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不是就得受罰了?”文溪問。
左良點點頭。
“無憂真聰明!”文溪讚歎道。
“聰明是夠聰明……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狠下這個心!”廖昂軒輕聲說道。
聽了他的話,左良也點了點頭。
他們正說着,忽然聽梧桐在屋門外說道:“侯爺,郡主,有人過來回話了。”
“進來。”左良應道。
門一推開,被左良派出去跟着允臻馬車的小廝走了進來。
“看清楚了?”左良問。
“是。看清楚了。馬車一直駛到了賢王府西角門外的一處小院。雖然離的不近,但我確實是看到陸大人被人扶了進去。”
“賢王府?她怎麼……”文溪有些意外,開口想問,卻被左良的眼神給打斷了。
“門外可有人守着?”左良繼續問道。
“有。小的沒有細看,但是就前門那裡,也是五步左右就一人的,那小院看上去像是個獨院兒,應該是四周都布了人的。”
“好,下去吧。”左良揮揮手說道,“去帳房兒那兒,領二兩銀子。”
“多謝侯爺。”小廝說着就準備出去,走到門口那兒,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停了下來,說道:“小的還有件事要說。”
“說。”
“小的準備回來的時候,見那院子裡出來了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守門兒的卻沒有阻攔,小的有些奇怪,所以就耽擱了一會兒,不多大功夫,那孩子好像是從哪裡買了吃食回來,進去的時候,那守門的連查也沒查,就放進去了。”
“哦?”左良看了看廖昂軒,廖昂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哪裡來的孩子。
“好,你下去吧。”文溪替左良把小廝打發了出去。
“哪裡來的孩子呢?”廖昂軒自言自語的說道。
“看來,應該是賢親王給送過去的吧。外緊內鬆啊……”左良邊說邊思索着。
“這算是好消息麼?”廖昂軒問道。
“應該算是吧。你出來的時候也不少了吧?”左良問。
“你和公公纔去上朝,他就過來了。都在這兒耗了半天了。”文溪說。
“早點兒回去吧。眼下,我們也只能讓自己放寬心,保證自己無病無災的,這樣才能讓無憂安心。”
廖昂軒點了點頭,嘆着氣,離開了左家。
廖昂軒走後,文溪問自己的夫君:“真的有那麼讓人放心麼?”
“怎麼可能放心!這天底下什麼地方都可以打點,就是賢親王那裡打點不了。他把無憂扣在手裡,只怕不單單是因爲對無憂心存眷顧那麼簡單的。只怕,他是想利用無憂做更大的文章!”
“那怎麼辦?”文溪問道。
左良輕輕的撫了撫文溪的頭髮,說道:“文溪,你現在有幾個月了?”
“先生說有兩個多朋,怎麼了?”
左良嘆了口氣,說道:“我給岳父寫信,這一兩日,你就準備起程,回去……”
“爲什麼要趕我走?”
“怎麼會是趕你走?”左良皺着眉,“接下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好。我不想你,也不想我們的孩子在這其中受到什麼傷害。回到你父親那裡,至少你還是平安的……”
“不!我不會回去的。”文溪很堅定的說道,“我阿爸說過,妻不是妾,妻與夫就是一體的,不管你有什麼事,我都會陪着你……再說了,我若走了,誰在家裡保護着婆婆?”
“文溪……”
“這一次,我絕不會聽你的!”
看着自己倔強的小妻子,左良覺得無奈,但也覺得很是幸福……
……
藍萱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近傍晚,小幺此時正坐在自己不遠的地方,看到藍萱醒了,小幺忙走了過來。
“公子,您醒了?”
藍萱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指着桌上的水杯。
小幺點了點頭,給藍萱倒了杯溫水,然後,又從一個小盒子裡拿了個根葦管出來。
“用這個喝吧,免得你費力。”
藍萱一笑,點了點頭。這杯溫水,到了藍萱這裡倒像杯甘露一般的,藍萱一氣把整杯水都飲了下去。
小幺伸出手,試了試藍萱的前額。
“還是熱的很的。怎麼辦?”
