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煉霧盜,不到兩天就靠了岸。
東昱大寧是東昱最大的封地,東邊靠海,西邊直到東昱中部,北邊與漠北接壤,大寧地理位置橫跨半個東昱,也是東昱的命脈所在,朝廷異常重視,如今大寧的藩王正是封玦的父王,東昱的異姓王封於。
果然如同封玦所說,東昱的海關甚嚴,侍衛執銳侍衛嚴格把關,出海船隻回來的時候會一一排查,落實到個人。
可能也是因爲海盜才猖獗,防止海盜上岸,所以纔會查的這麼嚴。
尹穆清一行人,也就封玦一個有通行令,能不能混過去,也就只能先看看封玦的能力。
封玦正擔心,船一靠岸,她便看見碼頭上有幾個熟悉的人在候着她。
封玦眼前一亮,立馬上岸:“風琪,是父王讓你在這裡等着本世子的?”
路過關口的時候,守將手中的長戟一橫:“亮通行令,否則,格殺勿論!”
“放肆!”封玦呵斥了一聲:“本世子也不認識了麼?”
封玦一聲呵斥過後,不遠處的將領立馬看了過來,隨即忙趕了過來。
“呦,世子爺,您回來了?”說完,看了一眼身後封玦下的船,疑惑道:“世子,您的船呢?”
這會兒,岸邊的那人也提劍走了過來,抱劍行禮:“世子,王爺算到世子今日靠岸,已經等候多時了!”
封玦一驚:“父王知道?”
“世子先請吧!”風琪後退一步,錯開身子,讓封玦先走。
封玦眉頭擰了擰,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隨即,捂着胸口咳嗽了幾聲:“咳咳!”
風琪面色一變:“世子受傷了?”
封玦點了點頭:“經過煉霧盜的時候,被一羣盜賊偷襲,險些命喪當場,多虧了那幾位恩人出手相救。”
說完,封玦往後看了一眼。
風琪面色一變,隨着封玦的視線看過去,眉頭瞬間蹙了起來,東昱的服飾和暨墨有所不同,風琪一眼便看出,尹穆清這一些人並非東昱之人!
“煉霧島海匪猖狂,你們如何逃脫的?”風琪擰眉。
“那幾位恩人殺了海匪的頭目霧鬼王,還毀了他們的船,我們自然就平安了。”
“霧鬼王死了?”風琪有些震驚,繼續道:“朝廷防着王爺,海關由朝廷直接管轄,王爺從不插手,以至於這沿海一帶受海匪侵擾,民不聊生,既然霧鬼王已死,屬下這就派人通知海關道的水軍都督,將煉霧盜的殘匪剿清!”
有他爹的人出手,封玦自然不會多管,她立即道:“風琪說的不錯。”
“既然是世子的救命恩人,自然要請回府上,王爺必定會親自答謝。”說完,風琪拿出懷中的一令牌,對守將的人說了幾句話,那守將立即點頭,去和關口處的人打了招呼。
尹穆清等人順利上了岸,封玦走過去,開口道:“伯母,封玦承蒙您們相救,才免於一難,若是不嫌棄,可否見一見家父,他定會奉幾位爲上賓,感謝您們的救命之恩。”
說完,封玦朝尹穆清眨了眨眼睛。
尹穆清如何不知道這小傢伙是什麼意思,這小傢伙身份應該不低,他們能順利通過海關,恐怕也只是因爲是這小傢伙的救命恩人。
尹穆清看了一眼封玦身後的風琪,那人面無表情,一臉冷峻,應該是小傢伙父親的人。
他們此次的目的本就是要去拜訪她的父親,拿到深海魚脊,自然要去她府上了。
尹穆清還沒有說話,君鳳宜懷裡的九月就等不及了,要着君鳳宜的脖子:“外公,去阿玦哥哥府上玩,九爺要去,九爺也要去。”
君鳳宜滿是寵溺的颳了一下小傢伙的鼻頭,嗔道:“外公的頭都被你搖暈了。”
尹穆清沒有理會九月,點頭對封玦道:“如此,那就打擾了。”
因爲有客,風琪立即讓下人準備了幾輛馬車。
沒想到,從海口到封王府邸,還行了三日的路程,連路的民風風情都有所變化。
靠近海口的人多以打漁爲生,街上的買賣都是一些海鮮貝類,賣雞鴨蔬菜的少之又少,聽百姓叫賣的情況,雞鴨蔬菜的價格比海鮮貴的不止一點。再往內陸走,田地多了起來,百姓的生活習慣又改變了許多。
這讓尹穆清看到了不少商機,她從不以爲這個時空就只有一片大陸,世界之大,人外有人,既然她來了這凌雲大陸,自然不能只當旅遊一番。
陌上香坊的名號,也該在這片大陸叫響纔是。
幾個小傢伙和尹穆清一個馬車的,封玦忍不住開口道:“我知道伯母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可是,深海龍魚脊於家父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伯母若是開口求取的話,父王定不會給。”
尹穆清擰了擰眉頭:“若是強取,恐怕我們走不遠。”
“所以,伯母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做,小九是我第一個朋友,我自然會幫她。”
尹穆清如何會將這樣的事情交給一個小孩子?可是,在沒有見到她父親之前,不知封玦的父親是什麼性子的人,她自然不會貿然決定該如何做,只能見機行事。
笑了笑,尹穆清道:“你放心,伯母知道該怎麼做。”
第三天午時,馬車停在了一宏偉氣派的府邸門前,馬車剛停,府門前便響起了一陣洪亮的聲音:“恭迎小世子回府!”
