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龍！
卻並非是真龍！
人面龍軀，形同龐然大物，盤臥在六重門中心，如山那般高，與海那般深邃，它睜開眼睛時，天地乍亮，目光銳利驚世，它閉上眼睛時，萬道沉淪，天昏地暗。
它張開嘴時，一根燭徐徐燃燒，血一樣的顏色，亙古不熄。
火，淡薄而清靈。
可炙烈時，能夠焚燒整個天地。
燭龍！
凌風立刻想到洪荒時期的這一生物，它氣血非凡，融入真龍血與人血，走到了武道盡頭，非凡不可一世，號稱第一龍，是血駁雜而恐怖的傢伙。
就武神來說，這都是誅滅生靈的恐怖生物。
不過。
當武修一步步踏入天道境的時候，燭龍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恐怖了，洪荒時有人單手屠龍，有雀鳥生撕真龍，而燭龍也不過是龍的一種而已。
驀地。
天地驟然一寒，一道奇光炸開天地，攜帶着九天氣勢，一舉壓向了凌風，讓他驚變，快速倒退，運行兩道問道真力與體域空間進行抵禦。
霎時。
風雲變色，天崩地裂。
凌風倒飛出去，張口噴血，那股力量實在太恐怖了，直入真神巔峰，狂野的嚇神，像是一位神王在吐息，就造成了這樣的威勢。
可，一瞬間那威勢消隱，黑暗降臨，一股與光明截然相反的力量，俯衝而至，擊落在體域上，崩在兩道問道真力上，發出刺耳的爆鳴聲，萬道因此崩塌，天地因此枯竭。
凌風直接撞在六重門門扉上，脊骨粉碎，血肉模糊，神目中卻閃耀着奇光。
這就是燭龍啊！
雙目乍亮，則白晝降臨，雙目微閉，則黑暗永夜，單單這氣勢與吐息，就能鎮住他這樣的真神，要是真正走出時，會恐怖到什麼地步？
真神巔峰，一步便可入天神境！
“萬古匆匆，還是有人能夠走進這一空間。”
那巨、物身軀中，響起冷森森的聲音，燭龍擡起頭來，目光乍亮，整個空間陰霾似乎都已被驅散，它望着凌風，稚嫩而清靈，並非是一位奇男，而是一位俏麗的奇女。
是的，這是一頭母的。
那人面秀麗而優雅，像是鑲嵌在龍軀上的一輪彎月，有種獨特的誘惑力。
“古武傳人？”
燭龍目光灼灼，盯着的不是凌風俊朗丰神的面龐，而是閃耀在其身上的空間，體域與問道，其中充斥着別樣的味道，讓它神往。
“是！”
凌風走上前來，知曉已到這一步，他不可能躲開燭龍的力量，唯一的選擇就是面對，而且已步入六重門，他隱隱地窺測出古武塔的真諦。
每一重時間流速不同，每一重守關的神獸也不同。
但！
古武傳人是相同的，重重力量束縛，讓這裡的守關神獸不能斃掉古武傳人，這是鐵血規則，敢於觸犯，則立刻會被神紋絞殺。
“空間啊，會出現在一位年輕的真神身上。”
燭龍低低地呢喃，她是天賦神獸，光明與黑暗是本源能力，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空間，因而纔會如此可怕。
可！
這是天賦本源，也是禁制！
她能夠使用，卻不能夠窺測，這也桎梏着她，讓其不能更進一步，燭龍每一代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而真正能夠邁出這一步，窺測到空間真解，才能稱真燭龍。
“你是如何做到的？”燭龍問道。
“以身伺道！”
凌風沒有隱瞞，直接開口。
燭龍一窒，半晌不能言語，燈籠雙目中流淌着駭然的光芒，她知道這樣的事情有多麼恐怖，萬古洪荒可有人敢邁出這一步？
一個都沒有！
而這個人不止是邁步，還直接做到。
那是在逆天啊。
“這是什麼空間？”半晌，燭龍才幽幽地開口，心中更是妒忌。
人，的確弱小，沒有本源技能。
但是。
人，也無比強大，他們能夠創造技能。
他們起於弱小，卻一步步走向強大，而且天賦更勝龍族，特別是眼前這個人，如此年輕，卻已能夠碰觸到空間力量，正在逐漸理解，這正是她渴望的。
“問道！”
“仰望天宇，世間可有道？”燭龍喃喃自語，目露奇光，這是一個偉大的志向，充滿了朝氣，旁人在疑惑恐懼的時候，他已直面天宇。
世間，可有天道？
“碰觸天道，你將是古武塔真正的主人！”燭龍這般說道，這是古武塔的真意所在，本來這該是在七八重門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提前做到了。
“六重門中，到底有什麼力量？”凌風問道，這正是他進來的原因之一，他步入問道，但對上順天門真神還是不夠，需要更進一步。
“空間神通！”
燭龍開口，說道：“來自於我，光明與黑暗。”