藍萱擺了擺手,說道:“不妨事。再吃丸藥,過了今晚,就沒事兒了。不過,今兒晚上,得辛苦你些了,若是我熱的大了,就用酒給我擦一擦……”
“是。我知道了。”
藍萱苦笑了一下,問:“在我這裡,包子可不是那麼好吃的。若是想走,還是儘快吧。再晚了,只怕你就走不了了。”
聽了藍萱的話,小幺一笑,說道:“今兒咱們不吃包子,吃粥。我剛剛還去外面給您買了些清淡的小菜回來。先把粥喝了,然後再吃藥吧。”
藍萱嘆了口氣,心裡想着:又是一個認死理的孩子。
然後她衝着小幺點了點頭:“好,咱們先吃飯。”
允臻送過藍萱之後,沒有回王府,而是按照原路返回了皇宮。
當然,這一次他要見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太后。
打發出去宮女之後,允臻說道:“今兒朝上的事,太后也聽說了吧。”
“哀家已經知道了……你怎麼把那個禍害留在自己手裡了?”
允臻很不滿自己的母親用“禍害”兩個字來形容藍萱,皺了皺眉,然後說道:“我設的局,自然由我收尾。而且,無憂在我手裡,可以牽制很多人。這個太后就不用操心了。”
太后嘆了口氣,說:“好。這事兒,隨你。”
允臻站起身,走到架子邊兒,拿起一個琉璃擺件,在手裡把玩着,然後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可是,太后,有些別的事情,就需要您出馬了。”
“什麼事?”
允臻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個擺件,說出的話也好像那件事情與自己根本無關一樣的。
“那個邱實今兒已經死在大殿上了。皇上雖然面上沒說什麼,但是,已經動了氣。再加上,我把藍萱扣在手裡,皇上只怕是坐不住了。”
“你是說……”
“按照我們原來計劃的調動,因爲邱實把事情辦壞了,所以才停下來。現在只怕又得重新調動一次了。但是,這一次不能那樣明目張膽的,動作要輕,眼下,我沒有什麼好時機,所以,這件事要緩緩的。但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的。”
說着上,允臻把擺件,又放回到原位上。
“這纔是哀家的孩子。需要怎麼做,你自己掂量着,爲孃的,不插話。需要爲哀家出面的時候,哀家自然會的。”
說着,太后把一直放在自己牀邊兒上的一個小錦盒取了過來,交到允臻的手上。
“這個是哀家的印信。你先拿去吧。”
“多謝太后……至於外祖那裡……”
“那邊兒的信,哀家親自來寫。”
……
一轉眼,從藍萱捱打開始算,已經有半個月的功夫了,藍萱恢復的很快,現在,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
藍萱一直擔心着,允臻會不會過來騷擾自己,但是,事實證明,自己想的有點多。打從自己被他送回來之後,他就再沒來過這個院子半步。
每天呆在小院裡,也實在是太過無聊,這一天,藍萱忽然非常的想出去走走。但是,自己能不能出去呢?每天看着小幺出來進去的,倒是很輕鬆,所以,藍萱也想自己試試。
她若無其事的把門打開,守門的兵丁看了看藍萱,然後一個人過來,對着藍萱一抱拳:“陸大人,要出去麼?”
“啊……啊,想出去走動走動。”
“王爺吩咐過,大人若想出去,只需要裡面伺候的小廝跟着就行。”
“啊?”
這也太簡單了吧,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呢?
“但王爺也讓在下提醒陸大人一聲,早去早回,走走就好,親朋故友,就不要見面了。畢竟現在大人的戴罪之身,別因爲自己而誤了別人。而且,請大人不要遠走。”
威脅!
