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種沒日沒夜的虐待,夙聿很小就懂事了,或許是從他會下地,從他會站穩,從他會說話開始,他就沒有再哭過,他的眼神,似乎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是冷的。
好多次,夙搖箏這麼從小要強又驕傲的小公主,看着他都忍不住哭。她不止一次跟父皇說這件事,但是父皇卻像是被夏姬下了藥一樣,別的什麼事都依她,唯獨這件事怎麼都不信她。而偏生每一次他去夏姬的殿中,夏姬都會把夙聿給藏起來,父皇就沒見過人,自然更不會信了。
她跟皇兄想了很多辦法,可是偷偷送進去的宮女太監,都跟着一批批的莫名其妙的死了,對夙聿毫無益處。
直到大概是夙聿四歲那年吧,也是秋獵,父皇帶了他們一起去涼山行宮。就是在那裡,夏姬親自把夙聿扔到涼山雪林以後,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她跟皇兄派了侍衛去涼山雪林附近找,卻是一無所獲,涼山雪林是什麼地方,大家都知道,進去的侍衛都沒能好着回來的,別說那麼小一個孩子。
父皇因此夏姬離開的事情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以爲夙聿已經死了。
直到一年後,有個老頭兒把夙聿帶回皇宮,說要收他爲徒,把他帶走。
因爲夙聿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所以父皇並沒有多做阻攔,但是念着對夏姬的情分,還是留着夙聿皇子的身份,讓他隨時回來。
她跟皇兄大概是夙聿記憶裡唯一的溫暖吧,所以後來夙聿也會偶爾回京,父皇晚年,儲位之爭鬧的厲害,皇兄沒少遭人暗算,她雖幫忙擋下不少,但也少不了夙聿的功勞。
直到皇兄順利繼位以後,冊封他爲親王,夙聿人雖清冷了些,但到底,他們之間也還是有些親人的情分的。
想來也可能是,他們在夙聿最生不如死的那段時間裡,讓他看到了一些最基本的人性。
他後來會接了嶠兒出宮親自教養,大概也是從嶠兒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只是嶠兒到底要比他幸運的多,因爲當年他所承受的折磨,包括因此後來所承受的折磨,都是無法形容的。然而這些,卻都是拜他的親生母親所賜。
所以夙聿討厭女人這種事,甚至有傳言他好男風,不管是他還是皇兄,也都沒說過什麼,任由他在京城肆意妄爲,再怎麼說,這裡也勉強算是他的一個不算家的家吧!皇兄能做主以後,也不希望他偶爾回京的日子不開心,便隨着他去了。
夙聿小時候的事情,外人知道的是不多的,當年跟着夏姬的宮人,後來死的死,殘的殘,加上當年的宮闈之亂,宮裡的人也都重新換過了。
提起往事,夙搖箏也是嘆息,拍着寒鏡的手道:“雖說不是親姐弟,但云鵬着實是叫人心疼的,你既然來問我這些,想必是已經答應了他,也是難得你們有這樣的緣分,鏡兒,把你交給他,娘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