“請前輩賜下。”凌風恭敬的說道。
“好！”
燭龍額首，倒是最平淡的一個，並沒有爲難凌風，但是她也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望着凌風，說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前輩請說。”
“光明、黑暗空間，這是我本源空間神通，可是我理解不了它，也形成了桎梏，不能打破，則永遠立於此地，我也將不能蛻變，步入真燭龍境。”
“前輩覺得我能夠理解？”凌風一怔，燭龍是萬古生物，與歲月同老，因神紋封困，歲月凝滯，反而體會不到時間流逝，不過，這種空間神通非凡，非朝夕能夠頓悟。
“旁人或許不行，但你可以。”
燭龍羨慕的說道：“以身伺道，空前絕後，唯有對人道體悟到一定程度，才能邁出這一步，人道是道，天道亦是道，而空間不過是道的一種而已，你碰觸到了，想要邁入這一神通，也並非難事。”
這是解惑！
步上武道，前期提升的是力量，而後期則要理解武道，力量是武道，但有盡頭，而空間、時間、法則是沒有盡頭，這纔是武道的真解。
涉足空間，自然會對空間規則有所體悟，進而能夠快速理解空間神通。
“我會努力！”
凌風仔細地想了想，發現問題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對於燭龍來說是如此，對他來說更是如此。
“不過，燭龍前輩，我也有個小小的請求。”
凌風笑呵呵的說道，這也是他進入六重門的目的之一，順天門比逆神早出來數十年、上百年時間，以逆神的性格，是不能只看到表面的，還有更深的內容解讀。
順天門比他們想象更可怕！
掌控這種神通就能夠斃掉整個順天門嗎？凌風並不這麼覺得，他真正重視的是燭龍。
“你說。”
燭龍嗤笑，沒想到會碰上這麼一個有意思的小傢伙。
凌風更靠近燭龍，沒有嗅到血腥氣息，反而有淡淡的馨香飄散出來。
“龍也是有體香的嗎？”
他在心中疑惑的問道，卻也不敢表現出來，而是小聲的說了幾句。
燭龍沉默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凌風，像是要將他望透一樣，良久纔開口，問道：“你能給我什麼？”
凌風神情驚喜，他知道燭龍意動了。
於是，他更近一步，在燭龍蹙眉的同時，他停下腳步，低聲說了幾句，時而低沉，時而激揚，像是一個王者正在蠱惑他的信徒一樣。
燭龍平淡地瞥了一眼凌風，淡淡的說道：“你這是在蠱惑我嗎？”
“是！”
凌風肯定的說道。
“好！”燭龍沒有反對，這本就是她需要的，而且這個傢伙深諳談判之道，懂得抓住人……龍的心理，讓你明知道是個天坑，可還不得不往其中跳。
“不過，你真賤啊！”燭龍說道。
於是。
凌風滿臉通紅，覺得這是在侮辱他。
但是。
燭龍卻並沒有給他惱羞成怒的時間，靚麗的玉目驟然閉上，黑暗來襲，駭人的氣浪陡然自空間中炸開，形同潮水淹沒向凌風。
這是黑暗空間，孕育着永夜。
凌風張口噴血，血肉模糊，先前的傷勢大爆發，連挺直身軀都非常困難，因爲脊骨已斷，血肉已塌掉。
那黑暗空間是自天空中落下來的，正對着他，將其壓在地上，根本就沒有躲閃的可能，而且他靠的太近，在巔峰真神的威勢下，窮途末路。
“啊，燭龍你這是報復！”凌風氣的咬牙切齒，他都還沒有準備好，燭龍就已開始逼迫他來頓悟這種空間神通。
“是這樣的！”
燭龍沒有反駁，直接承認了。
這讓凌風心中劈了一刀，血淋淋的痛，先前燭龍表現的太平和，倒是讓他忽視了古武塔每一重門內的神獸都不容小覷，不止是在力量上，還在心智上。
“先讓我喘口氣，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凌風鬼叫道，這股力量太霸道，讓問道真力都在撕裂，這還是因燭龍刻意壓制空間神通的原因，否則，他立刻就會爆碎。
“沒門！”
燭龍眨巴着眼睛，天光乍亮，凌風被轟的血肉橫飛，神骨都在戰慄，黑暗後是光明，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身上演繹，太快，沒有適應的時間。
那就是大恐怖了！
“燭龍，你別逼我翻臉！”凌風氣呼呼的吼道。
“好！”
燭龍風淡雲輕，盤臥在空間上，眨巴着眼睛，令整個天地在爆閃，時而永夜，時而光明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