封玦跳下馬車,一手負於身後,小小的孩子氣質卻異常出衆:“起身吧!”
“李副將,將客人領入客房歇息,好生伺候,本世子先去沐浴更衣,再去見父王。”
“是!”
封王府的建築裝飾極爲漂亮精緻,水榭亭臺錯落有致,雕樓飛檐,假山湖泊,花園最是精緻漂亮,即便現在才三月份,四季的花兒卻都爭相競開,處處彰顯着主人的別具一格的審美,還有府邸的貴氣磅礴。
穆挽清很喜歡這花園,不禁感嘆道:“這個封王想來也是一個雅緻的人,這花園的花兒朵兒的竟然護理的這麼精細,臘梅也能和迎春花趕在一個時節,倒是奇了。”
君鳳宜湊了過去,不以爲意道:“養花兒又不需要什麼技巧,你若喜歡,回去後,我也給你種一片花,天南地北,一年四季的花,只要你喜歡,我都給你種!”
穆挽清懷疑的看了一眼君鳳宜,滿是不相信:“你會種花?摧花倒還差不多!”
九月興奮的從君鳳宜懷中探出一隻小手,拉了拉穆挽清的頭髮,眼睛亮晶晶的開口:“奶奶,九爺知道這叫什麼,這叫辣手摧花,是不是?”
穆挽清一聽就樂了,伸手將九月抱了過來:“是是是,小九月最聰明瞭,他只會摧花,哪裡會養什麼花?”
君鳳宜委屈的看了一眼穆挽清,可憐兮兮的道:“挽兒,你就這麼不信爲夫麼?”
穆挽清眼睛一翻,抱着九月往前走了去,哪裡還理會君鳳宜?
尹穆清和樓卿如扯了扯脣角,假裝沒看見。
……
封玦沐浴更衣後,換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袍,腰間繫着一根玉帶,一頭墨發被一隻小小的玉冠束在頭頂,額間繫着一根玄色絲帶,眉心掛着一枚月牙行的小吊墜,黑白分明,襯得小臉瑩白如玉,小小年紀卻難掩一身風華。
封玦在鏡子裡面照了照,見無半分不妥,才朝主院走去。
穿過花園,是一片紫竹林,遠遠的就聽到一聲悠揚的琴聲,微風吹來,竹葉莎莎作響。
封玦面色一變,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果然,只聽一聲似倉劍出鞘的聲音傳過竹林,氣勢洶洶的從竹林之中穿了過來。
封玦後退兩步,耳朵微動,手腕一動,袖中的玉笛滑落,水眸滿是警惕。
果然,不過眨眼,幾股內力凝聚的暗箭穿過竹竿,唰唰唰幾聲,好像憑空出現,殺氣騰騰的朝封玦周身幾大命脈襲來。
封玦眉頭一擰,後退幾步,足尖一點,飛身而起,小巧的身子在空中幾個飛旋,手裡的玉笛唰唰幾揮,碧光乍現,竟將那內息化開,轉身落在地上,封玦沒有做任何耽誤,再次輕點足尖,飛旋而起,白色的玉靴輕點竹葉,竟高高的越過竹稍,然後落在了竹林的那一邊的水榭飛檐之上。
玉笛在手掌上輕輕一旋,轉而握住,瞄準腳下,一掌拍過,轟隆一聲巨響,水榭的琉璃屋頂竟被破了一個窟窿,小小的身子一躍而下,雙腿橫掃,朝水榭之處那個白影襲了過去。
水榭深處,是一白衣冠玉般的年輕男子,男子雙眸緊閉,羽翎般的長睫微微扇動,靜美出塵。明明在心無旁騖的撫琴,動作看似很輕,但是玉指撥弄琴絃之間,卻有磅礴內息化爲片片刀鋒,將房頂落下的瓦礫盡數化爲塵埃。
封玦見男人不動,大喜過望,小腿瞄準那人的臉,橫掃過去,本以爲可以偷襲成功,自己的腿卻在離男子玉臉的一寸之地定下,她的周身好像被一股內息圈禁,竟是動彈不了一分。
男子緊閉的雙眸睜開:“捨得回來了?”
就在那男子睜眼的瞬間,封玦臉色一變:“不好!”
