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萱穩了穩心神,定了定氣息,這纔給左良診起脈來……可今天這脈卻怎麼也診不準了,左良雖然只被藍萱的指尖輕觸,但也感覺得到此時對面之人慌亂的心跳,以及手指輕輕的顫抖……
“別急,慢慢來。”左良輕聲說道。
藍萱破天荒第一次如此順從的點了點頭,她再一次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感覺這回確實是穩當了下來,閉上了雙眼也不去瞧任何人,這才診了起來。
不多時,藍萱臉上露出笑意,說道:“果然是好了。雖然還有些虛火,但也無礙了。”
一直坐在屋子裡的允臻雖然只能看到藍萱一個人的表情,但是不免也覺得有些詫異,今天這藍萱是怎麼了?早起的時候,就聽侍衛說今天一早這兩個人就有些奇怪,難道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麼?廖昂軒那樣一個灑脫之人今天也是有些奇怪……他們究竟揹着自己搞什麼鬼?
聽得藍萱說左良沒了大礙,允臻收了思緒,笑了笑,說道:“那是好事。咱們,可以繼續走下一步了。入凡兄,要商議正事了,進來說話吧。”
聽到允臻召喚自己,廖昂軒又恢復了平日的樣子,走了進來。
“好吧。一直都想知道,咱們下一步要怎麼幹呢!”
“無憂,你說說你的想法吧。”允臻看着藍萱問道。
藍萱故意站起身來,坐得離允臻近些,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上一次,不管我們是誰冷千耍了,還是被朱澤從中間截了和,都只是因爲我們沒從根源裡起親自上手的原因。我想着,這回,咱們還得親自動動手。”
“親自動手是好主意,可是從哪裡動手呢?”左良問道。
“朱家。”
藍萱與允臻不約而同的開口說道,兩人話聲落下,互視一眼,淡淡一笑。
“朱家?你們的意思是……”
“朱家雖然不比侯門,但那幾層幾進的院子若想細細翻檢一次,還想人不知鬼不覺得,可不是件易事。”藍萱說道。
“人手雖然我們不缺,卻不能明來明往的查。自然要派個武功高,又要我們特別放心的人了。”允臻說道。
“侍衛們雖然可以放心,但是,我上次與他們的人交過手,那功夫可是不弱。冒冒然的派出去,只怕也不是太適當。”藍萱說。
“所以這些日子我們才按兵不動,一直等着子卿兄你恢復過來……”
允臻與藍萱一唱一和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
廖昂軒聽着聽着,“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左良不解的看着廖昂軒,不知爲何,一股子愧疚涌上了心頭。
“他們的意思你沒聽明白麼?”
“聽明白了。他們要派我去查朱府。”
“不是查。是探!”允臻糾正道。
“對。而且還得是暗探,最好是夜探!”說着,藍萱習慣性的把目光移到了左良的身上,瞬間又飄到了別處,乾嚥了一下,然後接着說,“咱們這一次得請子卿兄你做次……樑上君子,既然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取來證據,那我們就用偷的……”
“可朱澤這人心思極爲縝密,我聽說他可有不少的內室,若他把東西藏在某個內眷的屋子裡,以子卿的爲人,只怕……是偷不來的吧!”廖昂軒笑着說道。
允臻點了點頭,仿若自言自語一樣說道:“這倒是個問題……”
左良的人品有目共睹,讓他趁着夜黑風高潛到某個婦人的房裡,只怕是殺了左良他也不會去做的,他的道德底線可是要比常人高處一大截來。
“就因爲他心思縝密,我想着他纔不會如此。”藍萱微笑着說道。
“爲何?”左良問。
“越是心思縝密之人,越爲小心;越爲小心,便越不會輕易的相信他人。更何況,他那些內眷,只怕有多一半兒,是他用強得來,對他心存忿恨之人也是大有人在的。試想,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把那樣重要的東西放在別人的手裡,授人以柄呢?”
聽藍萱這樣講,其他人都微微的點頭,這樣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對這朱家,我也完全不熟悉,更不可能要來圖紙細細斟酌,只怕……”左良說道。
“無妨……你還有十天半月的時間……”允臻說道。
“對。前些時日,你不要心急。先一一查清楚各處院子,有無護院諸如此類,等你覺得一些盡在掌控之中,有十成十的把握,我們再動手。”藍萱說道。
廖昂軒用扇骨擊了擊掌,搖搖頭,說道:“還是不行……只要我們在慶縣一天,那朱澤必定是加倍的防範,怎麼可能放鬆警惕呢?”
