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慕連斯昏昏沉沉的醒來,發現自己被綁縛在一根柱子上,昏暗的四周伸手不見五指。使勁的搖晃了下還在發昏的腦子,口鼻之間還殘留着蒙汗藥刺鼻的氣味。突然一道火光刺痛了他的雙眼,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面前站着個身材短小,留着山羊鬍的中年男子,芝麻大的賊眼正不屑的瞥着自己。
張開口感覺喉嚨乾渴的厲害,嗓子撕裂般的疼,吞嚥了半天也說不出個字來。八字鬍男子正是趙六子,見慕連斯醒來興趣盎然的盯着他,心想能迷惑住傾爵的男子竟只是個不怎麼強壯的小白臉,眼中的鄙夷更深。
“讓你得罪我家的主人,現在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趙六子的聲音活像個太監,天生的公鴨嗓,也是因此他很是自卑,見到樣貌財勢比自己好的男子,都會心生厭惡,巴不得全部整死他們,以泄心頭只恨。
“呸。”
半天從嘴裡蹦出這麼個字,慕連斯有氣無力的瞪着他,第一次嚐到蒙汗藥的滋味,現在腦子都有點不清不楚。
趙六子掄起拳頭就用力揮了過去,慕連斯的左臉硬生生吃下了這招,頓時感覺腦袋像炸開了般發暈,一股鹹腥味瀰漫了口腔。用力將嘴裡的東西吐出,噴的趙六子一臉的鮮血。他憤怒的一拳砸到了他的肚子上,一聲悶響,慕連斯瘋了般癡癡的笑着,嘴角淌着鮮血。
“大爺我還有很多招數沒使出來呢,你想試試?”
舔舐着嘴脣上的鮮血,咳嗽了幾聲濺得衣襟上滿是血漬。揚揚頭艱難的呼吸了口氣,狠狠瞪了眼趙六子:“你在搞笑嗎,我說我不想試你會停手嗎?”
趙六子饒有興趣的一笑:“言詞的確另類,怪不得主人說你是番邦人士。”
“你的主人是曲濟吧,那個陰險的老頭……”
還沒說完,肚子上又重重捱了一圈,鮮血徑直噴出,他奄奄一息的靠在柱子上看着趙六子扯了扯嘴角,鑽心的疼痛感讓他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給我乖乖閉嘴,大爺我要睡覺,等天亮主人會派人前來,到時候你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
說着趙六子走到一邊的稻草堆上躺下,從一邊拉過一牀破棉被往自己身上一蓋,閉上眼睛呼呼大睡了起來。慕連斯喘息了一會兒,本想先閉目養神一會兒,可趙六子那雷鳴般的呼嚕聲讓他不得安生,只能孤寂的環顧整個山洞,靜靜的等待天明。
倘若綁走他的是曲濟一人所爲,他不會這般惱火生氣。可爲何叔炎會變得這般不堪,朋友和敵人,佛和魔,真的只是一線之差?
天還未亮,曲亦就敲響了叔炎的房門。叔炎一夜未眠,聽聞門外的響聲就猜到了是他,慢悠悠的過去開了門,假裝剛剛睡醒的模樣,靠在牀上打着哈欠。一夜思考,曲亦還有幾處地方不明,所以急迫的來找他商量。
“亦有何事,天都未亮,那麼急忙做什麼?”
曲亦回過神緊張的看着叔炎,遲疑了一會兒說道:“炎帝真的相信昨夜桑者的那套說辭?”
叔炎暗自竊笑,自己所料不錯。揉着眉頭,他一副睡眼
惺忪的神情,停頓了片刻說道:“亦是指慕連斯盜走爍,還是說誰若尋回爍,就有可能被立爲後?”
“當然是前者。”
曲亦心想,後者也是你想要的吧。
清晨的寒意讓他打了個寒噤,叔炎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我昨夜苦思過,慕連斯的確對爍很是喜愛,說他盜走爍也是有可能的。”
回想起那日慕連斯玩耍着爍的場景,再加上他平日裡行爲古怪,不按常理出牌,叔炎有點肯定爍在慕連斯的手中。
聽叔炎這麼分析,曲亦心中大喜,胡亂找了個藉口就離開了。待他走後,叔炎竄到梳洗臺前用冷水洗了把臉,凍得齜牙咧嘴之後睡意也一掃而光。穿戴好衣物,直奔東清門。
快曲亦一步到達了曲府之中,因王不適不用早朝,曲濟早早的起來在院中怡然自得打着太極。聽到門衛慌忙來報,說叔炎在門口等候,愉悅的心情被拉入了一陣迷霧當中。對門衛交代了幾句,走回房中換好衣裳,堆起一陣假惺惺的笑快步走到了客廳。
正在飲茶的叔炎見他到來,客氣的急忙上前作揖,兩人寒暄了幾句之後坐下,各懷心思各種虛假。曲濟已猜到他的來意,思慮着該怎麼應對。叔炎咳嗽了幾聲,拉回他的注意力,謙謙一笑。
“濟,今日特來叨擾,可否將慕連斯交予炎?”
