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方雲暉,已經躺在侯爺府中的牀上安靜休息了。今天發生的事情,他越想越蹊蹺,他一直觀戰到雙方相持,知道當時武超峰情況危急,必然會使出聖武者的全部力量來脫困,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悄悄地脫身先走了。
而關於後來胡宗祥消失的問題,他倒是全不知情。並且,他也根本沒有必要抓走胡宗祥,他知道胡宗祥說的都是實情,這裡唯一的線索就是:胡宗祥是被素光派去那個空間密道里找什麼東西的。而更多的內容,估計胡宗祥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也不會知道得更多。
方雲暉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睡,就又坐了起來,開通了和文格淵之間的聯繫:“文格淵大師,我這大半夜裡,一直都在忙着,你給我說說那個通天之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當年有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呢?”
文格淵很是沉默了一刻,緩緩地回答說:“沒有,看來你的構思是成功的,你現在的經歷,應該是有一部分遭遇已經超出了聖者的命運之局了。你至少跟一個神明做過了交流,並且,今天夜裡遇到的那個通天之塔的事情,是跟上古神戰有關的吧,當年我並沒有達到這樣的境界,跟這些發生關聯。”
方雲暉在潛藏到學校門外的那個樹林之前,爲了安全起見不產生任何的精神力波動,切斷了與文格淵之間的聯繫,所以文格淵並不知道後面密林之戰的事情。方雲暉聽文格淵說自己超出了聖者的命運之局,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解釋。超出了?恐怕不見得吧,那個武超峰不也是個聖者嗎,他也攪和在這件事情裡頭呢。
“關於那個極爲神秘的所謂通天之塔,卻是我當年在法術組織裡面知道的一些內情。你知道,我出身聖殿,後來反出聖殿,在法術組織裡另闢蹊徑,開創了一種新的雷系法術使用方式。準確地說,我在法術組織的時間並不長,一力想着在法術上有大突破,同時還要對抗聖殿對我的詛咒,還要最終殺回聖殿,挑戰教宗。所以,我基本沒有什麼精力去關心法術組織裡的這些古老傳說。”
方雲暉點了點頭,回答說:“這樣啊。也沒關係的,你知道多少就告訴我多少好了。”心裡卻有些哀嘆,這位當年驚世駭俗的文格淵大師,實在也是夠苦的了。這就像自己前世看金大俠的小說看來的那樣,林平之身負血海深仇,日夜苦練,一心所想,都是手刃仇家,好不痛快,連貌美如花的小師妹都可以不要了去自宮,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去打聽八卦聽故事?
“你去參加聚會的那座神秘城堡之所以被法術組織的人當時稱爲通天之塔,傳說之中是有門可以通往另外一個空間的。而在門開啓的時候,那外面會生出一個強大的結界,傳說是上古神明所封印的力量,任誰都無法從外面打開進入。而當裡面的空間之門打開的時候,只有特定條件的人,用特定的方法才能夠進入正確的通道。”
“什麼!”方雲暉聽到這裡,重重地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心說真的該死,自己還是應該剛纔冒一冒險,把那個胡宗祥抓走了再說,至少,他是知道那個特定方法的啊。至於特定條件,方雲暉現在已經知道了,必須是一級以上三級以下的法術師才行。
“啊?你怎麼了?”文格淵好像對方雲暉這種行爲表現感到很詫異,停下來問他,“你想起什麼了麼?”
