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萱聽了這話,只是一笑,自言自語道:“入凡兄莫非是睡過了頭不成,怎麼還不出來!”
“來了來了。”話聲剛落,只見廖昂軒從後面一路小跑着來到了前院。
“你怎麼去後面了?”允臻問道。
“哦。剛纔你們都沒出來,我就在院子裡等了。正巧趕上那朱家派人送藥來,我便給接了。本想着直接扔掉,可後來想想,只怕是不妥。我就拿到廚房去,告訴他們這藥也給熬了,只是送到我屋裡來,子卿的藥渣也送我這裡來……”
“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錦瑟不解的問道。
“咱們可不能百密一疏。只怕咱們這院子外面也有人看着呢。若是把那藥渣亂倒,讓個明白人看到了,不是對我們不利麼!”
“真難爲你想的這麼仔細。”錦瑟笑着說道,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着允臻說道,“王爺,今天陸大人他們也要到山上去呢……”
“哦?”聽了這話,允臻纔打量了一下藍萱,藍萱今天從頭到腳幾乎一色的玄色,更襯的皮膚分外的粉白剔透,頭上同是一方玄色的公子巾,兩條長帶飄在了身後,微風起時,也是分外的飄逸……
“無憂今日爲何穿成如此?難不成也是去祭拜先人麼?”
藍萱不太自然的一笑,答道:“是父親生前的至友,因無什麼後裔,所以,每年都是在下前去祭拜的……”
“時辰也不早了,再不走天氣可就熱了。”廖昂軒走到藍萱近前,一把將藍萱攬在懷中,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強拉着她向馬廄走去。
“王爺今天是乘車還是騎馬?”錦瑟問道。
“乘車吧。有個人陪你說說話,路上的時間也不那麼難打發。”允臻溫和的一笑,柔聲答道。
錦瑟微微一笑,吩咐下人前去準備馬車。
允臻站在院中,看着藍萱與錦瑟的背影,心裡忽然有了點奇異的想法,難不成……不可能,若藍萱是個女子,又怎麼會與廖昂軒等人如此不避嫌疑……可剛纔他與錦瑟站在院中,那相應生輝的感覺,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呢……
而且,打從到了這慶縣,允臻也幾次三番的在他們倆個相處時仔細觀察了藍萱,發現雖然藍萱對錦瑟大有憐惜之意,卻看不到半毫情。欲之意來,倒更像是……像什麼呢?自己也說不好這種感覺……
不論怎樣,這藍萱真是讓自己越來越覺得有趣了……
路上不必細表,大約在山中行了一個時辰,便來到了位於山中的“古檀寺”。
“爲什麼叫‘古檀寺’呢?”藍萱看着山門前那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不禁有些好奇,“難道,這寺裡有棵古檀不成?”
“還真讓你給蒙着了。”這時候,允臻已經扶着錦瑟下了車,來到了藍萱的馬前,恰巧聽到了藍萱的喃喃自語,拉住了疆繩,笑着說道。
藍萱一見允臻拉住了馬疆,急忙從馬上跳了下來,說道:“您可別嚇我……哪有您替我拉疆的道理。”
“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還是像以前一樣吧。本王喜歡那樣的你。”
說着,允臻攜着錦瑟,把滿臉無奈的藍萱和一臉詫異的廖昂軒扔在了身後。
“這王爺,對你……他是不是知道你是女的了?”廖昂軒低着頭,俯在藍萱耳邊問道。
“怎麼可能會知道!”
“那我就肯定他有斷袖之癖了!”
藍萱狠狠的白了一眼廖昂軒,問道:“你腦子裡還能不能裝點兒別的?”
“你還是自己小心點兒的好……”說着,廖昂軒把馬疆扔給侍衛,自己也大踏步的走進了山門之中。
藍萱把馬交給侍衛,跟在廖昂軒的身後。
可能麼?王爺查覺我是個女人了?不會吧……若真是起了疑心,第一個反應難道不是應該驗明正身麼?可是他什麼也沒做啊……
入凡兄說的對,不管怎麼樣,還是小心爲上。若真是捅開了這層窗戶紙,只怕自己……想到這裡,藍萱忽然心裡打了一個激靈,自己有多久看到左良的時候沒想起還要報仇這件事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天吶,藍萱,你忘記自己考功名入官場的目的了麼?
爲什麼會在今天想起這個?是父親在提醒自己麼?
一定是的!肯定是的!必定是的!