就知道這世上沒有那麼好的事兒。
但是,自己也該知足了吧!這若是被收了監,別說出去見人,只怕現在已經是鬼不像鬼,人不像人了吧!
好,只要能出去走走就好。只要自己能出去見人了,自然就會讓左良和廖昂軒他們能少爲自己擔些心。
藍萱叫來小幺,兩人一起離了院子,在這小院的附近轉了幾圈。好久不動,走上幾步,藍萱就覺得有些乏了。她苦笑了一下,自己哪裡還像個習武之人呢!
“咱們回去吧!”藍萱對小幺說道。
小幺點點頭,陪着藍萱回了院子。
藍萱回了院子,坐在遠處一個茶攤兒的一個人也站了起來,付了茶資,離開了。
這人才一出巷子口,就差點兒被一騎快馬給撞了個正着,好在此人還算靈活,躲開了一場無妄之災。他也來不及和那騎馬之人計較,趕忙的朝着左家跑去。
這個,就是雨墨……
而今天差點撞到雨墨的那匹快馬,則是往宮裡送信的四百里加急。
……
允臻聽下人們說,藍萱已經沒有大礙,而且,今天還出了院子走動了幾圈,心裡也不免有些高興。他想着,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兒,就過去瞧瞧她。
可是,手頭上的事兒還沒處理完,太后那邊兒就派人過來宣他入宮了。
允臻完全不清楚,這忽然間會有什麼事能讓太后如此着急的宣自己見駕,派來的小太監也說不清楚,只說是太后收到了快信就氣的臉色發青。
若說其他還好,但聽到了一個“信”字,這不免讓允臻的心裡一動。他臨時改變了去看藍萱的計劃,急匆匆的趕到了宮中。
果然如小太監所言,太后真的氣的夠嗆。等允臻到的時候,還是一臉的怒容。
滿室的宮女太監連個敢大聲喘氣的人都沒有,生怕一個不是輕則捱打,重則丟了性命。
允臻看了看他們,揮手讓他們都退出去,得到了這樣的特赦,奴才們心裡歡呼雀躍着離開了寢宮。
“太后,何事如此動怒啊?”允臻微笑着問道。
“你舅舅來的信,”太后將信重重的拍在桌上,“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這麼一大把年紀,竟然還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來。”
“荒唐事?”允臻在心裡打了個問號。自己的外祖,一向是個不苟言笑之人,更是十分的潔身自好。這所謂的“荒唐事”會是什麼呢?
允臻帶着好奇之心,打開了舅舅寫來的信。
信上寫的是什麼呢?其實我們以前已經說過的,就是齊老太爺收義女的事情。因爲前面已經說過,所以在這裡就不再複述了。
雖然齊老太爺在自己的信中,叮囑過兒子,這件事情不必讓宮裡知道,可是,齊大人不論怎麼想,這件事情都不是件小事,若是不讓太后知道,哪一天裡,那個所謂的“小妹”若是不知分寸的說自己是皇親國戚,那豈不是敗壞了自己家的名聲。
所以,思來想去之後,還是給太后寫了這封信,雖然,在信上,齊大人已經是儘可能的婉轉,但太后已經習慣在這亂花之中一眼識物,所以,幾句話下來,就已經找到了重點。
看了信之後,允臻不禁“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笑……父親已經是六十掛零的人了,竟然認了個十七八歲,比你還要年幼上幾歲的女子做義女。若那個女子識像,不到處招搖還好,若是個不知好歹的,齊家的臉面,連着我們母女的臉面,都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允臻還是微笑着,然後把信摺好,依舊放回到信封之中。
“太后生氣,就是爲了這個?”
“這還是小事兒麼?我得給父親寫封信……”
“太后……”允臻打斷了太后的話,“不過是件不足掛齒的小事。您想想,外祖這一生除了帶兵打仗之外,最擅長的是什麼?”
