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這是小小的地震?這位置是沼澤叢林的境內吧,應該距離方雲暉的封地不算遠,帶個信給紫荊花公爵,讓他去那裡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再回個信傳回來給京師。”李承嗣沉着臉下令說。階下立着的一個文官建議說:“太子殿下,如此小小的地震,既然對那裡的百姓也沒有什麼影響,不用再去看吧”
他還打算繼續說下去說,這種不起眼地震也讓方雲暉去觀察一下,是否對這個外了放任的少年方公爺,太過看重了?還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聽見太子殿下非常生氣重重哼了一聲。那個文官連忙識趣地管住了自己嘴巴,數月以來,朝廷的政務大多是由太子殿下處理的,臣子們基本都已經摸清了套路,這位依靠宮廷兵變而上位的太子,極爲陰沉多智,跟睿德帝那種主見不多的情況不同,所以沒足夠把握的時候別去惹他。
李承嗣其實也不是不知道,這一個沒什麼影響的地震根本算不得什麼,可是通過各種信息的總結來看,方雲暉跟那座墨巖山有着莫名其妙的種種關聯。自己讓方雲暉去調查地震,其實也是提醒下這位風頭盛極一時的紫荊花公爺,你的種種舉動我可是都看在眼裡呢。還有就是,方雲暉那座甚至能夠堪稱爲奇蹟的雄偉城池,不少人私底下稱它爲南國之京,這讓新登位的太子殿下感到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在惡獸城裡的方雲暉其實也感受到了那場比較強烈的地震,根據雪嬋從譚嘯風那裡帶來的報告,近期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死神之谷裡的法力水水潭和瀑布的流量都在飛快地縮減,到目前爲止所有的法力水已經所剩不多了。假如法力水繼續這麼大幅減少下去,那麼多年來沿着墨巖山緩慢前進尋找地芯之火的火龍先生,就必然會加快速度向死神之谷挺進。這場突如其來的地震,也可能跟這傢伙有什麼關係。
經過了非常仔細的考慮了之後,方雲暉轉過頭來,向雪嬋問道:“按照譚嘯風的說法,法力水已經非常少了嗎?你離開那裡的時候少到什麼程度?有沒有枯竭的跡象呢?”
雪嬋想了一下:“的確是非常少了,也有枯竭的跡象。我按照少爺的囑咐,根本不敢靠近水潭和瀑布。可是從遠處看過去,那道憑空懸掛着的石樑兩側的瀑布都已經完全斷流了,下面的水潭也已變成了一個雞丈深的大坑,估計只剩下面積不超過五丈的水潭還有水,但是也應該不會堅持多久。反面的水潭我看不見,但估計情況也差不多。所以譚嘯風才讓我託話給你說,如果要取水的話就要多取點,不然就再也取不到了。”
方雲暉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那麼雪嬋你要再跑一趟那裡,這種水的用途還是非常多的。如果剩餘水量足夠的話,就直接弄上幾大皮袋,要是實在不夠的話,那麼就剩下多少隻取其中的一半水量。”
“爲什麼這麼幹?”雪嬋有點疑惑,“假如水已經很少的話,爲什麼咱們不全都拿回來呢?”
方雲暉淡淡地一笑,他原本不想解釋這個問題,但看見雪嬋的臉,心中軟了下來,溫和地對她說:“雪嬋,這是咱們做人做事的道理。幹什麼事情,都不能涸澤而漁,其實現在我手中的水也夠用,取水不過是以防萬一做些備用。何況天下萬物,存在,毀滅都自然有它的道理,逆天而行,我覺得對運氣會有影響。”
對於這論述當中的大道理,雪嬋明顯是沒能聽得太明白,她歪着腦袋想了一會,正想要再問小少爺,就聽到方雲暉背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兔崽子,要不然這次由我去替你跑一趟死神之谷如何?”
