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嬋心裡老大地不高興,馬上就板起了臉回答說:“遵命,方公爺。可方公爺下次也別在這軍營裡對我毛手毛腳的。”
“哦!”方雲暉有點尷尬,只好指着桌子上的那份名單說:“你去把名單上這個第一師團長孟樹強幫我喊來。”看着雪嬋遠去的背影,方雲暉心裡暗暗點頭,小丫頭長大了呀。以前在松濤鎮的時候,有兩個嬌俏的丫鬟伴讀服侍,方雲暉有時候也跟她們做些親暱動作,比如拍拍冰娟的屁股,摸摸雪嬋的臉蛋一類,看來,兩年多過去了,該給她們一個名分了
“原南洋水師所部第一師團師團長孟樹強,參見方公爺!”孟樹強的十足中氣把正在胡思亂想的方雲暉拉回了軍營裡來。
“千萬可別這麼客氣,孟樹強大哥,你仔細看看我到底是誰?”
孟樹強保持着行禮的姿勢不改,聲音冷冷地說:“沒想到阿滋武士就是方公爺本人,先前您跟南嶺兵團的軍師巡視軍營時候我就見到了。”
方雲暉聽他語氣有點來者不善的味道,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我知道孟樹強大哥還在生我的氣,第一次假扮侍衛確是我的不對,不過也是爲了怕你們爲了報仇捨命來攻,雙方有了損傷就不好了。至於第二次麼,我當時受了重傷,大丈夫事急從權,說不得,也只好再騙你一回。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方雲暉在這裡給你賠不是啦。”說着,按照朝廷公侯的禮節向孟樹強行了個禮。
孟樹強號稱是南洋四狼之一,能捨了性命在路上伏擊方雲暉替韓闖報仇,自然是條血性漢子,也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見方雲暉反過來給自己賠不是,很是不自然,但語氣仍然冷峻着:“方公爺奉詔接管南洋水師海軍餘部,我現在是你的下屬,你這樣的禮,孟樹強可是受不起的。”
方雲暉哈哈大笑:“這樣就好!你現在是我的下屬。惡獸城路上,我曾饒過你一次,南洋水師轄區,你也救過我一次,咱哥倆算是扯平了。來來來,你坐下,跟我說說,你不是陸軍的副師團長麼,怎麼轉到海軍來火線提拔成師團長了?”
略一遲疑之後,孟樹強還是在方雲暉的下首坐了下來。聽到方雲暉剛剛提出的這個問題,孟樹強的眼中驟然地冒出一股怒火來:“我被南洋水師拋棄了!”
孟樹強話一出口,方雲暉馬上就明白了:孟樹強也是被周龍彪抽出來充數的!他這種血氣方剛的青年提督,對自己的部隊是有強烈歸屬感的,可是在最後的關頭,周龍彪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帶他一起走,這對孟樹強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方雲暉輕輕地拍了拍孟樹強的後背:“孟樹強大哥。或許是我害了你啦,我以阿滋武士的身份騙了你,躲進南洋水師的大營避難,後來又被周龍彪將軍認出了本來身份。可能就是因爲這個,周龍彪以爲你跟我交情深厚,不再信任你了。”
孟樹強霍地站起身來,用一種軍人斬頭瀝血式的口氣大聲地說:“我不明白!我誓死效忠於我的部隊!”
“你的部隊是朝廷人馬,不是他周龍彪的私人戍衛軍!”方雲暉喊得比他更大聲。
孟樹強堅定的眼神聽了方雲暉這話之後迷茫了起來,以前他的眼裡只有陸軍第八師團,那是可以讓自己在戰場上爲它的榮譽付出生命的部隊,可是方雲暉說的對呀,我的隊伍不是周龍彪的戍衛軍。
方雲暉快步走到大營門口,指着大帳之外說:“孟樹強大哥!你看看,南洋水師在東南沿海都幹了些什麼?私通外邦、空額吃餉、威脅周邊的領主公侯和行政官員交保護費,這是朝廷人馬應該乾的事情嗎?如果你是周龍彪的戍衛軍將領,或許幫他幹這些事情沒有錯,但你是朝廷主戰兵團的提督!”
孟樹強咧了咧嘴,還沒有說出話來,方雲暉衝他擺了擺手,在營裡來回踱了兩步,又回頭說:“如果他周龍彪還算是大周的兵團長的話,他就應該把水師留在這裡,而不是把陸軍填進來充數。現在南洋水師新敗,海城乘勢打過來怎麼辦?你們對得起委託你們保衛東南海疆的大周子民嗎?”
眼見孟樹強的臉孔非常扭曲,方雲暉的口氣緩和了下來:“孟樹強大哥,周龍彪把你們都當成了自己的私有財產。在他面臨危機的時候,他如敝屣一樣拋棄了你們,從來沒有考慮到你們的感受,沒有考慮到你們作爲一名軍人的榮譽。”
孟樹強望向方雲暉的目光當中,多了一絲感激的神色,方雲暉明白,那就是“知遇之恩”。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孟樹強的肩膀。
孟樹強是從小是絕對的行伍出身,從來不善言辭,這個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說:“我我”
“跟着我幹吧,孟樹強大哥,方雲暉保證,至少無論在何種危難的時刻,我都不會拋棄我的兄弟朋友,甚至百姓!”