“遠交近攻。你外祖也是很擅長與外邦使節交流的。”
“這不就是了。想那些使節,都是萬里挑一的人物,其心思算計,得有多少。我可從沒有從太后這裡聽說外祖曾輸給他們其中的一個。那樣的人外祖應付尚且遊刃有餘,更何況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呢。”
“話是這麼說,可是父親畢竟是上了年紀的,我怕他經不住已經有些昏聵,經不住幾句好話了。”
“怎麼可能……”允臻搖了搖頭,“外祖若是那樣,守在那裡的家人們也不是吃白食的。早就把外祖送回家了。”
太后剛纔一時氣憤,根本也沒有太多的去想這些,現在聽允臻這樣說,心裡倒是寬慰了不少。
“可是不論怎麼說,這事也做的太唐突了些。”
“算了,太后。舅舅這信上也寫了,外祖此舉,也不過是爲了成人好事。再過一兩個月,那孩子也就成親了,想來以後與外祖也不會再有更多的聯絡了。”
“但願如此吧。”
太后嘆着氣,招呼允臻坐在自己的身邊兒。
“真是難爲你了,年紀輕輕的,還要替哀家思考這些。”
“太后這說的是哪裡話,你我母子連心,你所惱所煩的,不也是兒子的。替您分擔,是兒子的份內事。”
“那你外祖那邊兒……”
“外祖那裡,太后就不要管了。既然外祖不想把這事告訴太后,那咱們就裝成不知道好了。只是舅舅那邊兒,且得讓他抓緊些。”
“這話說的在理。不管你外祖認的是誰,都對咱們沒有什麼大礙。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件事。”
“母親想通了就好。”允臻笑着。
太后當下心裡痛快了許多,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吩咐宮人準備晚膳,允臻雖然有心推辭,但看着太后現在的心情纔剛剛恢復,若是自己冒然的離去,必又惹她不快。眼下,外祖家的力量遠遠要大於自己,所以,只有讓自己的母親開心了,自己以後才能開心。
允臻陪着太后用過晚膳,又在太后的寢宮裡聽了會曲子,陪太后下了會棋,這才離開皇宮,回了王府。
在王府門口,允臻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去藍萱那邊兒,直接回去休息了。
就在衆人都在爲藍萱的眼下和將來擔憂時候,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衆人視線中的人,出現了。
孟夫人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這一次,她病的更是比較嚴重。
修飛幫着夫人查看過後,依然是老毛病。因爲當年生下孩子後,孟夫人就一直處於惶恐之中,月子中並沒有休息好,再加上後來,與兒子分離,便落下了個病根。這麼多年以來,這毛病雖然會時不時的發作,但卻也並沒有什麼大事,所以便被忽略了,可是這一次,病發的來勢洶洶,大有血崩之狀。
修飛也知道這種病,最需要的休養和調理。可是別的還好說,可是阿膠和烏雞這兩樣東西,做爲和尚的他,是不好到藥店去買的。
一個和尚,到藥店去買治婦人病的藥,不管去哪裡,都會給人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吧!而且,這兩樣東西,不在城裡也是買不到的!