在場所有人都回過頭去,只見玄道法師拄着柺杖從內堂邁步踱了出來。方雲暉感到很奇怪:“你”
一百多歲的白鬍子老頭兒擺了擺手對方雲暉說:“小兔崽子你聽我慢慢跟你說,即使我的研究在結交了你之後有了不少更爲寬廣的思路,可是最終武鬥氣和法術之間的結合點在我眼前還是一團無法解開的迷霧。我聽你說過死神之谷和那個黑森林,也聽你介紹過其中的種種玄妙之處”
說到此處,玄道壓低了自己蒼老的聲音:“也聽你描述過那個聖殿的武者叛徒就是在該處突破成爲聖武者的,我想,我自己去實地考察一趟,應該會對我的研究有非常關鍵突破,如果不成,也就再沒辦法了。”
方雲暉還是非常猶豫地說:“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你的身體狀況”
玄道法師咧開嘴笑了起來,下巴上的白鬍子抖個不停,好像老傢伙真的很開心:“小兔崽子,你儘管放心好了,我對此行有所預感,即使我年紀大了,可這次去死神之谷,將是我一生當中最有意義的遠遊了。或許我全部的生命價值,應該就在這次出行當中有最大的體現了。你不用過於擔心我的身體狀況,我沒來你的東南封地之前,剩下的壽命不多在法術組織當中已經不是什麼了不起秘密了。但是你放心,我怎麼說都是一個法導師,遇上什麼突發的意外情況我當然還是應付得來,就算法力不足,我那些道具也非吃素的。”
雪嬋看了一眼方雲暉,從小少爺的眼神裡面,她知道方雲暉雖然叫他老傢伙長老東西短地沒老沒少,可是內心當中,還是非常擔心玄道法師的。於是這個快嘴丫鬟插嘴說:“玄道法師,要不就由雪嬋陪您一起前往死神之谷吧,那裡的道路我走過一趟已經很熟悉了,況且我還認識譚嘯風武者,比較談得來一些。”
玄道笑着搖了搖頭:“多謝你的關心,不過不用這麼麻煩了。人如果多了的話,可說不準讓我對所思考問題的悟性會有所幹擾,惡獸城剛建好,你們都還有很多事情是要幫助你的小少爺做。我一個人去,足矣。”
方雲暉看白鬍子玄道去意已決,也就沒有過多勸阻。但是看着老法師顫巍巍遠去的背影,方雲暉一直把他送到惡獸城外將近十里之外,還是有些戀戀不捨。他能夠非常明顯地感覺得到,玄道此去,很有些永訣的味道。他即便爲了實地研究,帶走了方雲暉的黑寶石古戒和月牙長槊,但卻在臨走之前,把生平最得意的幾項法術道具研究成果和發明,都非常詳細地解釋給了方雲暉聽並留下了很多東西。還有,玄道在走的前幾天,把自己對法術的一些研究理論,全部記錄了下來,送給了方雲暉說是讓他保管,這讓方雲暉非常感動,甚至有些暗暗傷心。這個白鬍子老頭兒,做了超過一百年的法術試驗,在法術組織裡可以稱得上是骨灰級別的元老了。法術組織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表現出無比敬仰的神色,可是他,就這麼把自己畢生的心血毫無保留地交給了認識只有不到一年的自己,一個還年僅十七歲的少年
玄道走後,方雲暉帶着一種有點傷感的心情,非常緊湊地在自己的封地內進行了大規模的徵兵和軍械製造。即使馬匹兵器這些東西,嶺南行省的劉顯督撫盡最大可能地籌備了向紫荊花家族出售,而且方雲暉與大周朝最大的軍械商販程氏家族也往來密切,可是,像神機連弩這種具有非常強保密性的東西,依舊需要自己來打造。還有就是,方雲暉爲自己的惡獸城城防,實地考察後還量身打造了一批器械,這些古怪東西,在華州大陸上的人看來,絕對是稀罕玩意。並且同時,所有的人都知道並且在議論紛紛,方公爺出高出市面價三倍以上的大價錢,大量購買一種叫做火葉紅草的法術植物,天知道他又要做什麼用。