“讓人放鬆警惕倒不是沒有辦法……”允臻面露微微的不悅說道。
“如何讓他放鬆警惕?”廖昂軒問道。
“讓人放鬆警覺,不外乎兩種辦法;一是讓他覺得勢比天高,膨脹到極至。但此一招對朱澤來說,只怕還不夠用。另外,就是投其所好,讓其心志多糜廢於此……”
“投其所好?”廖昂軒皺起了眉。
“糜廢心志?”左良也重複了一句。
兩人對視了一下,都瞬間明白了藍萱的意思……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當然不行,怎麼可以行呢?讓藍萱或者說藍萱與錦瑟去當誘餌,這於誰的自尊心都是不可能允許的。
“王爺,這辦法好是好,可是……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麼?”廖昂軒問道。
允臻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你們當我就願意如此?”
“沒什麼不可以……”正在這時,錦瑟的聲音飄入各人耳中……
“是啊。有何不可呢?”藍萱見錦瑟進入室內,站起身來,對着衆人一笑,說道,“於這苑內,有王爺跟入凡兄照應,料那朱澤也做不出什麼苟且之事來;於外,”說着,藍萱定住心神看着左良,接着說道,“只要子卿兄盡力而爲,難道還沒有給姑娘與在下雪恥之日麼?”
按照計劃,允臻是想明天再去給朱澤下請柬的,可是,就在衆人聚在一處用午飯的時候,朱家竟然派了人過來送拜帖了。
“咱們這可就要開始了。子卿兄,記得要入戲哦。”允臻笑微微的對左良說道。
聽了這話,左良倒有些面露難色了,說道:“若不然,我回屋子裡去吧……這裝病我可真是不會……”
“不行,”藍萱說道,“只怕這次來,查你的病也是其中目的之一呢。”
“公子不會裝病麼?”錦瑟淡淡一笑,說道,“只要公子做個茶不思飯不想的樣子來,大約就行了吧。”
聽錦瑟這樣一講,廖昂軒“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揶揄道:“姑娘說的這症裝倒不像是風感,更像是相思病了!”
廖昂軒這話一出口,倒把錦瑟臊得滿臉通紅,說道:“公子好沒正經的!”
其實,廖昂軒這話說的倒是無心,可是中了着的還不只是錦瑟一個,左良與藍萱這時候心裡也有些變化,雖都裝做無事一般,但卻也很是不自然。
“無憂,你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見效比較快的辦法,能讓子卿學會裝病。”允臻笑呵呵的說着。
藍萱想了想,又看了看滿桌的菜式,忽然微笑着點了點頭,招手把雨青叫了過來,低聲耳語了幾句。
雨青聽了藍萱的話,皺着眉有些遲疑着沒有動,小聲說:“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去吧。”
藍萱淡淡一笑,可這笑意裡卻滿是狡黠,雨青又用眼睛掃了掃廖昂軒,廖昂軒點了點頭,雖然他也不知道藍萱對着雨青說了什麼,可照自己的觀察,她現在對左良的情感斷不是一絲半縷的,自然也不會下什麼狠手害了左良。
雨青其實也是個好玩的孩子,見自家主人及藍萱都許了自己,便跑了出去。
趁着雨青出去的時候,藍萱又讓雨墨盛了半碗飯遞給了自己。
“還沒吃飽?”廖昂軒有些奇怪的問道,照平日的食量,藍萱早就已經飽了……
藍萱也不答話,飯也不吃,只是用筷子把碗內之物弄得鬆散些,好些有人用過,又吃不下一樣的,然後把這碗擺以了左良的面前,幾乎與此同時,雨青從後面端了一碗熱羹出來,放在了左良的面前。
“剛好想喝湯了。”左良見這湯端來的正是時候,笑着答道。他瞧了瞧這羹,倒是很清淡的樣子,心下是十分滿意的。
這時,只見錦瑟皺起了眉頭,疑惑的看着藍萱,藍萱悄悄用着她用手在脣前一比,錦瑟會意,暗暗一笑,便忍住沒有出聲。
“子卿兄喝湯的時候,王爺請那人進來吧。晚了,這招可就不好用了。”藍萱微笑着對允臻說道。
雖然允臻並不太清楚藍萱的葫蘆裡,這次賣的是什麼藥,但還是點了點頭,讓侍衛去叫來人。
廖昂軒從剛纔藍萱叫雨青時起就知道這湯裡肯定是有些說道的,趁着左良沒喝之時,伸出自己的調羹,先嚐了一口,然後迅速的用手撐着頭,臉轉到了一邊,硬着脖子給吞了下去,然後咬牙切齒的看着藍萱和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