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山成了無人區,一大堆林立的墓碑矗立起來,孤而獨寞,毫無生機。
風吹在傷心的臉上,三劍俠雖無淚,但心中卻在滴血,薛劍尤甚。
死不等父相逢,妻相見,嬰降生,慘死衆衆,其哀何悲?
嗚呼哀哉,跟隨妺喜一生的韻兒盡了忠,四季侍女盡了情,金命王三人盡了義。
好人不長命,遺害活千年,英雄遲來,生死離別,此情依依,奈何……奈何……
“悲情悠悠地,盡山孤獨影,朝天問何仙,蒼茫誅靈神……媚道採補術,這素朝天顯然極不簡單,就是我們三人在場,也未必能活命!”武次第冷靜的分析道。
“那又如何?”薛劍有些氣憤的質問。
“此大仇不共戴天,不得不報,人間一事當了,我們須在暗處韜光養晦,務必做到查明虛實,一擊斃命。”項劍道,他說得很是果決,絕無一絲一毫的敷衍。
“東皇家廣涉博聞,對仙人有着常所不及之處,素朝天的底子不能不查,赴了那應約之事,我們宜上仙島,然後臻境修爲,實施誅殺之行動。”武次第建議着。
“我只想宰了他!”薛劍流着兩股清淚咆哮着。
宰,唯豬狗而已,薛劍從不說重話,此時此刻,其心由此可見。
武次第和項劍默無言,因爲他們都懂這份沉痛,都知這份憤怒……
“我簡直該死,一個不祥之人,果然會成爲禍源,我非自責,而是實話實說!”
薛劍說着,又喃喃道:“你們殺了我吧,或許在地獄,我還能見上她們一面,爲此,我無怨無悔!”
“地獄相見?你的確瘋了,如此短見,異想天開,到底還想報不報仇?”項劍怒聲斥道。
“我……我……是我無能……連妻兒父老都無法保護,算什麼英士,算什麼雄才,算什麼副盟主!”
“英士也好,雄才也罷,儘管江湖在手,該死的會死,不該死的也會死,那怕被全廟堂嫌棄,被整個江湖追殺,我們也不在乎。一顆心,執於一念,一念生,一念死,這是天擇,我們應該有所依存,有所執着,有所心繫。”
“三弟,我們歡笑過,死離過,流過血,傷過心,茫茫天地,容衆生易,容我們難。了凡於紅塵,斷情於世間,生無立錐之所,死無葬身之地,若不能雙手劈開這天地,找到該有的真局,這個夢幻的世界,是沒有女人天下的世界。”
“素朝天,他毀了我們的心屬,斷了我們的歸根,我們就該手刃此賊,以命償命,以血洗血。此事一了,如果三弟還要入地獄,無掛礙的我們陪你,絕無二話。”
“欺凌我的朋友,踐踏我的妻子,殺害我的父老,老天,你瞎了嗎?茫茫天道,你看得見嗎?蒼天,人無仁以屠人,仙無天以誅仙。我,我要誅仙,我要誅天。”
薛劍墨兵出拔,直指蒼天,淚流依舊,質問乾元。
此怒一出,白日青天雷霆下,閃電霹靂盡齊來,一位白紗長袍的俊逸男子隨閃電而至,他懸立於空,無悲無喜,無傷無痛,平淡如水,溫文爾雅。
“好一場戮殺,好一招媚道採補術,狂神素朝天,好一個不擇手段的仙人,竟然你活得不耐煩了,就別怪我白冕玉不給你活路了,天上地下,我看你還往哪裡遁!”
“你是白冕玉?”
