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下人們見高婆婆竟然死的如此慘烈,紛紛嚇得尖叫起來。
溫衡道急忙用手遮住獨孤汐的眼睛,張媽媽扶着老夫人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
老夫人到底是要沉穩些,雖事發突然,仍舊沉住氣立即道:“都叫什麼叫,還不快點去叫大夫來救人!”
“不必了。”無霜檢查完高婆婆的呼吸脈搏及心跳,確定她已經死了。“高婆婆已經嚥氣,救不會來了。”
“這……”老夫人氣得用柺杖敲地,丞相府怎能出現奴僕在主子面前當場自盡的,更何況還是個待了一輩子的老僕。
“呀!二妹你逼死了高婆婆!”溫子妍突然大聲道,打破緊張寂靜的氛圍,“二妹你的心腸怎麼如此之狠,高婆婆再怎麼說也是一片忠心,雖然是做錯了事,但你也不能活生生的將高婆婆給逼死啊。你聽聽高婆婆死前說得那些話,二妹,她是恨死你了!明明她可以壽終正寢的啊!”
“妍兒你胡說什麼!”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這個溫子妍怎能如此不明事理,這話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說出來,即便是下了封口令,明日指不定也會鬧得滿城風雲,那到時候丞相府臉面不用要了,溫子洛也不用再想要什麼名聲了!
“高婆婆明明是畏罪自殺!”老夫人又道。
“可是高婆婆死的時候明明說是小姐逼死了她呀。老夫人雖然你偏心二妹,可是人都死了,你怎麼還不給句公正話呢!”
“大膽!”溫衡道冷冷喝道。“有你這樣對老夫人說話的!”
“人家只是就事論事嘛,這在場的可有丞相府一大半的下人,哪個不是看的清清楚楚聽的明明白白。”溫子妍又道,見老夫人臉色差到極致,也就閉上了嘴,嘴角卻是高高揚起。這揹負起一條人命,溫子洛看你如何替自己洗的清!
“這一個個翅膀都硬了,如今我老了,管不到你們了!”老夫人怒道,權威被受到挑戰,自然是她最不能容許的事情。
溫子洛冷眼看着這一切,高婆婆幫如姨娘燒了璧汐祠堂還死不悔改陷害於她,她死自是活該!只是溫子妍故意挑起這樣的話題,如今老夫人和溫衡道越是打壓溫子妍替她說話,反而越是證實了她逼死高婆婆的嫌疑,畢竟高婆婆死前的確是說了是她逼死的話。
好個如姨娘,想來一早必定就算好了這一步。這次如姨娘會用高婆婆來燒璧汐祠堂,想必就是看中了高婆婆對丞相府可怕的愚忠。在高婆婆眼中她溫子洛是剋星對丞相府不利,也難怪她寧死也要冤枉她,不願說出如姨娘。
而如今說再多,辯解再多,也敵不過一個死人的遺言,人云亦云,只怕她明早一出門就要被滿京城的貴族用唾沫星子淹死,好狠的心思!
如今她只有想辦法證明高婆婆是受了如姨娘指使,是如姨娘安排的這一切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並讓如姨娘好好的出一出血。只是,如今高婆婆身死,她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無霜靜靜的聽着那邊的爭吵,看着高婆婆漸漸冰冷的身體。愚忠如高婆婆自然是可怕,但爲丞相府付出這麼多,當真是值得。死了後,連所謂的爭吵都比給她收屍重要。
爲一個人盡忠,不論任何事情,真的值得麼?
無霜擡頭,只見黑夜被這簇擁的燈籠照得通亮,那人的眉眼彷彿就近在眼前。
無霜伸手想要去觸摸,然而一陣風吹過,令她好一陣咳嗽。
張媽媽向無霜出望去,低聲對老夫人道:“這高婆婆的屍體……”
老夫人皺着眉頭看過去,心裡對這個高婆婆又是氣惱又是憐她一片忠心,想了想道:“衡道,這高婆婆雖是做錯了事,到底在丞相府服侍了一輩子。”
“那就拉下去厚葬了吧。”溫衡道知曉老夫人的意思順着她的心意說道,只是眉頭卻是越皺越緊。高婆婆在這片祠堂的廢墟上死去,死前又發了那樣的毒誓,那想在這廢墟上重建璧汐祠堂是不可能的了。而且當年的那道士也說過,璧汐祠堂只能建在這個位置上,難道真的如高婆婆所說,他不能再提獨孤汐建璧汐的祠堂了?