他本也想着,要藍萱或者廖昂軒幫忙買的。可是,廖昂軒悄悄派人送來的信粉碎了修飛最後的這個希望。藍萱已經被禁足了,而且,不排除廖家左家也被盯上的危險,這個時候,若再把他們引到這裡來,只怕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權衡左右之後,孟夫人決定,自己下山去買。
雖然這樣的做法有點太冒險,但修飛想着,應該不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發生吧。再說,經過這十幾二十年的時間,能記得夫人這個人的人還能有多少?就算記得,這麼多年過去了,夫人的容貌也和曾經有了變化,所以,修飛只好親自護送着夫人去購置藥物。
雖然是護送,但修飛也只是遠遠近近的跟着夫人,他們早就已經約好,進了城,修飛就在夫人購藥的藥鋪外休息,等買好了東西,然後兩人還保持着這一前一後的樣子回去。
這一路上,也算是風平浪靜,還好,現在已經是初夏的時候,到六度寺附近山野之中來遊玩的人,也不在少數,這樣一來,倒是給了這兩個人不少的方便。
安安生生的看着夫人上了山,修飛纔回轉到了寺裡。
也許是修飛這麼多年,沒有在沙場上征戰的原因,也或許確實是他太過大意了。修飛竟然沒有發現,從他們進城開始,就一直有一個人,一雙眼睛一直盯着他們。
原本夫人進城的時候,戴着一個有面紗的斗笠的,這也是古時婦人們外出的時候會戴的東西,並沒有什麼顯山露水的地方。可壞就壞在,在進城門的時候,一股勁風吹來,把夫人的斗笠吹了下來。
當其他的守門官兵,抱着壞心眼看着夫人追草帽取樂的時候,一個曾經在王爺府做過侍衛的老兵,看出了一些讓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個女子,太像當年陪在皇上身邊的那個女子了……但是,不是說她已經死了麼?老兵有些害怕,難道是自己大白天的見了鬼不成?
鬼是沒見過的,可是說是死了,但卻活着的人,他倒是見過的!
這老兵心裡一動,裝成不舒服的樣子,找人換了班,然後悄悄的坐在城門外的一個小茶鋪那裡,等候着。
既然是那樣的裝扮進城,自然是不住在城裡的;而且,她又沒有拿什麼包袱行李,自然沒打算在城裡留宿。那麼,她必然會趕在關城門之前出城的。
當然,孟夫人沒有在城裡逗留太久,大約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她便着藥包出了城。
這老兵已經換了衣服,混在人堆裡,不顯山不露水的,悄悄的一直跟到了山腳下。
在回去的路上,老兵也奇怪今天干嘛要幹這樣的事情。不過是一個已經被皇上放棄了二十多年的婦人,值得自己這麼上心麼?
不過,當年,這位女子與當時還是王爺的當今皇上之間的情意,那是每個在王府當過差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也或許,皇上一直沒有立後的理由,就是因爲對這位女子念念不忘吧!
若真是如此,發現了她的行跡,那不就等於是自己發了跡麼!那麼,只需要託人帶話,把這件事兒告訴皇上,自己不就是大功一件了麼。
也許有人會說,拖人帶話?你當是農村公社呢?他二叔,隔壁三嬸讓我給您帶個話……
當然不是,因爲咱們上頭有人嘛……
這個還不是外人,正是老兵的兒子。而且,眼下也正爲皇家效着力。更確切一點兒說的話,那就是這個人正在爲皇上老爺子的親侄子,賢親王,韓允臻效着力。而且,這賢親王對自家的兒子還是很器重的,不然,就自己這把子年紀,早早的就應該回家養老了,哪裡還能讓自己在兵營裡混差呢!
這想跟皇上搭上話,還不跟玩似的。
這天回家,老兵讓自己的老婆好好的準備了幾個菜,還燙了壺酒。等着自己的兒子回來。
老兵的兒子,最近其實挺忙的,每天至少得有四個時辰風吹日曬的。沒有辦法,誰讓他領了一隊人,守在藍萱大人的門外呢。
還好,今天的活是比較正常的,兒子下了白班,按時按點兒的回家吃飯來了。
一見這一桌子的菜,兒子有點發愣。
“今兒這是怎麼了?趕上過年了。”兒子笑呵呵的說道。
“有好事。”當孃的回答道。
“啥好事?”
“我也不知道,你去問你爹吧。我去隔壁三嬸家幫她裁衣服。晚些回來。告訴你爹,別貪杯。”
說着,老兵的媳婦走出了家門兒。
這爹倆坐在桌邊兒,兒子急巴巴的問道:“什麼好事啊爹,至於這麼興師動衆的。”
“兒子,咱們家轉運的時候到了!”
