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鳶兒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淡淡吩咐如意,“如意,你現在就把燈吹滅吧……”
“等等!”見如意要去吹燈,柳煙煙閃過一絲慌張和疑惑,但是很快就對木江州說道:“老爺,剛纔被推倒之後,妾身又驚又怒,便沒有看清是誰推的妾身。如今想來,應該是如意那丫頭纔對。如意身爲一個小小的丫頭,竟然推倒妾身,老爺你一定要嚴懲不貸!”
這柳煙煙也是被木鳶兒嚇怕了,木鳶兒一張嘴,她心中雖然有些懷疑,卻不肯冒險,立刻便改了口,將過錯都推到了如意身上。
如意一愣,慌忙跪下說道:“相爺明鑑,奴婢剛纔也說過了,是夫人自己撞到在桌上的,絕對不是奴婢推的!”
“大娘,你剛纔不是認定是我推的你嗎,怎麼忽然就認定是如意推的?”柳煙煙的反應都在木鳶兒的預料之中,她胸有成竹笑了笑,笑意卻未抵達眸底。
木江州卻很快就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瞬間黑了臉,“夫人,你身爲丞相府的夫人,卻越發的驕縱不懂事了,竟然誣陷鳶兒。要是這件事傳出去,外人都還以爲鳶兒大逆不道,竟然敢欺辱於你呢!”
“老爺,妾身說的是真的,真的是如意推的妾身,您千萬要相信妾身啊!”現在的柳煙煙根本沒有後路可退,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如意推倒的。
輕輕嘆了一口氣,木鳶兒冷笑着說道:“大娘,我剛纔是騙你的,我手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熒粉。若真是我推的你,你怎麼會忽然反咬如意一口?爹爹不是不顧及你們的夫妻之情,只是你做的過分了!姐姐做的一切你都可以視而不見,卻處處要將我置於死地,大娘,你就恨我如此深嗎?”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依然帶了十足的冷意!
“我,我……”柳煙煙猛然愣住,想要爲自己辯解,從發現根本無從開口。
她沒想到,千防萬防,到最後還是中了木鳶兒的計!
“好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木江州眼中閃過滿滿的失望,疲憊的揮了揮手,“來人啊,把夫人攙扶回屋子!”
柳煙煙心中一慌,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爺,妾身錯了,你要是生氣的話,責罰妾身就算了,這次放過蘿兒好不好?她也是一時迷了心竅,纔會做出那種事來……”
“一時迷了心竅?”木江州冷哼一聲,口氣是前所未有的絕情,“你教出這樣的好女兒來,老夫還沒有跟你算賬呢,你還有臉讓老夫放過那個不孝女?看在夫妻情分上,老夫現在暫時讓你去休息,等你身體稍微好些之後,老夫再好好跟你們母女算賬!”
說完之後,木江州再也不看柳煙煙一眼,冷冷拂袖而去!
“老爺,你不要走,不要走……”見木江州這次竟然狠下心來,柳煙煙又驚又慌,哭着撲倒在地上,朝門口爬去,希望木江州能回心轉意,“妾身知道錯了,知道錯了,你不要責怪蘿兒好不好?”
雖然往日惱恨她欺負木鳶兒,但是現在的柳煙煙不過也是一個可憐的母親,王媽媽心中已經有了不忍,彎下腰去將她攙扶起來,“夫人,相爺已經走遠了……”
“老爺走遠了?”柳煙煙彷彿猛然回過神來似的,又朝木鳶兒踉蹌走去,神色虔誠悲哀,“鳶兒,剛纔是大娘不對,大娘給你賠個不是,你勸勸你爹爹,讓你爹爹不要責怪你姐姐好不好?”
到現在,柳煙煙一心想的,還是木蘿兒!
輕輕嘆了一口氣,木鳶兒示意如意將柳煙煙攙扶出去,“大娘,你還是先回去養身子吧,姐姐的事情,爹爹會處理的!”
說完之後,木鳶兒朝裡間走去,沒有再看柳煙煙一眼。
最後,柳煙煙還是離開了屋子,接着很快就傳來木蘿兒被木江州禁足的消息,然後就是柳煙煙接着病倒了!
