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反胃讓靈玉檀臉色變的煞白,連脣角都有幾分浮白,她捂着胸口喘息了一會兒,便是覺得那股噁心之感還在肺腑之中,異常的難受。
這個時候,她不想節外生枝,是以,沒有驚動別人。
可能是因爲這些天受了點風寒,所以纔會身子不適吧!
她起身,倒了一杯茶水,因爲素萼不在,茶壺裡面的水已經冷了,但是這個天氣,喝點冷水倒是不會有什麼大礙。
喝了兩杯水後,靈玉檀感覺心裡好受了不少,想到剛剛蕭璟淵說的話,她苦笑了一聲。
不知不覺,在阿淵哥哥的心裡,她已經成爲一個無惡不作的毒婦了啊,真是諷刺,只不過,她確實也是毒婦不是嗎?
看來,這些年,她做的,真的很好。
便是死了,也不會愧對於靈家慘死的無辜之人。
……
蕭璟淵氣沖沖的甩袖出去,臉上陰沉的可怕。
身後,紀全小心翼翼的跟着,心裡在不斷的腹誹,每次陛下來着玉檀宮就會受一肚子氣,卻次次不長記性,偏偏隔三差五就要來,後宮那麼多的佳麗,便是一個都比不上那太妃娘娘麼?
唉,果真,君心難測呀!
蕭璟淵雖然氣憤,但是腦子裡面,浮現的,卻還是她蒼白帶着一些倦容的臉色,靈玉檀無疑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年輕的時候,便是暨墨第一,即便現在已經是一個二十多歲孩子的娘,是一個當奶奶的女人,但是由於常年練武,保養得當,容貌卻還是不減當年,反而少了一份稚嫩,多了一份成熟之美,當她安靜不鬧騰,不用一身刺針對別人的時候,更顯得楚楚動人。
蕭璟淵是見不得她受委屈的樣子的,夜風一吹,一想到她剛剛那般可憐憔悴的樣子,心中的怒意便煙消雲散,剩下的,只用濃濃的疼惜。
“紀全,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二十多年前,便不應該將她留下,這般,也能給自己留個念想,她也不必帶着恨意,活的這麼累。
皇帝陛下突然問他,紀全突然感覺後背一涼,連忙躬身回答:“陛下,奴才哪裡懂這些事呀,只不過,奴才知道,陛下是天下人之主,在奴才的眼裡,陛下做什麼都是對的,娘娘身在局中,不知道陛下的好罷了。”
紀全跟在蕭璟淵身邊多年,自然瞭解蕭璟淵,這個時候,陛下可不是真的在尋求他的意見,只要悶着腦袋裝作不知情,然後將眼前這位誇上一誇,自然是不會遷怒的,否則,多說多錯,真的給陛下提了意見,招惹了陛下不快,那隻能是腦袋搬家的份。
果然,蕭璟淵聽了紀全的話後,眸色深了深,薄脣抿了抿,開口道:“你說的不錯,朕沒錯!”
也不會有錯。
過了御花園,蕭璟淵來了御書房,一個暗衛突然閃身而來:“陛下。”
“又出什麼事了?”蕭璟淵皺了皺眉頭。
“陛下,尹將軍在玉湖林等您。”
蕭璟淵聽此,挑了挑眉,脣邊浮現出了幾分笑意。
這老狐狸,要做什麼?
玉湖林是皇宮後不遠處的一處山林,也是皇家的一處天然木林,普通百姓是不被允許進入的,是以,比較荒僻。
這個地方算是二人初次見面的地方,當然,以後,也成了二人練習武藝的地方。
只是,自從少年時期離開京都,去往邊關後,蕭璟淵便再也沒有去過那裡,更不說如今一個人是皇帝,一個人是將軍,根本不可能去那種地方。
是以,如今,尹承衍突然找他約在那裡見面,他倒是起了些興致。
換了一身輕便的勁裝,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便從皇宮駛去。
馬車也不過是行了一個時辰,便不能再行了,只好改騎馬。
蕭璟淵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尹承衍正坐在玉湖邊喝酒。
山頂飛流而下的瀑布嘩嘩的響着,瀑流最後拍打在水面,濺起水花四射,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閃動着粼粼波光。
蕭璟淵將繮繩給一旁的侍衛,揮了揮手,身邊的人退下,他才走了過去。
“許久沒騎這麼久的馬了,感覺身體大不如從前,不服老都不行。”蕭璟淵找了一塊石頭,伸手擦了一下額角的汗水。蕭璟淵看了一眼四周,雖然他二十多年沒有來這裡,卻不想這裡還和以前一般,沒有半分荒僻之感:“你還經常來這裡?”
一瓶酒水從對面扔了過來,蕭璟淵立馬伸手接,凌厲的勁風擊的他手骨感覺斷裂一般,蕭璟淵呲了呲牙,帶着幾分怒意的開口:“放肆!”
尹承衍看了一眼蕭璟淵,見他喘着氣,並不像裝的,倒是眸子眯了眯,隨即,不屑道:“當上了皇帝,便開始享樂,養得嬌氣了麼?”