“轉運?您揀着寶啦?”一邊說着,兒子一邊兒把一蠱酒倒進了嘴裡。
“就算是個寶吧。”
“在哪兒呢?讓我瞧瞧。”
“在山上呢。”
“山上?那不就還沒揀着麼!那您樂個什麼勁兒啊?”
“不是那個……你聽我說啊……是這麼這麼這麼回事!”
緊接着,老兵把今天看到的事情,還有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給自己的兒子講述了一遍。然後一臉老謀深算的笑着問道:“怎麼樣?算是寶貝吧!”
“您老能確定麼?”
“怎麼不能!告訴你,那夫人可是現在皇上的心尖子。”說到這兒,老兵猶豫了一下,心裡想着,當初確實是的,可是現在還是不是,真說不太準,自己的這個寶,不會押錯了吧!
正在老兵盤算着的時候,只聽兒子說道:“您要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件事兒來。前陣子,王爺確實讓我們去過一趟您說的那個地方,不是不是在山上,而是在山下。那山下有個廟,王爺上次派我們過去,似乎是想要找什麼……但是找人還是找東西的,我可就說不準了。”
“廟裡能有什麼東西好找的?”
老兵一語中的,確實,兒子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兒。那個廟裡那窮的,連耗子都得含着眼淚搬家,那麼個窮地方,也確實沒什麼東西可找。那必定就是找人了,難不成,就是那位夫人?
若是如此,那可真是自己鹹魚翻身的時候到了。
兒子琢磨了一下,然後對自己的父親說道:“爹,要不您老跟我辛苦一下。咱們去王府一趟?”
“現在?”
“就現在。打鐵趁熱吧。這兩天,我看王爺心情不錯,就算咱們沒猜對,也不會太多責怪我們不是。”
老兵把一蠱子酒也倒進了肚,點點頭,說道:“成,就這麼招。我去換身衣服,你去和你娘說一聲,然後咱們就出門。”
兩個人匆匆的收拾了一下,然後趕着出了家門,趁着城門關閉之前,再次進了城。兩個人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王府,守門兒的一見老兵的兒子,笑着問道:“樂哥,這時候怎麼過來了?”
“哦。有點事兒要回稟王爺。”
“好。那……”守門的看了看他身後,“這位是……”
“你瞎啦,這是我爹。”
“哎喲,樂叔。您怎麼也過來了。”
“我爹陪我過來的,一會兒估計王爺也得傳的。你們先讓我爹在門房裡坐會兒。”
“好嘞。”
說着,被稱爲樂哥的這位官兵,大步流星的走進了王府。
見到允臻的時候,允臻正在書房裡看書,一見他進來,允臻有些意外,問道:“樂業,什麼事兒這麼晚還過來?陸大人那裡……”
“哦,不是陸大人的事兒。”
“那是什麼事?”允臻的心裡有些不快,心想,正經事不幹,你過來幹什麼。
樂業簡單的重複了一下自己父親剛剛告訴自己的一話,當然,有些不該說的,他沒有說。
這個突然傳來的消息,讓允臻的眼前一亮,他讓人把樂業的父親也叫了進來,這老兵也是見過世面的,在允臻的面前,也是從容不迫。然後,一五一十的把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又重新講述了一遍。
在允臻幾次確認他沒有認錯人之後,允臻得意的一笑,然後對樂業說道:“明兒你把差事交給別人幫你頂着。去幫我做件事。這事兒成了,我保你們爺倆一輩子享樂不盡。”
這天清晨,孟夫人一如平常一樣早早的起了身。
二十多年的習慣了,每天的這個時辰,都是她起身的時候。
這山上沒有什麼猛禽走獸,所以,孟夫人安心的在家裡養了些雞,並不爲吃,只爲那蛋,可以換些油鹽錢。
孟夫人才到井邊打完水,準備洗漱,忽然,雞窩裡的雞不安起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孟夫人以爲,可能是昨天晚上,自己不舒服,給它們喂的食太少了,所以,今天餓的早,纔有些與尋常不同。她草草的洗了洗臉,然後進了小廚房,自己還未吃東西,倒先把雞食準備好了。
可是,就在她把雞食端出廚房的一瞬間,孟夫人愣在了那裡。
“是她麼?”
