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暉正在驚異於月狼族時至今日仍然存在,那邊摟着風塵女在她身上**亂動的大鬍子笑聲戛然而止,一把推開懷中兩個不明所以的風塵女,忽地站起身形,狠狠說:“怎麼月狼家族的狼崽子還沒絕戶的嗎?”
他這種話一出口,剛進來的四個人全都勃然大怒,一齊轉過身來怒目相向。那大鬍子的身材異常高大,比方雲暉侍衛中個子最高的人都明顯地高出了半個頭以上,他剛纔坐在椅子上,身子又被坐在自己身上的風塵女子給擋住了,此刻站起身形,酒館裡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好一條彪形大漢!
月狼家族那爲首的壯漢見他莫名其妙地罵人挑釁,由於月狼家族的見不得光,不能輕易暴露自己身份,正在猶豫是否要因爲這一句叫罵而動手,那彪形大漢已經一揚手,風聲呼呼,手裡的鐵製杯子已經朝自己劈面就砸了過來。
由於華州大陸上沒有玻璃製品,所以公侯將相飲酒,爲了體現高貴身份的不同凡俗,絕大多數用的都是水晶酒杯,如果財力條件稍微差一些的,用的就是金盃或者銀盃,由於本身造價很高,加上要體現本人身份高貴,這幾種酒杯也就都做得相對較小。但在這種荒村野店當中,哪裡來的如此貴重東西,用來裝着廉價麥子酒的酒杯全都是這種超大號的鐵杯。
那彪形大漢如此隨手一擲,看起來像是輕描淡寫地,可那超大號的鐵製酒杯帶起着一股猛烈勁風,朝月狼家族的頭兒劈面砸了過去,落點精準,速度如箭,力量超大,當真是駭人聽聞。彪形大漢這一出手,方雲暉手下的侍衛都是武藝精熟的武者,刷地一聲站了起來。雪嬋不動聲色地朝方雲暉的位置靠了兩步,她也已經瞧了出來,這彪形大漢的身手不像是江湖手段,一會動起手來可能威勢極大,可別傷了自己主人。
那月狼家族的領頭者壓根沒想到這彪形大漢說打就打,一愣神還沒明白過來之時,鐵杯子相距自己的腦袋已經不到一尺了。他出手也是迅捷異常,左手急伸,噗地一聲,在間不容髮之際將那個大號的鐵酒杯牢牢地握在了手中。但是那鐵酒杯之中還有彪形大漢沒喝完的多半杯殘酒,這一下全都潑了出來,潑得那領頭者滿頭滿臉都是。
如此一來,領頭者還沒出聲,他的兩個手下已經嗷嗷怪叫,朝彪形大漢撲了過去。那大漢冷笑了一聲,朝後退了一步,順手抓起剛纔自己坐着的那把椅子,向右側一個月狼人砸了過去。左手拳起,就往另外一個月狼家族的人鼻樑上揮擊過去。
隨着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大作,猛撲過來的一個月狼人被彪形大漢揮椅子砸倒。左邊一個武技則高出許多,見這彪形大漢力大身長,一拳擊出,手臂極長,可能自己還沒靠近得了他,就已經先被他一拳打趴下了。當下這個月狼人一個閃身轉到了彪形大漢的側後,也順手抓起一把椅子向他的後背狠狠地砸了上去。彪形大漢並不轉身,後踢反向勾腿,立時踢碎了那把椅子,連同着那個月狼人都踢倒在地。他這一下反踢,向後勾腿,姿勢難看到了極點,倒像是騾馬之類的牲口擡起後蹄子來踢人一樣。可是難看歸難看,就是如此醜陋古怪的動作,實戰中卻極爲有效,那個月狼人被他一腳踢倒,立時趴在地上掙扎了好幾下都爬不起來,這一腳之力竟然如此巨大。估計這彪形大漢的反踢腿,一定也是經常練習出來的古怪武技套路。
如此一來,小酒館當中登時大亂。幾個風塵女尖叫着逃出門去,幾個膽量略大些的酒客,全部都躲在門之外遠遠地看着不敢靠近。方雲暉則不動聲色地把身子退到了一個牆角當中,冷冷地看着這個彪形大漢跟月狼人相鬥,隊裡其餘十人,全都很有配合地四散圍在他的左近,一聲不響。
方雲暉對月狼人並沒有什麼好感,雖然在看書的時候知道,這個家族,是純粹的宗教信仰爭鬥的可憐犧牲品,但在方雲暉眼中看來,自己前世的一句話說得非常地有道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月狼這個種族,他們信仰的是月光神,以野狼爲家族圖騰,每當月圓之夜羣狼嚎叫之時,與狼族的族人也會跟着一起發喊,好像是一種先天骨子裡帶來的野蠻儀式。還有,讓方雲暉感到噁心的是,他們吃人!有資料可查的是,他們會把不屬於自己種族的女性殺死之後,把****作爲最上乘的食品供奉給尊貴的客人食用,甚至拿來喂狼,如果這一條屬實的話,就讓出身於文明世界的方雲暉感到非常憎惡和噁心。即便是千年之後,這個殘忍種族生存下來的血脈,是否已經被大周帝國的文明給同化得差不多了,可是單憑直覺的印象,方雲暉倒是很希望彪形大漢能狠狠地教訓這幾個月狼人,即使,這個彪形大漢剛纔言語對雪嬋也頗爲無禮。
再鬥片刻,那個月狼族人的首領也加入了戰團,其中有一個月狼人打得紅了眼睛,伸手從背後拔出一柄彎刀。客棧的胖老闆早就一頭鑽到了櫃檯下面去,聽得外面打得平平砰砰物件砸壞聲音不斷,臉上的肥肉一下下地抖動着,顯然是心痛無比。
“來!”隨着月狼族首領一聲虎吼,手中彎刀已經劈出,彪形大漢閃身向右躲避,可是那首領的彎刀之上,猛地發出了兩道風刃來。方雲暉眼睛忽地一亮,這兩道風刃跟自己在沼澤叢林裡見過的迅捷猛豹所發出的風刃甚爲相像啊!
