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好,我那先去桐宮,各位,告辭了。”咎單說着,告別後直接出了衙門,然後在幾名護衛的跟隨下向桐宮走去。
“聽說伊相每日入宮到王后處請安?”薛劍問。
“王禮不可廢,大王又在桐宮,我只能將王禮恪守在宮內。”
“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盡力不一定能做好,所謂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就是這個意思。一味的懷柔和寬容,只會助長囂張的氣焰,安天下,鐵血手段不可少,當殺則殺,當恕就恕,不然,一旦讓朝堂成爲了陰謀的藏處,又何以正道靖清天地?”薛劍道。
“伊相用‘以鼎調羹’、‘調和五味’的理論治理天下,即道經的‘治大國若烹小鮮’之論。能積極整頓吏治,洞察民心國情,推動經濟繁榮、政治清明,這些都是不朽之盛事,但還需定長治策,以免一履癸而亡夏,試想伊相百年之後,大商是否還能富強興盛呢?”武次第道。
“君明而臣賢,不廢武也不廢文,不以賤也不以貴,方能大公於天下。”薛劍道。
“衆少俠修仙得道,果然見解非凡,我聽了也是深有所得,看來對付夷族,必須根治,邊境不安,難以保民,一時之安不足以長治久安,當謀大商百年大計。”伊尹道。
“鬼方有術士弄謀,今晚必有後手,走吧,我們也去王宮。”東皇明月道。
“那就麻煩了。”伊尹道。
桐宮,太甲聽了咎單的述說,也大驚,仔細尋找,終於找到了王上的印璽,道:“麻煩左相將璽印交還給相父,還請他主持好朝政。”
“這又是爲什麼?”咎單問。
“自從寡人靜思己過以來,便夜夜不能安眠,祖父的政德不能丟,若寡人都不能去繼承和堅守,難道還靠後輩來完成嗎?寡人不能看着大好的基業毀掉,不能想出安國之策絕不輕掌璽印。”
咎單恭恭敬敬地接過璽印,感覺有千萬鈞重。然後見太甲拿出研究了很久的布質地圖一一展開,用思索的目光盯着鬼方,似乎在想些什麼。他便道:“大王,臣以爲我大商以兄終弟及爲主,再以父死子繼爲輔的繼承法有後患,這樣即便傳子,也多傳弟之子,少傳兄之子。若某一代商王的妻妾衆多,那其子輩的兄弟也會很多。在兄終弟及的制度下,往往會引起兄弟之間爲了爭奪王位而發生衝突,甚至是會釀成代代不息的災禍。”
太甲擡起頭,看着咎單:“你是怎麼想的?”
“臣斗膽認爲當廢除兄終弟及的制度,改立父死子繼的繼承法,這樣以後即使是有矛盾,局面也會有所緩和,容易得到控制。”咎單誠懇的道。
太甲道:“一個品行高尚,能力出衆的君王,即使辛辛苦苦成就了大業,留給後代的恩惠福祿也會因經過幾代人而消耗殆盡。寡人的德政和祖父相比相差甚遠,這不就是更好的例子嗎?祖父之所以定下這樣的繼承法,就是希望後繼之君以德服人。寡人之德不及祖父,唯有遵守祖父政法的份,哪裡有改法的資格?”
“不久前,國師與臣談及此事,他說廢棄嫡長子繼位制度,改爲擁立諸兄弟和他們的兒子繼位的繼承製度,一定會導致後世之君因時常爭奪繼承權而造成朝堂動盪,引發內耗。更以卦爻之術測出我大商朝以後將出現九代混亂,諸侯都不來朝見的局面,他管這叫九世之亂。”咎單道。
太甲想了想,道:“行祖父之政,乃安民興國之道。寡人不會爲了一個防患於未然的讖言而改祖制的。伊相也在,如果他不贊同德政,當年也會像你說寡人這般勸說祖父的。”
“好吧,既然王上已有所考慮,那臣就告辭了。”咎單道。
“左相,如果真有那日,那也是後輩失了祖父的政德所致,怨不得先人,夏桀的滅亡與大禹並無關係吧,太康失國,大禹再厲害也想不到,聖人的庇護終究有盡頭,誰又管得了身後事呢?”太甲道。
“是,大王!”咎單知道太甲說到根源上了,即使有再好的治國安邦之策,一旦君主失德而不能堅守,也終將會走上夏桀的老路。
夜幕漸漸降臨,陰黑代替了陽晝,王城的燈火緩緩照耀,終將暗夜驅散了一些。
一道身影掠過高牆,其矯健敏捷,如山林間輕靈縱躍的猿猴,在龍虎軍的森嚴守衛中不動聲色的來去自如。
只是,那黑衣蒙面人靠近王后的寢宮時,一道悠悠的聲音便從宮頂傳了出來:“暗夜的精靈,陰謀下的鬼祟,終究會被天明替代,等了你這麼久,你終於來了?”