“三劍俠名滿天下,也會爲情動怒?”白冕玉看着項劍問。
“我們是人,還沒有斷五穀,更不曾斷七情六慾。”
“修煉了辟穀術,即便是初步踏入人神境,但也是仙人了,不能自甘墮落,輕言放棄。”
“白道友好興致,莫非爲追殺素朝天而來?”武次第拱手道。
“仁者無敵,正者無敵,我白冕玉只信正邪,不信命,更不信濫殺凡人的仙人是正仙。”
“三界未得分流,更是良莠不齊,該殺則殺,該救則救,作爲正脈,我絕不會坐視不理,任由旁門左道肆意妄爲。”
“我希望你別殺死他?”薛劍紅着眼說。
“是呀,假手於人,這仇報得怎麼也不會舒服,一個近親關聯的大大‘恨’字怎會因一個無關之人的小小‘死’字而煙消雲散呢。白某是修成仙的,也不是一開始就是仙,自然明白七情六慾的根理。素朝天乃地神九重天的散仙,人狡滑無常,人又狂妄無忌,你確定你能殺死他?儘管非踏實修煉,再打點折扣,但怎麼說也是地神九重天,憑你那人神一重天的實力,他掐死你還不是跟踩死螞蟻般容易。”
“那又如何?”薛劍執拗的問道。
白冕玉瞧着三劍俠,惋惜的嘆氣:“一個人找死還不容易,爲何非要拿雞蛋去碰石頭,難不成你認爲此舉可以襯顯出雞蛋的不屈壯行和特別的偉大?你兩位兄長的命是真不值錢呢,還是你認爲逝者比活人更重要?”
“此事與你何關?如果有半貝幣的牽扯,我就無話可說!”
“真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作爲一位仙人,我不允許你們將犯傻貫徹到底,更不能讓你們去送死!”白冕玉也是態度強硬的說。
項劍道:“白道友是一個耿直者,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極爲難得。和我們的朋友東皇玉也是有這個大優點,從不計較的他看似無正形,卻比誰都更上心。”
“我三弟心情不好,情緒化了些,還望道友別記掛於心。”
“薛道友意氣風發,有血肉之性,乃真士耶。既是性情中人,我白冕玉豈能小肚雞腸不能容物?放心吧,有我在,必當保三位周全,絕不令素朝天胡作非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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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白冕玉自袍袖中取出一張黃色的符籙交給項劍,咐道:“此乃邀神術的符籙,是可以使神仙降臨的法術。若遇到素朝天或不能解決之事,儘可焚符成烣,我白冕玉不管千里萬里,定會在七息之內趕至相助,切記切記!”
言畢,他化成一道閃電,便遁入空中消逝了。
望着手中符籙,項劍手指下意識的緊捏了兩分。
符籙是驅魔除妖鎮惡請神用的,如今手中有了一張保命符,而且還是主神級的,想一想心中就倍感安心、踏實。
多了一道保命的手段,儘管是人情,但也可以看出白冕玉的人品了。
薛劍伸手欲奪過符籙焚之:“我倒要喚他來問一問素朝天的道場所在,看它靈或不靈!”
頂劍急勸阻道:“玉仙人乃正者主神,誆騙我們有何益處?三弟莫要急切,省得失了一道救命符,要報仇也不該是此般報法纔對!”
說着,他忙藏好符籙,生怕糟糟蹋了主神白冕玉的好意。
白冕玉化作閃電之光趕路,本來這次用透視術觀察到了素朝天的位置,利用追蹤之法他很快便可出玉皇璽鎮殺此墮仙,奈何三劍俠執意親爲,既然仇家都不想假手於人,修煉天道法術的他自然也不好勉力強爲。
以三劍俠的資質修爲,相信就算自己不鎮殺狂神素朝天,他也猖狂不了太長的時間。
改變主意的玉仙人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促進三劍俠的成長,有壓力的仙人往往會奮發圖強,不然逍遙混日,幾時才能問鼎主神,自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白冕玉的玉皇璽是從混元金仙昊天那兒爭取來的法寶,他能憑藉主神境實力實現不可能實現的夢想,硬是讓金仙昊天把唯一的法寶玉皇璽賜給了他,憑修煉正宗法脈的三劍俠通過努力爲何做不到斬殺地神巔峰的素朝天?
徑直回到了玉山仙府,白冕玉開始了短暫的閉關,蒼茫天地道無疆,心有仁正須力強,半個月不到的爭奪戰,不知多少妄想之徒蠢蠢欲動,貪婪永生浮華夢,這天地玄門,還有沒有逍遙地,極樂所,安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