蕭璟淵聽此,臉上帶着幾分尷尬,隨即低嘆了一聲,抓着酒罈仰頭喝了一口,酒水從脣邊溢出,將勁邊的衣服也打溼了,只不過他倒是不在意,反而大笑了一聲:“這纔是酒,還是阿衍好,這麼多年,還是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誰敢短了皇帝陛下的吃食麼?”尹承衍動了動脣,面無表情的開口:“沒出息!”
恐怕,這天下,敢說蕭璟淵沒出息的,就只有尹承衍了吧!
蕭璟淵笑了笑,開口道:“皇宮的酒,哪裡有邊關的燒刀子爽口,朕還記得,二十多年前,邊關韃子猖獗,朕那時還不懂事,慣會意氣用事,想着,不過是幾個韃子,有什麼可怕的?隻身一人便衝進了韃子的軍營,結果……”
“結果被人抓了,還被扒光了衣服凍在雪地裡三天三夜?”
“咳咳……”蕭璟淵聽此,尷尬的咳嗽了幾聲,羞赧道:“你怎麼就記得那麼點糗事?能記點爺好麼?”說到往事,自然而然的,蕭璟淵便忘記了自己皇帝的身份,改爲以前還是王爺時的稱呼。
尹承衍聽此,動了動脣角,到也沒有開口說話。
蕭璟淵繼續道:“那三尺厚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又凍又餓,爺差點沒有死在那裡。好在阿衍裡你帶人及時救了朕,滿滿的一壺燒刀子酒,頓時就將爺身子暖了起來,當時那味道爺一輩子都記得。只可惜,回京城數年,早就沒有了以前的熱血與激情,便是喝着,也沒有了往日的味道。”
前一秒還冰冷的動彈不得,下一刻,彷彿一股火從內腑燒了出來,便是再也感覺不到冷,人彷彿就在那一刻,突然活了過來。
蕭璟淵說完,脣邊帶着笑意,轉身看向尹承衍,見他看着手上的酒壺出神,正想開口問他在想什麼,只聽對面傳來低沉渾厚的聲音:“如果,時間會重來,陛下還會選擇那一步嗎?”
蕭璟淵聽此,面色突然沉了下去,蹙眉道:“何以問這個問題?”
“君鳳宜來了!”
蕭璟淵眉頭微擰,似乎有些不解:“朕早知道了。怎麼?你得罪他了?”
“嗯,搶了他的東西!”尹承衍沒有否認,繼續道:“可是,不想還給他。”
“哈哈……”蕭璟淵聽此,仰天笑了一聲,道:“朕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是什麼東西值得你這般焦心?男人磨磨蹭蹭像什麼?看上什麼,就去掙,去搶,怕甚?君鳳宜那混賬就像只狐狸一般,可不能跟他講道理,看上他手裡的東西,交換談判都行不來,絕對在他手裡換不來同等價值的東西,所以呀,就得靠拳頭。”
蕭璟淵性格向來如此,霸道就算了,確實也不是個講理的人,不然,也不會將靈玉檀囚禁宮中二十多年。
尹承衍聽此,嘴角抽了抽,開口道:“這是你們蕭家做事的風格,先皇的美姬看上北燕的金絲玉,一個字搶,你看上了先皇的女人,也能搶過來。”
“閉嘴!”蕭璟淵手裡的酒壺扔了過去,帶着幾分警示:“是先皇奪人之好在先,也怪不得朕不仁!還有,阿檀一直都是朕的,可和先帝有半分關係?阿檀也喚你一聲哥哥,你這麼說,好意思見她麼?”
尹承衍側了一下身子,那酒罈便從尹承衍的腦袋邊飛了過去,只聽尹承衍道:“所以,你應該是不後悔的吧,可是,我悔了,甚至,不敢單獨來看挽清,怕她很我!”
這回,輪到蕭璟淵詫異了,順着尹承衍的視線看去,卻見就在那瀑布中段的山上,是一座陵墓,懸崖四周,是大片大片的百合枝,現在已經過了百合的花期,但是蕭璟淵似乎還是能聞到淡淡的百合香。
“這裡不是尹家……”
“母親不讓挽清進尹家的祖墳。”
蕭璟淵知道尹家的老太太是一個異常固執的女人,卻還是有些不解,穆挽清容貌出色,文武雙全,便是在這暨墨,都找不出一個能一直比擬的女子,那等優秀的女子,又怎麼會造尹家嫌棄:“爲何?”
“可能……大概是因爲,阿清不是尹家的血脈吧!”
“不是?”蕭璟淵震驚無比,尹穆清不是尹家的血脈?生父不祥?穆挽清竟然做了對不起阿衍的事情?這……這讓蕭璟淵頭痛起來:“阿衍,你……你怎麼這麼糊塗?”
蕭璟淵頭痛的,不僅是這個,他一想到尹穆清不日便將嫁入璟王府,便噌的一聲從地上站起,指着尹承衍,恨鐵不成鋼道:“你……你……你真是豈有此理!本想着你我兄弟二人,結個兒女親家多好,怎麼……尹穆清那丫頭不是你的孩子?那阿斕是要娶一個小野種麼?一個生父不詳的女子,怎麼配的上朕的阿斕?”
------題外話------
評論區有人說,阿斕有小妹妹小弟弟了,似乎很高興呀!
九月說:“啥?爹爹有小弟弟小妹妹?蒼天,意思就是一個吃奶的娃,九爺也要喊叔叔,喊姑姑?”
九爺的輩分,直線下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