“但是你剛剛纔說過,我是朝廷人馬的軍人。”
方雲暉重重地嘆了口氣,輕聲地說:“孟樹強大哥,你可能還不瞭解你現在的處境。周龍彪拋棄了你們,而朝廷以後來接管的部隊,同樣不敢信任你們,不客氣地說,你們這一萬人,是一塊雞肋。我想,朝廷最大的可能,會把你們轉到我的戍衛軍裡面。”
“不過我是個陸軍提督,現在突然轉成了水師”說到這裡,孟樹強自己都感覺得到,對周龍彪已經不再是因爲失去依賴而難過,不再是因爲失去驕傲而遺憾,而是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痛恨!
方雲暉笑了起來:“別擔心我的朋友,爲了你,我也要組建一支特別的部隊——特種兵部隊!”
“特種兵部隊?”孟樹強很納悶這個新名詞,“既爲水師,談何特種?”
“問得好!”方雲暉笑了起來,“既爲水師,又怎麼能打陸戰呢?這是你們南洋水師在虎鯊身島戰役中最大的指揮失誤地方。周龍彪猜測海城會在海面上阻擊你們過海,所以盡出海軍精英。你試想一下,如果是這幾艘大艦上,裝載了你們陸軍第八師團過海,情況又一樣麼?這就是我要打造特種兵的原因。”
“水師不擅長陸地作戰,陸軍又不熟悉水戰,這是帝國用兵最大的失誤所在。而南洋水師恰恰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卻沒有好好地思考它、利用它,這是全軍輕敵所致。水師固然是縱橫海上,但如果加上戰力強悍的陸軍,在登陸戰上發揮的作用與單純的海軍不可同日而語。這就是我要建立特種兵部隊的意義所在。”方雲暉笑眯眯地看着孟樹強。
孟樹強低頭不語,過了很長時間,擡頭說:“方公爺,我每曾聽到你的名聲,實不敢相信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能有如此大的名聲業績,總以爲是運氣使然。今日一見,才知道盛名之下,實無虛士,如朝廷兵部將我等撥歸大人戍衛軍之下,孟樹強願效犬馬之勞!”
方雲暉的笑聲顯得非常高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說:“孟樹強大哥,這個你儘管放心,這十年以來,我估計的大局形勢,還未曾錯失過一件。我想,就算帝國把你們調撥到我的戍衛軍之中來,那兩艘大艦必然不會給我。我看這萬把人當中,有陸軍、有老水平,還有一部分像是船伕水手,你給我詳細說說情況。周龍彪放棄了你們,我卻要依靠你們,建立一支強大的屬於紫荊花家族的海軍!”
方雲暉當晚宴請過孟樹強等原南洋水師的將領之後,喝得有些醉了,冰娟扶着他回寢帳,剛把他扶到牀上,正要轉身去打洗臉水的時候,忽地感覺到一陣法力的波動。因爲方雲暉近期一直地方飄渺島巫王再度派遣更厲害的巫師來抓自己回去,自譚嘯風以下所有紫荊花高手,都無時無刻不提高警惕。冰娟剛要喝問,就感覺到一陣冷風颯然,戴着面具的譚嘯風已經出現在方雲暉的牀前,冷冷地問道:“是誰?”
方雲暉醉得並不算是誇張,這時候立刻坐起了起來。只見案几之前,一個輪廓在空氣中顯現出來,漸漸地清晰,彷彿一個畫中人從透明的畫裡走出來一般。冰娟初時以爲是董霜華,待片刻後看清來人的面貌,已經把法杖取在了手裡。這時候方雲暉已經擺了擺手:“你們倆出去吧,不是敵人,是朋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海峽對面的海城國女皇藍鯨!
“來來來,坐下談談吧,我今天晚上多喝了幾杯酒,沒察覺到你來。”方雲暉送走了冰娟和譚嘯風之後對藍鯨王說。
藍鯨王的臉上帶着非常迷人的笑容,淺淺地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小口:“方公爺倒是不着急,我軍虎鯊身島大勝之後,不知道有多少大臣戰將,催着我打過海峽來呢。”
方雲暉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既然能使南洋水師大敗,當然也可以讓海城人過不了海峽。現在海峽這頭是我方雲暉爲帥,女皇這麼堂而皇之打過來,太不給你這個護法面子了吧?”
藍鯨王現出了淺淺的酒窩笑了一聲說:“方公爺你說笑了。我在海城那些手下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虎鯊身島之戰的就裡,纔會這樣口出狂言。此次大戰,我還該深謝你的指點纔是。你我的交情,我哪裡敢正眼覷看華州大陸,不過呢,戰後有些日子了,遲遲沒有和談,羣臣議論紛紛,我所以過海來看你,想聽聽你的意思。要是貴國的使者來了,您看這談判該當如何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