這日,跟在木鳶兒身後,如意不滿的撅着小嘴,“二小姐,那日要不是你反應快,肯定就讓夫人倒打一耙了,相爺肯定就會認爲是你將夫人推倒的!她說不定是裝病呢,你卻要去看她……”
“如意,大娘是長輩,我是晚輩,她生病了我當晚輩的理應去看看。”知道如意在擔心什麼,木鳶兒淡淡安慰她,“你放心,她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可能會把我怎麼樣的。”
雖然得到了木鳶兒的肯定,如意卻還是撅着一張小嘴,沒好氣的說道:“二小姐,夫人城府很深,你可千萬要小心,再也不能上當了。”
木鳶兒見如意再三叮囑,不有些啞言失笑,難道在如意看來,她就是這麼好欺負的嗎?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到了柳煙煙的屋子,伺候的婆子和丫鬟見了木鳶兒,慌張想去稟告,木鳶兒卻擺手制止了,“你們不用去跟大娘說了,我只是看看大娘的身子到底怎麼樣了。”
那些婆子和丫鬟相互看了一眼,卻不敢開口反駁,默默讓開了路,讓木鳶兒和如意順利走進了屋子內。
木鳶兒叮囑如意在外間守着,她自己一個人進了裡間。
剛走進裡間,木鳶兒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草藥味兒,柳煙煙也懨懨躺在暖榻上,上半身裹了一件外套,臉色蒼白無神,往日粉嫩的嘴脣像是失水一樣,泛起層層幹皮。
屋內生了兩個大爐子,炭火添的很足,但是柳煙煙卻似乎依舊怕冷一樣,瑟瑟的發着抖。
“夫人,二小姐來了。”旁邊伺候的婆子看到木鳶兒走了進來,先是吃了一驚,接着很快低聲在柳煙煙耳邊說道。
木鳶兒明顯看到,剛纔還在閉目眼神的柳煙煙聽到她進來之後,身子猛然一顫,接着倉皇着睜開了雙眼,在看清楚眼前的木鳶兒之後,她更是瞬間冷了一張臉,“你來幹什麼?咳咳,是來看我的好看的吧,咳咳……”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就猛烈咳嗽起來,這陣咳嗽持續了很長時間,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樣。那伺候的婆子趕緊替她捶着後背,直到她漸漸順過氣來。
看得出來,柳煙煙對於木鳶兒的到來很戒備。
木鳶兒淡淡笑了笑,靜止走到暖榻旁邊的太師椅上緩緩坐下,淡淡看着滿臉戒備的柳煙煙說道:“大娘,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你不用緊張。”
“木鳶兒,你不用假模假樣來看我,我知道你其實恨不得我立刻死了纔好,咳咳……這下你如願了,你姐姐被禁足,我現在又病成了這個樣子,整個丞相府現在是你的了,咳咳……”本來還臉色蒼白的柳煙煙,倒是因爲咳嗽雙頰染上了兩片紅暈,倒增添了幾分生動。
木鳶兒也不生氣,“大娘想必也知道願賭服輸的道理,之前大娘和姐姐陷害我,將我生生逼的尋了死,又讓二皇子退了婚,成了冷月國天大的笑話。之後處處針對我,想要置我於死地,若是今日敗的人是我,大娘想必也不會有半分可憐我的吧?”
“你,咳咳……”直勾勾看了木鳶兒半天,柳煙煙終於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又接着猛烈咳嗽起來。
她心中早就被恨意填的滿滿的,尤其是看到往日在自己前面低三下四、唯唯諾諾不敢吭聲的木鳶兒,現在竟然一臉微笑坐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被逼的走投無路!
早就有丫頭奉上了茶水,木鳶兒接了過來拿在手裡,輕輕吹着水面上的浮茶,淡淡笑了笑,“大娘,我今日來看你,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什麼事?”對於木鳶兒的任何問題,柳煙煙都是全身戒備,咳嗽終於也停了下來,“二小姐也有問題要問我,難道不怕我騙你?”
木鳶兒卻根本沒有介意,直直看着柳煙煙的雙眼,“我只是要問你,我孃親當年是怎麼死的?”
“你孃親?”柳煙煙沒防備木鳶兒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彷彿被什麼蟄了一下一樣,滿眼閃過慌張,“你怎麼會忽然想到問這個問題?”
木鳶兒抓住了她臉上閃過的慌張,想到每次提到她孃親時衆人的反應,她心中的疑團更重。
看來,這具身體孃親的死因,肯定隱藏着秘密!
“大娘,看你緊張的樣子,我只是想到孃親了,隨口來問問而已。不過,大娘的樣子,倒讓我有些好奇了。”不動聲色喝了一口茶,木鳶兒的聲音平淡無波,沒有絲毫情緒。
“沒什麼……只是時間間隔的久了,你猛然提起來,我覺得很意外。”柳煙煙也意識到剛纔的失態,勉強笑了笑試圖掩飾自己的不安,“你孃親生下你之後就死了,這是丞相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你何必來問我?”
直直看着柳煙煙的臉,木鳶兒淡淡說道:“你在說謊!”
“我爲什麼要說謊,她都死了那麼些年了,我還有必要說謊嗎?”柳煙煙猛然漲紅了臉,“要是你真想知道你孃親是怎麼死的,你爲什麼不去問你爹爹?丞相府知道你孃親怎麼死的,就只有你爹爹了。”
“這麼說,大娘不知道我孃親到底是怎麼死的了?”木鳶兒依舊不動聲色,淡淡看着柳煙煙的眼眸。
柳煙煙眸底忽然泛起了恨意,“這個世界上,最恨不得她死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可是,我卻偏偏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