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回 狐醫

裡面不應聲,祁寧就一直拍,終於那扇竹門又開了,露出老頭兒愁眉苦臉的腦袋來,嘴裡嘟嘟囔囔:“真是無事飛來災,躲在這裡也不消停,老頭子我又得搬家嘍!”

雖然嘴上不情願,可老頭兒真是個熱心腸,指着角落一張竹塌讓祁寧將阿雁放下,他搭脈給阿雁診上了病,看手勢輕車熟路,竟然還是個大夫!

祁寧抹了把汗道了謝,一看這屋裡陳設,醫術藥匣俱全,真是走了大運,這簡直是撞進老大夫的家中了。

老頭兒收回手指還沒說話,燒得昏沉沉的阿雁突然醒了,睜開眼睛瞧了一圈,嘻嘻笑着問:“阿寧,你從哪裡找了這麼大一隻狐狸?真好玩兒……咯咯……”

祁寧見老頭兒臉色一沉,急忙解釋道:“老爺子莫見怪,這是阿雁發燒說胡話呢。”

老頭兒瞪了他一眼,說:“你且在這裡等着吧,我去給這丫頭熬藥湯!”

祁寧坐在牀邊拉着阿雁的手,阿雁仍是說着“胡話”:“阿寧呀,我怎麼看見狐狸穿衣服,還露着一隻大尾巴,我這是在做夢嗎?”

祁寧哭笑不得,小聲安慰阿雁別亂想,一會喝了藥就好啦,人家老爺子可是救命的好心人,別惹得老爺子生了氣,將倆人趕出去可就糟啦!

且說阿雁喝了老頭兒的湯藥,出了一身的透汗,臉色當真好轉起來,燒也退了,到了傍晚時分醒了過來。

祁寧跟她解釋了情況,阿雁嘴上說着謝謝,可眼神卻很奇怪,遊離不定,每次老頭轉身,她都偷偷地盯着看,藉口要如廁,拉着祁寧悄悄的說,不知她病得眼花還是真遇到了怪事,她現在見到的大夫老頭兒,爲何身後仍是有條毛茸茸的尾巴呢?

祁寧開始還哈哈笑,可見阿雁的神情不像是說謊開玩笑,心裡也打起鼓來,此處不知是何地,老頭也不知是何人,難道真是山精妖怪狐狸變的?可老頭兒對倆人有救命的恩情,也不能拔腿就跑呀,更何況還要老頭兒指點方能出山呢!

他正猶豫着,忽然聽得屋裡老頭兒咳嗽一聲,道:“你二人且進來講話吧,老夫我絕無害人之意,倒是還怕你們呢,哼!”

兩人訕訕的進了屋,阿雁開始時害怕,不敢直接看那個老頭,可餘光見到老頭身後的大尾巴甩來甩去,不知怎麼,“噗嗤”一聲竟然笑了出來……

老頭兒鼓着腮瞪着兩個人,嘆了口氣道:“這丫頭說的沒錯,我確非人類,是這山中的狐仙,那丫頭病重陽火弱能見到我真身不足爲奇,此刻仍能見到,倒是我配藥時用了些靈草,讓她病好的神速,可也暫時開了一絲天眼,過些時日就不會再見到這樣的怪事啦,不用擔心見鬼見靈的!”

大概是老頭兒面善,加上阿雁笑起來,尷尬緊張的氣氛緩解了許多,祁寧仍是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問道:“那老仙人你爲何獨居在這大山當中?爲什麼不去外邊的世界,許多故事裡的狐仙蛇精都能呼風喚雨,得意非常,你老更是有醫術,出了山那可是風光無限啊!”

狐醫老頭兒腦袋晃得像是撥浪鼓,一連聲的道:“不可不可,老頭兒我發了誓,再不下山入世啦,只在山中救治獸類,慢慢修行罷了,那人世之複雜,讓我狐狸也寒心!”