“你們必須儘快完成我交給你們的每一項任務,”方雲暉在一次召集手下臣僚開會的時候雙眼望着死神之谷的方向,對自己的下屬們說,“玄道法師這一走,東南沿海這片地方上的形勢,可能即將就要起變化了。”
玄道法師走了已經超過十天了,按照行程來計算,他此時應該已經找到了譚曉風,也可能,運氣再好點,應該也有機會碰到火龍先生。東南的三月,已經是綠樹成蔭,現在站在惡獸城上遠遠望去,四下裡羣山蜿蜒起伏,好像沼澤叢林那邊,居然也是一片生機盎然。整座惡獸城裡的百姓,興高采烈,竊喜自己選擇瞭如此好的一位公爺領主,這裡不但生活條件優越,城市當中居住愜意,更加是免稅!誰家有參加紫荊花戍衛軍的就更加舒服了,超高待遇,嘿嘿,聽說即使是京師裡護衛王宮精銳的羽林軍,也就這個水準了。
方雲暉手下歐墨泉的心情,這段日子以來就遠遠不像其他人那樣輕鬆,他看到現在東南的這種好天氣,十分憂慮,他揮之不去的想法就是:一年之中春秋兩季的軍事演練,可能就要拉開帷幕了!
“前方哨探軍情急報!”一名探馬翻身下馬,向面前的軍官呈上了手中的一封書函。
騎乘在馬上的南洋水師陸軍第八師團的師團長周虎猛略略地點了點頭,抽出書函,只見上面潦草地寫着:探馬隊急報!我整裝第三重甲步兵團已抵達指定集結地點,方位離我軍防區正北九里紮營,聽候調遣!
周虎猛冷冷地哼了一聲說:“傳我的軍令,本部大軍紮營,第七輕騎兵團於往前試探,有事急報!”這個命令一出,旁邊的參軍有點驚恐又說話非常小聲地提醒周虎猛說:“啓稟將軍,咱們的輕騎兵快馬輕刀,行軍的速度非常之快,向來是突擊和作爲機動部隊用的,你讓他們在重裝的步兵部隊之前行進”
周虎猛雙眉立了起來:“那又怎麼樣?我的命令有什麼問題麼?現在我們是在軍事演練!莫非打仗的時候不是這麼打的?輕騎兵的速度當然很快,遇到敵人的時候反應也快,你想讓重甲步兵慢速度做前鋒嗎?”
參軍被他搶白,咧開嘴苦笑了一下,嚥了咽吐沫解釋說:“真的打仗當然是像將軍所說這麼打的沒錯,我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將軍,咱們的輕騎兵速度快跑出去的距離沒多少時間就是這麼一大截子,沒什麼距離觀念,您讓他們來這麼一下包抄迂迴,我怕我怕他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越界了。”
他不說這話還算好,此話一出口,周虎猛重重地一哼,不悅之意見於顏色,這聲音使旁邊的人聽起來都覺得自己的鼻子非常之不舒服:“越界又能怎麼樣?朝廷兵部向來有令,軍演就要看做是真打仗。我知道你的意思該怕輕騎兵超過十里界線,進了那個什麼紫荊花公爵的封地。你跟我混這麼久,越來越沒出息了!”
看着身旁將領朝自己投來的鄙視目光,參軍只好縮了縮脖子,沒法多說了。他心中有點疑惑,軍團的軍令,是沒有軍團長命令,任誰都暫不能跨進紫荊花家族封地一步!聽清楚,“暫時”!換句話說,幾年春季軍演,軍團長一定是有用意的,只是要協調一致,假使由於自己屬下先越界,惹出什麼麻煩來,很可能打亂整個軍團的原定計劃了。但是總歸我也提醒了,真有了什麼麻煩,周龍彪也是你的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