想到這裡,藍萱的臉色變的煞白,燃上香後,竟然在佛着足足跪了三柱香的功夫。
起先,允臻他們並沒有在意藍萱的變化,可是,當他們在整個廟中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正殿時,看到藍萱依然跪在佛前,似乎動也沒動過的時候,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
“你怎麼了?”
直到藍萱跪完了香,從殿裡退到外面,有些吃痛的揉着膝蓋時,廖昂軒走到她身邊問道。
“沒什麼……”
藍萱冷冷淡淡的回答道。
“我有點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說着,藍萱衝着允臻和錦瑟點了點頭,直奔山門而去。
“他這是怎麼了?”允臻問廖昂軒道。
廖昂軒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又回到剛認識她的時候了……”
回到別苑之後,藍萱氣呼呼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午飯晚飯都沒有吃,也不許別人進去伺候。連送過去的飯食,也只擺在了門口,直到放的冷掉,也沒動過。
允臻等人也不知道藍萱究竟在氣些什麼,也沒過去打擾,想着等心裡的氣憤平息之後,人也就自然而然的走出來。
可是不巧,忽然見雨青風風火火的連門也沒叩一下就跑進了藍萱的屋子。
過了不久,只聽藍萱站在門口,大喊了一聲:“廖昂軒,你給我進來!”
廖昂軒此時正與允臻還有錦瑟坐在正屋裡下着棋,這一聲大喝嚇的廖昂軒手一抖,棋子都打翻在了地上……
“原來他這一午是在和你賭氣啊!”允臻笑着說道。
廖昂軒連連晃頭,一臉的茫然,說道:“我可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樣,叫你了,快過去吧。”錦瑟催促道,“好歹也勸他進些東西。”
廖昂軒點了點頭,起身離座,走出了屋子,纔剛到院子裡,就看到藍萱瞪着眼睛,看着廖昂軒,一副恨不得拆骨食肉的表情。
“你以爲這是在我家裡啊?這是王爺的別苑!大呼小叫的,驚了王駕怎麼辦?你要是想打人,我給你招呼雨墨過來,等你出了氣我再過去。”廖昂軒說着,腳卻不曾再往前走上半步。
“你若不想捱揍,就給我進來。”說着,藍萱一甩手,先進了屋子。
廖昂軒仗着膽子,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臉走了進去。
“究竟是……”
廖昂軒才一開口,就看到雨青正哭哭啼啼的坐在一邊兒的牀上,身上還蓋着被子,藍萱此時正翻箱倒櫃的倒騰着東西……
“這……是怎麼了?雨青,你惹陸公子生氣了?”
“雨青沒惹我,倒是你……”
“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你是個傻子麼?雨青……”說到這兒,藍萱壓低了聲音,把廖昂軒拉了進來,訓斥道,“她是個女孩子,你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
“什麼?”廖昂軒瞪大了眼睛,看着藍萱,又疑惑的盯着雨青看了半天……
“你是女孩?”
雨青怯怯的點了點頭……
廖昂軒呆呆傷傻傻的在原地站着發了一會兒愣,忽然間,又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轉開了。
“我可真是瞎了眼了……藍萱,你幫我瞧瞧眼睛吧……我怎麼就,沒看出你是個女的來呢!那時候,你剛進府裡來的時候,幫你洗澡換衣服的人怎麼也沒告訴過我!”
“從來就沒人幫我洗過澡……小時候,爹孃就說我是個克父母的命,這才……不要我的……”雨青低低的帶着哭聲說道。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您帶我回府的路上就說過,府上只留男孩子,還好我不是女孩,不然,你也幫不了我……那時候,我只想着能有個人收留我,我怎麼可能告訴您我是個女的……”
“那你今天怎麼又說了呢!!!!”
“我……”雨青漲的滿臉通紅,支吾了半天,也沒再繼續說一個字。
“她長大了,瞞不住了!”藍萱瞪了一眼廖昂軒。
剛纔雨青急匆匆的哭着衝了進來,把自己也嚇了一跳,誰能想到這孩子的月信來的如此之晚,才快到十六纔是初次,又從未有人告訴過她這些,可是把她嚇的夠嗆,藍萱安慰了幾句,不知爲何,當時就以爲是廖昂軒作弄自己,纔有意把雨青送到身邊兒的……
廖昂軒此時,卻“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又招來了藍萱一記碩大的白眼。
“你這個人,有點同情心沒有……”
“不不不,我這笑,是笑,有人可以如願以償了。豆子,你的身份,還得暫時保着密,對雨墨也不能說。你也知道府里老爺定的規矩,是不能留下女孩子的。若是被別人知道你是女子,可就萬萬留不得你了。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