“就是她。”
說話的正是樂氏父子二人。只見樂業一揮手,身後幾個高大結實的護衛衝了上來,手腳利索的先用一掌將夫人擊暈,然後麻袋一套,把夫人扛在肩上,走了出去。
他們乾的乾淨,前前後後的事情,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因爲還是清晨,所以這山上也沒有什麼人,他們順當的將夫人扛到了山下,然後把裝着夫人的麻袋往準備好的車上一扔,匆匆的回了城。
……
藍萱今天總是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打從自己傷好開始,習武練字成了自己每天的功課。除此之外,唯一的消遣也就是到院外轉上一轉了。
正因爲今天心神不寧,她一上午連一篇像樣的字也沒寫出來。
過了中午,藍萱叫上小幺,出了院子。
這巷子口那裡有一處茶棚,我們以前也說過的,雨墨會經常到這裡“觀察”藍萱。自然,一次看不到,兩次看不到,藍萱也不可能每一次都看不到雨墨的,他也知道雨墨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但是,每次雨墨與藍萱的目光幾乎都是沒有交集的,知道藍萱一切安好,這就是廖昂軒最關心最在意的事。
至於,相思之類,就算不明說,彼此也是知道的。
可是今天,藍萱明顯的感覺到雨墨與平時大不相同,總是用眼睛掃着自己,她感覺得到,雨墨有話要和自己講。
“咱們喝碗涼茶吧。”藍萱對小幺說。
小幺想了想,也好,不然在家裡煮次涼茶也是挺麻煩的。他點了點頭,隨着藍萱走近了茶棚。
正是中午的時候,茶棚裡坐了不少的人,藍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在她的身後,不到一拳遠的地方,就是雨墨。
茶上來了,藍萱裝模作樣的瞧了瞧,搖了搖頭。
“公子想吃什麼麼?”小幺看出了藍萱表面的意圖,開口問道。
“上次吃的那個涼糕……糯糯甜甜的,倒還可口,可是這裡,好像沒有啊。”藍萱有些遺憾的說。
小幺一笑,說道:“那不是在這裡買的,出了巷子纔有賣的。公子想吃?”
藍萱手搭着涼棚,看了看外面的天氣,搖搖頭說:“太熱了,算了吧。”
“沒關係,公子這幾天也沒什麼胃口,好不容易有了想吃的東西,再說又不遠。我去去就回。”
說着,小幺站起身來,就往巷子口跑去。
“什麼事?”藍萱抓緊時間,坐直了身體,佯裝喝茶,問道。
“有人讓我過來傳話,說是夫人不見了。”
夫人?藍萱腦子一時沒有轉過彎來,“哪個夫人?”
“是六度寺裡那位啞師傅過來傳的話。”
這一下,藍萱明白過來了。
孟夫人不見了!
可是,眼下自己的情況,有心也是無力啊。
“啞師傅還告訴您,夫人進了您旁邊的大院子。”
藍萱還想問什麼,可就是這時候,小幺拿着涼糕回來了。小幺之所以這麼快,是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是十分危險的,萬一藍萱跑了,自己就沒辦法交待了。
雨墨見接下來沒有什麼機會說話了,便付了茶資,起身離開了。
回到家中,修飛和廖昂軒正眼巴巴的等着雨墨回來。
“可見到了?”一見雨墨回來,修飛急切的問道。
“見到了,話也帶到了。”雨墨說。
修飛點點頭,廖昂軒讓雨墨下去休息了。
其實,在雨墨出去之後,修飛也有點後悔,現在藍萱的這種情況,告訴她這件事情又有什麼意義呢?除了給她再添些煩惱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