“媽的!殺不絕的狼崽子!”大鬍子口中怒罵,側身閃開,但是風刃所到之處,已經將他臉上一邊的鬍子切斷了一蓬,如果身形稍慢一點的話,看形勢彪形大漢的半邊腦袋就已經被削掉了。看不出來這月狼首領是法武雙修還是他手執彎刀上有風系的法術加成,可這麼一來,形勢立刻扭轉過來,先前被彪形大漢打倒的兩個月狼人也都爬了起來,抽出背上揹着的彎刀,把這彪形大漢圍在垓心,看出空擋就砍上一刀。
彪形大漢手中沒有兵器,加上之前又喝了不少酒,這明顯地使他動作有些慢,拿着桌椅板凳的腿砰砰地亂砸一通之後,形勢顯然地處在了下風。方雲暉正要命令冰娟不動聲色地做手腳,給彪形大漢加持個敏捷或者力量之類的法術,就聽見正手執着桌腳當武器來回禦敵的彪形大漢一聲怒吼,那桌腳上瞬間幻化出一股武鬥氣來!因爲桌腳只不過是木質的,經受不起武鬥氣的強大沖擊力,馬上變成了片片四散的木屑。
“砰!砰!”兩個月狼人首當其衝,在彪形大漢的正面被武鬥氣擊中,身子直飛了起來,其中有一個人撞破了酒館的長窗,直接飛到酒館外面去了,這下子引發了早已躲在門口圍觀的酒客們一陣驚叫。
就在所有人驚叫聲未定,酒館之內木屑亂飛的間隙,彪形大漢又是一個飛腿踹在一個月狼人的小腹上,那人長聲嚎叫着倒下身去,看情形是肯定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方雲暉心中暗叫了一聲好,跟雪嬋對望了一眼,兩個人此時都已經瞧了出來,這個彪形大漢不簡單。武者的武鬥氣,基本全是依靠銳利的兵刃發出來的,例如劍有劍氣,刀有刀風,逐步加強了之後,強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凝結成實質的武鬥氣。而這個彪形大漢,就單靠着手中的木頭棒子,竟然可以發出如此厲害的武鬥氣來,着實不是平庸之輩。
現在彪形大漢面前的對手只剩下面前的那首領一個人了,大漢也酒醒了大半,凝神接戰,月狼首領數次彎刀上發出的風刃都被他從容躲閃開來。彪形大漢沒有再次發武鬥氣,嘴裡面哇哇大叫,一拳拳奮力打出,力大無窮,弩炮轟擊一般,酒館中一根粗大的木頭柱子被他一拳打上去,喀喇喇地裂開,頭頂上簌簌灰落,看來如果他發出全力,如同剛纔以桌腳發出武鬥氣這般,根本用不了幾下,足可把整間酒館給拆了。
衆人都看出來那個月狼人的首領就快要閃避不開了,再鬥得幾下,他就一定會被彪形大漢的拳風掃中。便在這個時候,那個月狼人首領的嘴裡在急速地念動着東西,可能是一種特異的法咒,同時他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看起來詭異無比的情景發生了!
伴隨這個月狼人首領口中的鮮血噴出,他自己的喘息也明顯地粗重了起來,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大腿和手臂上的肌肉明顯地粗壯起來,胸前的發達的肌肉大致估計,至少比剛纔大了一倍,隨着骨骼卡啦啦地響動,好像身材也明顯地高大了起來。此時的月狼人首領,頭髮散亂開來,喉嚨裡大聲地喊叫,不過根本聽不清他在喊些什麼,這傢伙雙目血紅,一眼看去,那種表情搭配着比例相當不協調的體型,看起來根本就是一隻發狂的野獸!
“這是怎麼回事?”方雲暉身邊的冰娟忽然皺起眉頭說。
“好像是一種法術!”方雲暉不敢太確定,“我在法術學校的典籍中看過,獸人族之中有一種狂化的法術,就是依靠自身的鮮血來催動法咒,進而獲得狂暴的力量,只不過有時間限制,也對自己身體的損傷也非常嚴重。但是,我不能確定人類之中是否也有這種狂化的法術,又或許,這個月狼種族,跟現在在華洲大陸上消失的獸人種族有某種關係?”
在“狂化”了之後的月狼人朝前移動了兩步,沉重的腳步踩在木板地上砰砰直響,在酒館之內的人好像感覺到整個大地都在他的有力的腳步踩踏下開始顫動。外面看熱鬧的人瞧見這種情形,膽小的早就尖叫了一聲,四散地跑開了。
彪形大漢對眼前的變化也有一絲的詫異,他低聲地咒罵着:“這個畜生!”他出拳越發地快了起來,月狼人在出現了這種驚人的狀況之後,身體移動的速度好像比剛纔要慢上幾分,沒有躲開大漢發出的兩拳,右胸和左肋先後被拳風掃中。這兩拳的力道,即便方雲暉自己的武技水平非常低,可是在雪嬋和歐墨泉的指點下,也頗有些進境。他都已經看明白了,彪形大漢這兩拳,一定比方纔打在酒館廳堂柱子上那拳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