開門見山的來勢洶洶,忌於叔炎的身份,習慣的露出一絲笑容。擺擺手爲難的看着他,遲疑了些許說道:“您身爲炎帝,像慕連斯這種小人交予老臣處置就好,何須髒了您的手。”
雷霆不悅的將手中的茶杯哐噹一聲放到桌上,叔炎冷眸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揚了揚嘴角:“濟還記得我是炎帝,爲何交出慕連斯這般推脫。”
官大的壓死官小的,可惜叔炎只是名不副實,手中無權無勢,曲濟怎會將他放在心中。揶揄的冷笑一聲,站起來揹着雙手原地踱步,趾高氣揚的絲毫不把他放在眼中。叔炎惱火的拍桌而起,走到他的面前直視着他鄙夷的眼神,握了握拳頭。
“因慕連斯無辜失蹤,王已派兵在京都附近各處嚴密搜索。若這時老臣將他交予炎帝,萬一被人得知,綁架欺君之罪可罪大當誅。老臣這麼做可是爲了炎帝着想,等風頭過了,到時候慕連斯隨您處置——”
不耐煩的打斷了曲濟的說辭,叔炎直接說道:“那我現在要見一下慕連斯,這總不會爲濟多做擔憂吧。”
曲濟故作擔心的神情,對着他謙卑的作揖:“關押慕連斯的地方地勢險要,老臣都難以進入,何況炎帝萬金之軀。等過幾日王淡忘了,老臣會偷偷把慕連斯運回府中,到時候定請炎帝親自裁決那小人。”
老狐狸,你纔是真正的小人。
鬱郁不得的離開了曲府,與在門口剛剛下馬的曲亦打了個照面。不屑的冷哼一聲,愁容滿面的向皇宮晃悠而去。見叔炎這副姿態從自家出來,曲亦欣喜的直奔客廳,連呼爹爹安康。曲濟高興的聲聲應答,拉着自己的兒子在一邊坐下,命下人準備茶點。
喝了口熱茶喘了口氣,曲亦看着自己的
老爹,說道:“爹,您沒把慕連斯的藏身之所告知叔炎吧?”
曲濟得意的奸笑幾聲,關愛的看着他,說道:“那可是我兒的成後契機,爹曾會告訴叔炎。”
“那就好,那就好。”
曲亦暗自竊喜的時候,曲濟卻滿臉擔憂的說着:“不過王的話可信嗎,或她在用計想查出慕連斯的下落。”
“孩兒早就打聽清楚了,爍的確已經丟失。而王身邊最親密的侍女無意透露衆人對慕連斯的不滿,紛紛對他嗤之以鼻。料想一個只會嘴皮子上功夫,頂多牀上功夫優秀一點的小人,怎會得王真正的青睞,定是他施的妖術過了時限,王也清楚意識到他非最合適的立後人選。”
聽得曲亦信誓旦旦,看得他勝券在握,曲濟也寬慰了下心,和他計劃着稍後就趕去山洞,好拷問慕連斯得到爍,助他走上立後之路。
兩人收拾妥當,馬不停蹄的往皇陵深處的翠幽山趕去。塵土飛揚,驚飛一林的鳥兒,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到了翠幽山的山腳下,秘密監控的黑衣人見自己的主人到來,急忙出來作揖。把馬匹藏好,警惕的環顧四周後帶領着他倆向山洞走去。
薄霧散去,空氣中瀰漫着溼潤的霧氣。日出方興,淺淡的光透過茂密的樹林漸漸溫暖了大山深處。洞口,趙六子生火烤着山雞,悠哉的哼着歌謠。洞中,休息了一夜的慕連斯吃力的睜着眼睛環顧四周,除了山洞上方的一個裂縫透着光芒,出路只有洞口。
聽見腳步聲靠近,趙六子神經反彈的掏出身上的匕首躥了過去,一見是曲濟和曲亦,急忙收起匕首跪倒在地上作揖。輕描淡寫的瞟了眼趙六子,徑直向山洞走去。慕連斯趕忙閉上眼睛裝昏迷,偷偷睜開條縫兒看着來人,直至曲濟和曲亦印入自己的眼簾。
“喲,這小子還沒醒呢?”
曲亦嬉笑着走到他跟前瞅着他嘴角和前襟的血漬,稱讚趙六子做的好。趙六子受寵若驚的憨笑着,上去對着肚子又是一拳。慕連斯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想裝睡也無濟於事,只能虛弱的睜着眼睛笑意盎然的看着他們。
“還傻笑呢,六子你不會把他打傻了吧。”
說着一巴掌用力的揮到了慕連斯的左臉,他悶響一聲啐出了口中的鮮血,舔舐着口腔中的血肉模糊,依舊壞壞的淺笑着。曲亦惱羞成怒的奪過趙六子腰間的匕首,高高的舉起就要刺過去。慕連斯認命的緊閉雙眼,猜測着自己身上哪個部位會多一個洞。
曲濟一把拽住曲亦的手,奪過匕首扔回了趙六子的手中,拍着曲亦的肩頭示意他冷靜。對着趙六子輕言了幾句,他兇狠着臉走到慕連斯身邊開始摸索着,搞得他癢癢的一直在發笑,可傷口卻一直在發痛。一陣笑一陣皺眉,看似無比滑稽。
搜尋未果,退回曲濟的身邊恭敬的作揖:“主人,沒有。”
慕連斯有些猜到他們一早前來的用意,肯定是在自己身上搜尋什麼要緊的東西。現在能救自己的只有唬住他們,那東西會是什麼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慕連斯屏氣凝神的盯着他們,一場鬥智鬥勇的遊戲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