然而,根本沒有能力防抗,她整個身子就被內息彈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將一把凳子也砸的粉碎。
“嘶……”封玦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被砸碎了一般,疼的半晌都沒有爬起來,脣邊竟也溢出了一抹血痕,她看着男子的眸光也多了幾分控訴和委屈:“咳咳……父王……”
封於放下手裡的黑色古琴,拂袖起身,緩步朝封玦走去,席地的白色玉袍拂過座榻,劃過地面,不染一絲塵埃。
伸手,封於開口道:“出去了這麼久,功力竟是一點都沒有長進?”
封玦小手剛握住封於的大手,便被對方用力扯了起來,跌入男子的懷抱。
“這紫竹林就這麼一處小榭,竟被你毀了,剛剛的教訓還淺了一些。”說完,伸手拭掉封玦脣邊的血跡,封於擰眉道:“疼麼?”
封玦捂着胸口,委屈的不行:“你試試看看痛不痛,若不是本世子之前便受了點傷,就你這點程度,怎麼能傷的了本世子?”
封於抱着封玦走出水榭,在竹林間漫步,聽到封玦這麼說,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有人敢傷你?是何人?”
封玦將煉霧島發生的事情給封於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封於眉頭緊擰,如今已經穿過紫竹林,來到一處雅緻的小苑,進了小苑,封於將封玦放到榻上,轉身拿出藥箱,一邊將裡面的傷藥膏拿出來,一邊開口道:“霧鬼王有幾個膽子要卸你的腿?”
封玦一本正經的道:“他有膽子也沒有命再來卸本世子的腿了。”
封於輕嗤道:“本王竟還不知,這世上除了本王,還有能讓你流血之人,煉霧盜,必除之。”
有自己的父王護着,封玦自然有恃無恐,她覺得,若是父王對她的功課不那麼嚴格,父王定是這個世上最爲溫柔的爹爹。
嚴父,慈母,都是他。
因爲自己父王好,所以,封玦並不覺得沒有母親有什麼失落。
因爲剛剛那一摔,封玦身上多處青紫,背上還破了皮,在自己父親面前,她並沒有避諱,因爲,這個世上,知道她是女孩的,也就自己父王一個。
所以,從小到大,有什麼病痛,都是父王親自照顧的!
她趴在牀上,搖晃這雙腿,露着白淨卻滿是青紫的背部,疑惑道:“父王一直不插手海關之事,如今突然管煉霧島的海匪,朝廷會不會有疑心?”
“之前不管,是不想管閒事,如今煉霧島的人欺負了本王的孩兒,讓你受了委屈,難道,本王還能坐視不理?都不能爲本王的孩兒報仇?這世上可有這樣的道理?”
藥膏塗在背上涼絲絲的,剛剛火辣辣的痛消失不見,封玦笑呵呵的抱着封於的手,道:“父王,您真好!”
封於脣邊不着痕跡的露出一抹笑意,似乎想起什麼,面色有些不快,開口道:“本王教你音律,並非讓你奏那靡靡之音,供人享樂,娛樂大衆的,你是我封於之子,身份貴重,即便……你以後沒了世子身份,也斷沒人有那個資格讓你取悅他們,你可明白父王的意思?”
封玦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孩兒明白!父王的教誨,孩兒謹記在心!”她的碧玉笛與父王的琴是一對,一琴一笛,會有共鳴,她在海上吹笛引來海豚之事,父王不可能不知道。
封玦笑了笑,隨即有些驚訝道:“父王,您不是北下了麼?怎麼突然回來了?蠻夷降了?”
“漠北人野蠻無禮,卻是望族,國民強盛,想要讓他們降,並不簡單。”封於抽離了手,將一邊的薄被拉過來,蓋在封玦身上,轉身收拾東西:“明日是你母親的生辰,總不能冷落了她。”
封玦擰起了眉頭,有些賭氣的轉過身子,咕噥道:“母親每天都生辰,孩兒的生辰,你卻一次都未想起,孩兒還不如一個死了快七年的死人?”
封於離開的腳步一僵,眉心升起一起怒意,可是看着那個蜷縮在被子裡面的孩子,他終究沒有呵斥出口,轉而闊步離開!
封玦聽腳步走遠,非常氣憤,騰地一聲坐起來,跳下牀,追了上去,拉着封於的衣袖,道:“父王,明日,我也去給母親請安!”
封於低頭看了一眼,隨即摸了摸封玦的頭髮,淡淡的開口:“你有這孝心,難得。”
說完,他繼續道:“既然你將救命恩人帶回來了,父王自然要去親自感謝。若是身子無礙,今晚,你也隨父王出席。”
“哦!”封玦點了點頭,乖巧道:“孩兒身子無礙,是孩兒自己的救命恩人,孩兒理應自己前去道謝。”
封玦不放心,不管傾恆他們在暨墨那邊多麼的身份貴重,可是,在這大寧,沒有人敢和父王說一個不字,若是伯母當真貿然提及討要深海龍魚脊的事情,恐怕父王會翻臉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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