着晃了幾晃,好歹還有幾分理智,趕緊從旁邊拽了一件衣服披在木蘿兒的身上,扭頭朝木江州哭訴,“老爺,咱們女兒一向端莊大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您可一定要好好調查,看看是誰在陷害蘿兒!”
她的眼神卻有意無意從一旁的木鳶兒身上掠過,眸中充滿了怨毒。
南慕風陰冷的目光從瑟瑟發抖的木蘿兒身上掠過,終於一聲不吭走了出去,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阻攔。
“你倒是說說,是誰在陷害你的寶貝女兒?簡直不成體統,想要氣死老夫不成!”想到這件事帶來的後果,木江州氣的渾身都在發抖,本來白皙的一張臉也漲成了醬紫色。
柳煙煙一時瞠目結舌,想要說什麼,目光卻投到了剛纔木蘿兒脫下來的衣服上,眸光一冷喊道:“紫煙,你過來,這件衣服是哪裡來的?”
“回夫人的話,這件衣服是掛在西廂房的,大小姐見這件衣服好看,就換上了。”紫煙趕緊站了出來,垂頭恭恭敬敬回答。
那是一件月白色織錦外衣,裙襬繡了大朵的月季花,端莊而不失風韻,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會喜歡的樣式。
“哼,本夫人分明記得,這件衣服是做給鳶兒的,怎麼會出現在西廂房?紫煙,去找李大夫過來,本夫人倒要看看,這衣服上是不是動了什麼手腳?”冷笑一聲,柳煙煙目光冷然,嘴角噙滿了冷意。
她已經認定,這件事是木鳶兒在暗中動了手腳!
一直蜷縮在柳煙煙懷裡顫抖的木蘿兒,此刻也擡起頭來,滿眼皆紅,帶着幾分猙獰衝着木鳶兒吼道:“木鳶兒,我就知道是你在害我,肯定是你在害我!”
“夠了!”木江州怒力壓抑着自己想要扇木蘿兒一巴掌的怒意,冷冷呵斥,“在沒有找到確切證據之前,不許誣陷你妹妹!”
“誣陷?”柳煙煙冷笑一聲,又看向縮在角樓裡的家丁,“還有,這家丁是誰讓他來西廂房的?你們難道不知道,家丁是不可以踏進這裡的嗎?”
那家丁終於擡起頭來,全身還在忍不住顫抖,“回,回夫人的話,是,是如意讓小的來,來的……”
如意是木鳶兒的貼身丫鬟,這自然是木鳶兒讓他過來的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一直沒有吭聲的木鳶兒身上,木江州一臉不敢置信,柳煙煙眸中卻劃過憤恨和怨毒,“木鳶兒,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回大娘的話,這家丁是鳶兒讓他過來的,只因前些日子大娘讓他做了桃木鎖,今日剛纔出了那樣的事,姐姐一直不得空,所以女兒才讓這家丁給姐姐送過來,誰想到……”木鳶兒眼眸半垂,聲音沒有半分怯意。
她的話剛說完,就見紫煙領着李大夫匆匆走了進來。
那李大夫不敢怠慢,將紫煙遞過來的衣服細細嗅了一遍,又小心翼翼從衣服衣領的夾層中翻了翻,卻撒出來些粉末,他將這些粉末粘在嘴裡嚐了嚐,這才篤定說道:“相爺,夫人,這衣服裡的東西,是歡宜香。”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了愣。
南慕哲嘴快的說道:“這歡宜香只是味道濃烈了些,卻沒有什麼毒性和害處,從衣服裡翻出這歡宜香來,又能說明什麼呢?”
他的話,問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