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管卻不能管的事
對於北辰傲爲自己做的事,燕蓮是一點都不知道。她撐着身體,努力的改變古泉村的一切。
從重生後,融入了這個身體,感受到了人家對她的好,她都沒有想要離開的念頭。不想離開,只能改變一切。
“古泉村的結構是縱橫交錯,但總歸有一點,無論怎麼樣,最後只有一個出口,所以呢,你們從這裡挖掘,另一邊開口,讓水先不要進入水坑裡,等到挖好了,堵住這個缺口,水,自然就會流在水坑裡了,”忍着身體的不適,燕蓮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跟村長帶頭的幾個人解釋着。
有了第一次的驚險,第二次,大家都顯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消極。好在,村長是個聰明的,極力的說服了大家,也使得事情進行的比較順利。
衆人見她說的頭頭是道,雖然沒有出門,但對村裡的地形瞭如指掌,也就慢慢的信服了。
“好了,這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大事,人家苦一苦,以後孩子們就享福了,”村長是見到過燕蓮不畏懼京城來的大人,所以覺得她肯定是有什麼大靠山的,比如說那個北辰公子,所以言語之間,對她有些敬畏。
“說的也是,往年春雨綿綿不絕,到了後來,旱死的莊稼能把大家看的哭也哭不出來,不如拼一拼,說不定啊,真的能成呢!”女人跟男人比起來,女人愛搬弄是非,愛猜測,可男人不同,性格直爽的,老實可靠的,一心只想爲子孫後代着想。
一個贊同,一個點頭,下面的就不是問題了。
所有人都贊同了,唯有朱氏不滿意了。對她來說,自家老頭還要聽那不要臉的孫女的話,那就是在打她的臉,所以堅決不同意自家的老頭跟兒子出門。
“你們是被應燕蓮那隻狐狸迷了心竅了,聽她的,到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面對村民,朱氏呈現出了一味的強悍。
“根民嫂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那是村長的注意,跟你家孫女有什麼關係?”雖然注意是應燕蓮出的,但大夥都同意啊,覺得有點道理。再說了,這下雨天,又沒什麼事情可做,挖個坑,又是輪流着的,能有多累呢。
“我呸,我沒那種不要臉的孫女,你們愛聽她糊弄,你們就去,別來我家煩,”朱氏一臉堅決,絲毫不妥協,弄的衆人是皺眉不已。
“這朱氏越老越不講理了,都是一個村的事,就她特殊,”說不過她,那些人就轉身離去,但對朱氏的做法,還是充滿了不屑的。
“算了,多她應家不多,少她應家不少,以後真有什麼事,她也別厚着臉皮來要水,”有人恨恨的想着,但他們實在太低估了朱氏的厚臉皮。爲了活着,讓她下跪都能做的出來,更何況是撒潑打滾呢。
或許是老天也覺得下了那麼多天的大雨,有些難爲情了,終於開始放晴了。但有經驗的老人都知道,這只是開頭,並沒有結束。
爲了難得的好天氣,大夥加緊了挖水坑的事,個個熱火朝天的,連那些孩子們都覺得很快樂,紛紛拍手叫好。
鄉下的孩子,沒什麼熱鬧可看,見大人們唱着號子,齊聲吆喝,就覺得熱鬧,好玩,更願意留在這邊看了。
被大雨關了好幾天的實兒也被放了出來,由應燕秋跟應燕琴帶着,往熱鬧的地方走去。
“嗚嗚……,”一陣哭聲,讓三人頓時停住了腳步,雖然男人的吼叫聲很大,但是哭聲還是很敏感的傳進了衆人的耳朵裡。
“你怎麼了?”實兒看到一個比自己瘦弱的人兒坐在地上哭泣着,就歪着頭好奇的問道。
“燕秋姐,是林二叔家的小燕兒,”應燕琴看到跌坐在地上哭泣的人,立刻就上前扶起了她。
“小燕兒,誰欺負你了?這地都溼的,瞧你都弄髒了,”應燕秋上前拍着她的後背,可泥土已經黏上去了,越拍越髒。
這小燕兒是林家二房的閨女,也就是小瘸子的小堂妹。繼承了林家的特點,那腿,也是有點不好的。只是,這林家二房的人都比較好,總被毛氏欺負着,尤其是這個小燕兒,比實兒還大呢,可這個子,跟實兒差了一截,瞧着讓人憐惜。