原來這老頭兒當年還是一隻剛化形的小狐狸時,變作一個年輕男子行走世間,他志向遠大,不願困於男歡女愛的小情小道,想要尋求更高的大道。

一日他在一家醫館外邊見到門前木匾上刻着兩句詩:但願世間無疾苦,何妨架上藥生塵。一時間他覺得茅塞頓開,行醫濟世不就是他追尋的修行大道嗎。

因此他拜在這家醫館的大夫左先生門下習醫術,還有個師兄叫阿齊。龍先生稱呼兩個弟子爲齊大和胡二,也算是用心教導。

可那時胡二年少不經事,修得一顆狐族靈珠能治百病,每逢師父在先生遇到無法醫治的重症,胡二就偷偷去用靈珠給病人治療,在先生這妙手神醫的稱呼很快就被傳開了。

胡二耗靈力救人,功勞名聲都歸了師父,他還覺得很是欣慰,所謂的大道醫德,不就是救人治病嘛,無謂那些虛名。

然而胡二自認無人發覺靈珠的事情,可那龍先生知道自己的醫術深淺,擔不起這名聲,也覺得這個徒弟胡二有些詭秘,他和徒弟齊大設了一計。

龍先生假裝得了怪病,齊大“束手無策”,等到胡二夜裡偷偷去給師父用靈珠治病時,被師父和師兄合力捉住,搶了他的靈珠,說他居心叵測,定非善類,念在師徒兄弟情分上,讓胡二自己離去,不然就請道士來降妖除了他!

胡二悲傷離去,那靈珠被握在龍先生手裡不肯還他,胡二自認罷了,他既是狐類,醫術也低淺,這靈珠能濟世救人,在龍先生手裡用處也許更大……

可是隻有一件事,那靈珠實乃胡二靈氣縮聚,用一次少一分,須得不斷用靈氣道行將養才行。

胡二放心不下龍先生,時常做法查看靈珠的下落。那之後第三年,胡二察覺靈珠氣弱,正想偷偷去蘊珠,可到了龍先生家以後,卻發覺師父張先生中了毒氣絕身亡,下毒的人正是師兄齊大。

嫉妒師父憑藉這靈珠飛黃騰達,非是達官貴胄不看,那些平民百姓都吩咐齊大去醫治。因此齊大偷了靈珠下了毒,龍先生一命嗚呼了。

胡二對師父龍先生有情也有恨,他道心不穩,不知此事該如何自處,因此也沒有去爲難齊大報師仇,只是追隨着靈珠的下落,暗裡跟着齊大。

那齊大得了靈珠,改頭換面,自稱神醫後人,包治百病。風光上了三五年後,絲毫沒有察覺靈珠裡已經沒了靈力,竟然去給當朝大臣的千金小姐看病,齊大用靈珠醫治時,旁人不可在測,因此齊大在小姐閨房中忙活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治好病,可想而知大官爺會暴怒,說他欺世盜名,所圖不軌,竟然下了大獄殺了頭……

。胡二從始到終看着齊大隕了命,他心懷天下的修行大道受了損,從此後修行上緩慢,原本的青年模樣也成了如今了老頭子容貌,可胡二打定了主意,這人間兇險,再也不肯入世救人。

這幾百年來也曾有人偶遇胡二相助,可無一例外的便是痊癒之後又登門爲貴人求藥,不給便翻臉無情,胡二可謂是對人類又恨又怕,躲在這深山裡,想不到又被這對小情侶找上了門。

說到這裡,老頭兒胡二哀嘆連連,說:“可惜了這塊寶地,我老頭子心軟救了你們,可是給自己招了大麻煩,你們走後我也又得搬家哩!”

印寧和阿雁都保證絕對不會對外人說出去,打擾了胡二老仙人的清靜,可胡二擺擺手,並不相信。之後老頭兒胡二給兩人指了路,讓他們自去下山回家了。

祁寧和阿雁得遇狐醫,都認爲是一樁奇事。雖然保證不對外人道,可沒多久祁寧的老父親病重,他便想起狐醫來,竟獨自去山裡尋找,可這一次說什麼也找不到啦!也許是機緣不到尋不到寶地,也許是胡二故意躲避,已經搬了家。

祁寧給別人講這個故事時,自嘲地一笑,說:“怪不得狐醫老頭兒要遠走遁世,就連我自己也是先保證又違誓,真的前去尋了他。可見人心貪婪,無一例外……只是不知道這狐醫的濟世大道還能不能修得成?真是可惜呀……”

夏朝年間,戎族多次進攻有窮國,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這一年,戎族派遣使臣來夏朝進貢,實爲試探虛實。

戎族使臣除了帶來奇珍異寶之外,還帶來了一張奇怪的古琴。

使臣說:“這是一張無聲之琴,普通人彈奏不出聲音,只有智慧卓絕之人才能奏響,不知大夏朝可有超羣的智者?”

面對如此挑釁,夏王很是不悅,他當即叫來宮中最高明的幾位樂師,誰知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奏響這張無聲琴。

夏王臉色很不好看,他斜眼瞥見座下的王弟與王弟妃子,開口道:“寡人久聞弟妹琴藝冠絕京華,今日可否一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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