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玉將胸口的還魂燈輕拽出來，裡面的火焰已經從黃豆粒那麼大，變成豌豆粒大小了。
蘇紫玉發現，自己升上金丹之後，這還魂燈吸收的靈氣越來越多，成長的速度卻越來越緩慢，的確是大大拖累了她。
她有時候也會覺得心焦，但她從未想過要放棄復活師傅。
蘇紫玉攥着還魂燈，告訴白鳶：
“‘做人不能忘恩負義，不能欺凌弱小，不能無故傷人。’這三句話，是娘從小教育我的。師傅雖然身世神秘，極有可能是個惡人，但他照顧了我六年，這恩情，我必須報。我不求你認同，但求你能懂。”
白鳶沉默。
片刻後，她將身上玄蛇甲褪下，掏出一件黑色布衫穿好，用銅鏡再次易容：
“你我二人在心性上相差太多，繼續同行只會徒添煩惱，互相攪亂道心。不如分道揚鑣，待我修成《饕餮囊》和《紫霄雷訣》，我再回凌雲門找你。放心，我在外不會污了你的名聲，有涅老師刻下的魂魄烙印在，我也不敢害你。”
說完，白鳶將玄蛇甲丟給蘇紫玉，孤身一人向西而去。
原本在一旁悠閒圍觀雷劫的屎蛋，此時見白鳶走了，竟撇下蘇紫玉，屁顛兒屁顛兒的跟着白鳶一起跑了！
蘇紫玉自知無力管教屎蛋，便隨它去了，有它跟在白鳶身旁，至少她還能隨時知道白鳶的位置。
她將玄蛇甲穿回身上，繼續前往墨州。
……
屎蛋追上白鳶，用脖子蹭了蹭白鳶的胳膊，開口道：
“本馬覺得你殺人和吃人都沒什麼錯啊，還不是都爲了蘇紫玉那女人！她不識好歹，死心眼，太單純！你別跟她生氣，不值當的！”
白鳶笑笑：
“我並不覺得她哪裡不好。她若是能一直保持這種善念，那也是極好的。”
屎蛋一愣：
“那你跑什麼？不是因爲受不了她那德行？”
白鳶笑容更盛：
“我只是怕擾亂了她的心境，畢竟我的行事風格較爲黑暗，她看了會不舒服。涅老師一開始就告訴我，我今後的任務，就是要扮演蘇紫玉的影子。影子是什麼？是見不得光的、邪惡的、黑暗的。而她是站在陽光下的，她接受不了我的一些想法，再正常不過。”
屎蛋沉默半晌，又道：
“你若是覺得累，也可以不必如此黑暗啊！做好人難道會比做壞人更難？”
白鳶搖頭：
“蘇紫玉現在拉扯了一個門派，算上那些弟子的家眷，加起來一千多人，每天都要靠她來養活。在面對自己部下的時候，蘇紫玉這個領袖當然要善良，要有情有義，否則難以服衆。但光靠善良和義氣根本不能當一個合格的領袖，想要鞏固自己的勢力，背地裡也必須得做些見不得光的邪惡事情。蘇紫玉心不夠黑，有些‘髒活’，我就替她來做。做好人，確實很難。”
屎蛋打了個響鼻兒：
“誰說非要做黑暗的事才能成功？本馬不信！”
白鳶表情格外嚴肅：
“因爲你是馬，不懂人心險惡，有些事情，是必須要有人做的。若是可以乾淨，誰又願意髒了自己的手呢？”
她的話讓屎蛋聽了格外心疼。
畢竟白鳶從前是正道修士，若非被上官淵所逼，她何至於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她心中，也是想幹乾淨淨的活着。
只是，她從上官淵的手中輾轉落入了涅的手裡，期間做過太多的惡，如今已是身不由己。
只有屎蛋知道，她每天在赤霞洞府裡都受了多少的苦，涅的那些訓練，每一個都嚴苛的幾乎想逼死她。
正因如此，屎蛋纔會有空沒空都找她聊天，不光是爲了排解自己的寂寞，其實，也是心疼這個和蘇紫玉長得如此相像的姑娘。
一人一馬慢悠悠向西走着，繼續聊這件事--
白鳶：
“就比如，蘇紫玉和上官淵那個十年之約，這眼看只剩下四年多了。你覺得，要是蘇紫玉，時間到了會怎麼做？”
屎蛋不假思索：
“她？那肯定是光明正大找上門去挑戰啊！”
白鳶淡淡一笑：
“若是我，便不會那麼做。你知道什麼時候是下手的最好時機嗎？就是現在。”
屎蛋迷惑：
“爲何？”
白鳶停下腳步，回望來路，不知在看什麼：
“這五年多來，蘇紫玉從未對上官淵下過黑手，上官淵前幾年或許會戒備蘇紫玉暗害他，但就連青鴉教假冒蘇紫玉作惡一事，蘇紫玉都忍了下來，上官淵肯定覺得蘇紫玉不會耍陰謀，失去了對蘇紫玉的戒備。青鴉教沒能傷到蘇紫玉的根本，反而展露了凌霄戰部的實力，現在，上官淵一定會長了記性，正在暗暗修煉，充實自己的實力，準備四年多後堂堂正正打敗蘇紫玉……”
說到這，白鳶頓了頓，眼神驟然陰冷：
“可我們爲何要給他時間變強呢？趁他現在沒有防備，淵字隊又受到打擊，我們帶着凌霄戰部殺上門去，纔是正途！”
屎蛋一聽，眼睛亮了：
“哦……原來如此！本馬明白了！怪不得你要和蘇紫玉分道揚鑣！這的確是個好機會！”
白鳶飛身跳上屎蛋的後背，素手輕輕扯住屎蛋的長鬃毛：
“這些年裡，蘇紫玉明明已經有了和上官淵一戰的資格，卻百般忍受上官淵的挑釁和騷擾，只因她是個守信義的人，牢牢恪守十年之約。反觀上官淵呢？既然他已經對蘇紫玉百般刁難，暗中陷害，這種背信棄義之人，何必再跟他講什麼道義？就算此事泄露出去，也不會污了蘇紫玉的名聲。”
屎蛋立馬露出一副得意姿態：
“本馬懂了，現在就回門派，對吧？有本馬在，你現在又升上了金丹期，騙過凌霄戰部那些人不是問題！”
白鳶笑的溫婉：
“不愧是我的摯友，一點就通。現在蘇紫玉應該走的夠遠了，不會發現我們改了路線，走吧，回凌雲門！”
屎蛋揚起前蹄，尾巴瀟灑的一掃，四蹄間雲霧瀰漫，踏空向凌雲門所在的東南方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