“嗚嗚……嗝……哥哥……,”哭的打嗝的小燕兒被人這麼一問,無比委屈的說道。
“是小瘸子乾的好事,他就欺負小燕兒,”應燕琴無比憤怒的道。
這小瘸子總愛欺負人,可自從欺負實兒被教訓了一頓之後,不敢在村裡惹事了,就可着勁的欺負小燕兒,畢竟欺負小燕兒後,沒有人告狀,也沒有人罵他,所以他就變本加厲了。
“小燕兒,身上哪裡有疼嗎?”燕秋顯得謹慎了很多,伸手捏着她的小胳膊小手問道。
“嘶……疼,”小燕兒因爲燕秋的一個觸摸,疼的眼淚汪汪的,讓燕秋眉頭一皺,掀開她的手臂一看,上面滿是受傷癒合的,沒癒合的痕跡,看着觸目驚心。
一看到這傷痕,燕秋跟燕琴都瞪大了雙眼,實兒更是撅着小嘴問道:“疼不疼,”眼眶紅紅的,像是隨時要哭的樣子。
“疼……,”第一次被人這麼關心的問着,小燕兒的語氣也是無比的委屈。
燕秋跟燕琴都是從小受盡委屈過來的,現在的日子雖然好些了,但這種滋味怎麼都忘記不了,所以看到小燕兒這樣,哪能放心的下,所以三個原本出來的人就這麼帶着她回去了。
燕蓮在屋裡聽到動靜,想着家裡沒有別人了,就忍着不適走了出來。自從之前發熱之後,身體就有些不適,昏昏沉沉的還沒好夠,這樣躺着也不是個法子,只能逼着自己出來透透氣,趁着難得的好天氣。
“姐,”進門後,看到站在屋門口的燕蓮,燕秋下意識的叫着。
“怎麼纔出門就回來了?”剛纔出門的時候,嘰嘰喳喳的叫着,別提多上心了,怎麼纔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呢。
“姐,你看看這毛氏做的事,”燕秋本身也是個潑辣性子的,就算退親了,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的,加上如今家裡不同了,所以沒有畏畏縮縮,反倒更加的性格分明瞭。她說着,就把站外門口膽怯的小燕兒拉了進來,打抱不平的拉起了小燕兒的衣袖,怒聲抱怨道。
燕蓮本就對這個膽怯的小女孩有些好奇,可當她一對上小女孩手臂上的傷痕後,雙眼閃了一下,那觸目驚心的傷口,真的讓她難以忍受。
“這是誰家的孩子?”瘦弱,膽怯,委屈,就跟她剛重生的時候,看到的實兒一樣,不知道這個孩子受了多少的委屈。
“是林家二叔的孩子,被小瘸子跟他娘毛氏打的,”一路過來,應燕秋也從小燕兒的嘴裡斷斷續續的知道了一些事情,語氣裡,更是難以控制的怒火。
小瘸子跟毛氏這兩個人對燕蓮來說,大概是重生之後,除了應家人之外,印象比較深刻的人了。
“先把人帶進來,你那麼怒氣衝衝的,把人家嚇到了,”燕蓮睨了她一眼,心裡擔憂燕秋這麼個性子,以後要是嫁人了,該怎麼辦?
婆家的人,是不能容許媳婦張狂的,雖然她的性子是好的。
“噢,”燕秋牽着小燕兒走了進來,實兒跟燕琴跟在他們的身後。
家裡沒有適合小燕兒穿的衣服,實兒的更不能拿給她穿了,要是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他們是不但沒有幫到她,反倒是害了她。燕琴想着爹孃節儉的很,自己以前穿過的衣服肯定還在,就自告奮勇的回去拿衣服。
讓燕秋把實兒帶走,雖然他才五歲,可看多了這個畢竟不好,等到屋裡就剩下燕蓮跟小燕兒的時候,她掀起了小燕兒的衣服,看到後面上被樹枝還有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打的的傷痕,雙眸眯了一下。
“你大伯母跟你大堂哥打你,你爹孃不管嗎?”她是重生的,也帶了應燕蓮的記憶,可是被逼着去村後四年,她都沒有進過村,所以對人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
四年,可以改變很多的。
小燕兒是第一次感受到別人對她的溫柔,雙眼裡滿是喜悅,“娘哭,可是大伯母好凶,還罵娘……,”說起這個,聲音裡滿是無助跟落寞。
燕蓮頭痛了,這個毛氏,到底有多狠呢。面對這麼一個瘦弱的孩子也下的去收,她的心到底什麼做的?