“哦沒什麼,大師您請繼續。”方雲暉心想這裡面的事情,從在通天之塔內的遭遇、到找到空間之門破除結界、再到密林中爭奪胡宗祥的大戰,跟文格淵一時半會的也解釋不清楚,索性也就不說什麼,等聽完了他所知的內情再說了。
“其實我所知道的情況大概也就只有這麼多而已了。剛纔在那座城堡裡我察覺似乎有異狀,忽然地想起通天之塔這檔子事情來,想提醒你的時候,就被一股非常強大的外來力量切斷了我們之間的聯繫。”
“就這麼多了?沒有別的?”方雲暉覺得文格淵所知道的內情實在是太少了一點。
“啊,我又想起來一些別的,”文格淵繼續說了下去,“還有就是,根據傳說,那座通天之塔的空間之門內,如果找到通道,可以拿到什麼鑰匙。而這通天之塔的空間之門何時開啓,卻是誰也不知道。因此對這件事情好奇的法術組織,雖然一直有所關注,可畢竟由於等待的時間太過久遠,那通天之塔,也就漸漸地沒人提起,荒廢到如今,成爲法術學校教員的宿舍了。”
拿到什麼鑰匙!聽到鑰匙這詞語的時候,方雲暉的心突地一跳,隱隱地想起了什麼事情來。對了,海妖神不是說,那個解開聖光之鎖的鑰匙,不就是什麼御用法術秘籍麼?根據自己所知,這秘籍分爲上下兩部,也就是一把鑰匙被分割成了兩半。下半部分,樹精王曾此前來到過京師,不知道他是來挑戰御用法術師還是用了其他別的什麼辦法,搶奪了去。而
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這個胡宗祥,可是御用法術師啊,就算是個僕從,依照御用法術師的規矩,他是要終身效命的。而御用法術師們和法術組織雖然聯合開辦了法術學校,卻畢竟是貌合神離明爭暗鬥,這在大周的法術界也算不上什麼秘密。那麼,作爲御用法術師一員的胡宗祥,又怎麼可能去幫代表着法術組織一邊的素光去賣命呢?難道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在玩無間道?想到這裡,方雲暉很謹慎地站了起來,問文格淵:“關於御用法術師,你知道多少?這個通天之塔,跟他們有沒有關係?”
方雲暉的猜測沒有錯,文格淵當年縱然稱雄法術界,但生活得非常清苦。他有生之年的大多數時間裡,除了肩負着聖者的任務之外,就一直想着報仇。所以,旁的事情,他的確知道得太少太少了。
方雲暉望着窗外東方已經泛出魚肚白的天色,心裡不由得感到陣陣的不安,他隱隱猜測到,這個通天之塔,裡面隱藏的空間,跟上古神戰有着莫大的聯繫。雖然那座城堡只存在了數百年而已,但焉知它不是後人爲了掩蓋這個空間的秘密而後蓋上去的呢?
還是不行!方雲暉隱隱覺得侷促不安之餘,立刻做出了個決定:自己必須再去一趟!武超峰肯定是脫身走了,至少我要去看看溫森那邊有沒有什麼最新的消息。
方雲暉這一次根本沒有驚動任何人,單人獨騎,一路快馬飛奔,再次直往法術學校而來。還沒進門,在樹林邊上,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以方雲暉在京師此時的身份地位,無論是法術組織也好,朝廷的人也罷,見了都是客客氣氣畢恭畢敬的。至於法術學校,更是以出了方雲暉這樣譽滿天下的學生爲榮,巴結都來不及,整個京師的勢力派系當中,可能只有聖殿對方雲暉是極爲憤恨的,但也絕不敢來輕易招惹這位少年公爵,能繞着走就絕不會擋路。可是
方雲暉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自己面前的這幾個人,攔在法術學校正門之外,裝束很普通,或者說很平民化,但神情肅然,一副凜然不可冒犯的樣子。
“幾位莫非是宮中的侍衛?”方雲暉看了這副樣子,心中一驚,自己所料不錯,宮裡的人果然插手了。只不過御用法術師向來是自高身份,從來不屑跟侍衛們爲伍的,平時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正是!方公爺!”侍衛們還是認得方雲暉的,一個頭目模樣的人上來行禮,“我們接到上頭的命令,在解除之前,這裡是不允許任何人通行的!”
“但此處是法術組織!”方雲暉聲音高了起來,法術組織是御用法術師們和法術組織攜手建立起來的。其地位和特權,絕對是超越了世俗約束之外的,就算是御用法術師在這裡,也決不能敢攔阻佩戴有通行徽章的人,更何況是區區幾個侍衛!
方雲暉見到這幾個侍衛雖然對自己表面上保持了恭敬的態度,但不放自己通行的決心卻沒有絲毫動搖,心底有氣:“有御用法術師在這裡主事嗎?讓他來見我!”