黑衣人大吃一驚,想不到自己的武功那麼高深還是被察覺,看來對方是早有預謀。
“你是誰,來王宮做什麼?打劫,殺人,還是走錯路了?”宮頂上的人輕輕一掠而下,連空氣都似乎未引動,那正是薛劍。
“抱……抱歉,天太黑,一不小心就走錯路了。”蒙面人道。
“那還真是路癡得無藥可救啊,在下略通醫理,對人身上的七百二十個穴位都有些粗淺的認識,需不需要爲你鬆筋活骨呢?”薛劍悠閒的問。
“不……不必了,在……在下沒病。”
“沒病?沒病會三更半夜不睡覺來王宮閒逛,沒病會自恃膽力到不懼龍虎軍?”薛劍一步一步走近那人。
突然,那人腰中劍一抽出鞘,就兇狠精準的刺向了薛劍。
“好劍法,不過遇到我還不逃,你也真夠蠢的。”薛劍一邊說着話,手快速一探,直接擊在那人的胸膛上。
那人被拍退三四米,狼狽不堪的盯着薛劍,知道遇到硬茬了,掠身就向遠處飛去。
“在我面前比速度,你真是蠢得不能再蠢了,你不知道我的速度天下無雙嗎?”薛劍輕輕的調侃着,腳下一擡,一出就在十幾米開外,直接將那人的後背黑衣給撕了下來。
黑衣人實實在在跌落在地,痛得他齜牙咧嘴。
“在我的面前或打或逃都是錯誤的選擇,不乖乖的束手就擒,真是又蠢又笨又無腦子,我倒是要看看誰家的母親會生出你這等笨兒子。”薛劍說罷,手一伸,就要揭下那蒙面布。
突然,那男子身子一閃,就化作一道幽光向遠處射去。
“巫術?這倒是挺有意思的。”薛劍看着越來越遠的身影,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嘭!”
一道聲音從空而至,幽光像流光被擊打回來,就砸在薛劍的腳前,摔得塵土飛揚,地板龜裂。
“喲,這麼快就回來了,你還是捨不得離開嘛,怎麼樣,巫術的功法也救不了你,現在該死心了吧?”
“連巫術都用上了,這潭水還真不淺啊!”東皇庭的聲到人到,東方小方、項劍、東皇玉、黃金策、伊尹等也快速出現,當然,還有無數的龍甲軍紛紛圍來。
“身懷異術,難怪普通人奈何不了他。”武次第道。
項劍直接抓住那黑衣男子的胳膊將他提了起來,那男子勉勉強強的站在地上,似乎也很不甘心。
“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真面目。”項劍手一動,直接撕下了那人的黑麪布,只是男子面容一露出來,伊尹就大吃一驚,連龍虎軍也愕然不已,紛紛連忙下跪。
“參見王上!”
“王……王上,怎麼會是你?”伊尹大驚失色道。
“他就是太甲?”項劍、東皇璽、東皇庭等人也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相信,這都是哪一齣啊!
“寡人是來看王后的,相父,兩年多不見,兩鬢斑白了不少,你還好嗎?”太甲欣然的問。
“老臣還好,還好!”伊尹喜不自勝的道。
“噗!”太甲一口鮮血噴出,卻是薛劍一掌擊打在太甲的後背上,龍虎軍和伊尹如遭雷擊,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少俠,這……這到底是……”
“伊相,此人並非太甲,更非你們的王上,而是用巫術改變了容貌來欺騙你們的。”薛劍說着,然後繼續道:“夠陰險的損招,先是竊王璽,然後再以商王面目褻瀆王后,然後讓王后代替王上下密令給龍虎軍,讓他們殺了伊相、右將,你們則趁機除掉太甲,然後以假替真,到時朝堂會去桐宮將近三年不見的王上接出來掌國,如此一來,大商就歸鬼方所有了,不是嗎?”
“什……什麼?他是假的,而且還有這般圖謀?”伊尹臉色難看的道。
“你胡說什麼?寡人是真正的太甲,如今的商王。”太甲忍着痛苦道。
“可我經常去見王上,他的確絲毫不差啊!”咎單道。
“因爲我們是修道之仙,區區雕蟲小技,怎能瞞過我們?還有,你不知道我們會讀心術嗎,他剛纔的想法再就被我讀穿了,他的胸衣裡有假王檄文,就是將授予王后誅殺你們的。”薛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