“不哭,等會姑姑給你塗藥,”看着她,燕蓮充滿了憐惜,只因爲她跟實兒之前的處境有幾分的相像。
燕琴跑回去拿了幾件衣服來,燕秋讓實兒進屋去寫字之後就去竈間燒了熱水,幾個人齊心協力的給小燕兒洗了個澡,連枯黃的頭髮也洗的乾乾淨淨的。給她塗了藥,再穿上燕琴拿來的衣服,小模樣就完全變了。
雖然衣服有些大,但是看上去,比剛纔好多了。
頭髮是燕蓮給梳的,枯黃的頭髮編成了兩隻小辮子,前面的劉海也乖巧的貼在額頭上,小辮子下面綁了讓小燕兒連摸都不敢摸一下的紅繩子,讓她的雙眼晶亮晶亮的。
對上這麼一雙單純不記恨的雙眼,燕蓮的心都軟了。孩子何其的無辜,可是面對那麼多的折磨,她依舊保持着那份純真,不怨不恨,是何其的珍貴呢。
“姐,小燕兒今天就是被小瘸子給推倒的,要是她這麼回去,小瘸子肯定要欺負她的,”燕秋看着乖巧的小燕兒,心裡擔憂的說道。
“實兒,她是燕兒姐姐,”燕蓮問過之後才知道,小燕兒已經七歲了,可實際上,她比五歲的實兒還要瘦小。
“姐姐?”實兒眼裡閃過疑惑,可能是覺得這個姐姐沒有自己高。
“嗯,是姐姐,”燕蓮肯定的點點頭,然後望着一臉不知所措的小燕兒,嘆息一聲說:“燕秋,這不是咱們隨便能幫的……,”小燕兒的爹孃若是一直這麼窩囊着,自己不管做什麼都沒有用,畢竟小燕兒不是應家人。
“那怎麼辦?看小燕兒渾身都是傷,在這樣下去,小燕兒會被他們打死的,”燕秋急了,語氣也提高了不少。
小燕兒雙眼裡蓄滿了淚水,只要輕輕一眨,就會掉落,可她倔強的咬着脣沒有哭出來……。
看到小燕兒這樣,燕蓮嘆息一聲說:“除非她爹孃願意幫她,護着她,否則誰都救不了她!”當初的謝氏跟應翔安不也是護不住自己的女兒嗎?這些人眼裡,只有愚孝,連個是非好歹都分辨不出了。
這樣的一句話,讓燕秋沉默了。他們能幫的了一時,幫不了一世。但不管怎麼樣,對於小燕兒來說,今天是她有史以來,最爲開心的。
有實兒陪着她玩,沒有人對她兇,沒有人打她,罵她,還吃了好多好吃的,讓她都捨不得回家了。
於奶奶中間回過一次,看到小燕兒後,憐惜的說了一句:也是個可憐的,但也沒說別的,肯定也是知道其中的不好管。
就在大家覺得該讓小燕兒吃了晚飯之後回去,就聽到了敲門聲,燕秋去開了門,傳來了一道弱弱的聲音:“我……我家小燕兒是不是在這裡?”小燕兒的娘是別村的,家裡姐妹多了,窮,養不起,就嫁給了林家二子。
這人是嫁對了,可碰上一個不對付並強悍的大嫂,弄得她的日子比掉進黃連堆裡還苦。
“娘,”小燕兒聽到熟悉的聲音,還不等燕秋開口就先喊出聲了。
“小燕兒?”看到自己的孩子跟換了個人似的,她有些不敢置信。那個綁了兩根紅繩子,臉上露出甜甜笑容的小姑娘,是自家成天哭着鼻子,畏畏縮縮不敢說話的女兒嗎?
“燕兒娘,你是怎麼知道小燕兒在這裡的?”燕秋好奇的問道。
“是你於奶奶說的,”因爲自家男人腿不好,不能幫村裡幹活,怕被村裡人擠兌,所以她努力的幫着村裡幹活,什麼髒的累的都搶先幹,所以纔沒有管住小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