方雲暉的話音未落,就看到法術學校的大門之內,一個紅袍御用法術師飄然過來,對幾個侍衛說:“上頭有命令,讓方公爺進來!”幾個攔路的侍衛,聽了這話,立即閃身在一旁,臉上保持了那種肅然的毫無表情。
方雲暉暗自奇怪,正悄悄地納罕,進了法術學校的門,就聽到有人高聲說:“方雲暉,這麼早你就來了啊,我就知道你會來,可沒想到這麼快,年輕人就是性子急了些!”
方雲暉舉目望去,就看到一個人緩緩地在前面轉過身來,平日裡威嚴肅殺的臉上掛着一種難以捉摸的微笑,不是皇帝陛下李承嗣卻是誰?
聖駕可能來得也非常倉促了,李承嗣一身便裝,頭髮也有些蓬鬆,顯然沒怎麼經過梳洗。而附近沒見到宮廷御用的馬車,估計他也是快馬趕來的。方雲暉見了是他,心頭疑雲大起,這通天之塔裡的奧秘,確然與宮廷是有關聯的!
“臣方雲暉參見陛下,”方雲暉連忙下馬施禮,“這一大早的,我沒想到您也在這裡!”
李承嗣還就是諱莫如深地笑了笑:“你不是也一大早就趕來了嗎?我聽御用法術師連夜密報,說在法術學校裡,昨天晚上發生了詭異的事情。更聽說,當時你也在場,我想以你的性子,夜間雖然離去,但是天一亮,定然會回來查探個究竟的。”
“聖上英明!”方雲暉一邊隨口恭維着,一邊心裡七上八下的,看來這裡發生的事情,自己算是誤打誤撞地碰上了,也就脫不了干係。自己就算不來,一會皇帝也會派人去找自己,說到知人,這李承嗣,比自己兩世爲人的經驗還要厲害。
李承嗣攜着方雲暉的手,顯得親厚異常,壓低了聲音說:“我御用法術師當中,出了叛徒!你的那個同學胡宗祥,竟然勾結法術組織裡的法術師,泄露宮廷法術之中的機密,陰謀利用你們同學聚會的機會,想把這裡藏着的屬於宮廷的東西盜走!”
方雲暉聽了李承嗣這番頗爲意味深長的話,有點冷汗直冒的感覺,在遭遇了通天之塔隱秘空間遭遇的人之中,自己是個唯一的大人物,這李承嗣疑心向來很重,難免不懷疑到自己昨天來這裡有什麼企圖,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此處,方雲暉馬上就把自己昨天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對李承嗣說了一遍——當然,自己後面潛回來看到武超峰與素光等人大戰的情形自然略過不提。
“哦,事情原來如此。你的那幾位法術師同學,都被法術組織召過去了,我這裡問不到什麼消息。想來也只有你的身份特殊,他們不敢把你也限制了行動自由的。”
“他們被軟禁了?”方雲暉大吃一驚,如果法術組織真的把溫森他們幾個給扣了起來,那麼就說明,這通天之塔內隱藏的秘密,遠還比自己想象還重要得多。
“的確是被軟禁了。我猜測,法術組織可能是怕你那幾個同學走漏了消息,因此暫時把他們軟禁了起來,我想,你倒不用爲他們的安全擔心。要是真有什麼事情,你來找我好了,我讓御用法術師去跟法術組織交涉。”
方雲暉急忙連聲謝恩之餘,心道這聖上當真是厲害,就這麼輕飄飄地兩句話,便把自己拉到了同一陣營,同時對法術組織生出了不滿情緒來。
馬上,方雲暉跟着一個穿紫紅色法術師道袍的御用法術師,領着李承嗣進入城堡,將昨晚發生過的事情,在現場一一指認。李承嗣只是邊走邊看,點頭不語,而同行的那個御用法術師,神色卻越來越爲沉重。
方雲暉帶着他們在城堡裡上上下下地轉了一大圈,把事情經過詳詳細細地重述了一遍之後,走出門來。方雲暉指着城堡的大門說:“最後,我們就又從這裡出來了,結界便也就消失不見了,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
李承嗣點了點頭說:“所有的情況我已經清楚了。”
方雲暉有點欲言又止地問:“至於我那個同學胡宗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