獨孤汐任憑再不管世事,經歷了今晚之事也多多少少是明白過來了,低聲道:“厚葬也是應該,畢竟是我有錯在先。”她錯在糊里糊塗的活了這麼多年,什麼都不管,不知道當年修建璧汐祠堂的真相。
若是當年早知道,她說什麼也不會讓溫衡道建這個祠堂。她寧願將璧汐放在心裡想一輩子,也不願修這個祠堂,讓她的璧汐被這麼多人討厭。璧汐要是知道了,心裡一定會很難過吧。
“汐兒,你何曾有錯。”溫衡道見獨孤汐這個樣子,心裡又急又痛。
老夫人咳嗽一聲,對着下人道:“今晚之事,高婆婆說的話你們全都沒有聽到,知道嗎?”雖然心裡明知道,這消息不可能不被傳出去,但多少程序還是要走一下。
事已至此,以後怎麼樣,也只得是看溫子洛自己的造化了。
下人們一聽,立即唯唯諾諾的點頭,心中想法卻是各異。若是將今晚之事賣給京城的八卦組織,定會賣個好價錢。
“罷了,今晚之事就到底結束,都散了吧。”老夫人又道,如今高婆婆已死還能查出什麼,索性就此了結此事,免得越弄越對丞相府不利。
溫子妍冷笑的看着溫子洛,散了?若是就此散了,溫子洛這一輩子也別想擡頭做人,她請的那些八卦寫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今晚之事只是個開始,她回報給溫子洛的一點點顏色,她會讓她慢慢的聲名狼藉,和獨孤汐一起痛苦的死去。
溫子洛急忙道:“不可!”
“又怎麼了?”老夫人擡眸看着溫子洛,莫不是這丫頭又發現了什麼,那到底應不應該讓她說下去。老夫人腦子轉得飛快,這其中的千絲萬縷,她總算是還明白一些。
“老夫人,此事還不可就此結束,高婆婆明明還有同黨!若是不把高婆婆的同黨給揪出來,那指不定明天燒得就該是溫家的祖祠了。所以,現在此事還不能結束,不能散。”溫子洛道,現在,她只能自己幫自己,今晚一定要把事情給弄清楚,否則以後她再想爲自己證明清白可就難了。
“哦?高婆婆不是已經說她沒有同黨嗎?”
“你若是有證據找出高婆婆的同黨,爲父今晚便給足你時間慢慢查證!”溫衡道打斷老夫人的話道。心中火苗噌噌的燃燒起,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謀劃此事讓汐兒傷心。“但是,洛兒你不要忘記,現在你的嫌疑仍舊是最大的,爲父的話你可明白?”
明白?怎麼會不明白,若是今晚她不想辦法把如姨娘給揪出來,溫衡道一定會藉此事對她進行處置。現在的溫衡道幾乎是噤若寒蟬,哪裡還會留她這個隱患在丞相府。
溫子洛低下頭去,眸光流轉,這其中哪裡還有問題是她沒想到的?
無霜看着那些下人悄悄的將高婆婆的屍體給擡下去。所謂厚葬,也許就是找塊風水寶地把她給埋了吧。
無霜挪回溫子洛身邊,身上痛楚難忍,畢竟身上被那個天山寒鐵漁網上的軟刺給刺了無數傷口,雖不嚴重,可是要痛上好幾天纔好的了。
無霜心中哀嚎着,眸子忽然一亮,立即道:“小姐,裹住無霜的是天山寒鐵打造成的漁網!”
溫子洛看着無霜,思路一下子暢通!解開此事的開口便是天山寒鐵!
溫子洛正欲開始說話,卻聽溫子妍道:“父親,此事還查什麼,依女兒只見此事要麼是高婆婆一人所爲,要麼便是二妹聯合高婆婆故意演了這麼場戲,藉此來顯示她的無辜,博得你和老夫人還有大夫人的愧疚與同情。可是父親,二妹連如姨娘都狠得下心打得吐血,她還會對誰好,還會有什麼好心腸!”
“父親你是知道的,如姨娘的身體向來是極好的,今天雖然生病但也只是偶感風寒罷了,又怎麼會被二妹捶了幾下背就吐血了呢!而且似鳳端賴藥時,二妹不想服侍如姨娘用藥,還將那藥碗給打翻了,大家可都眼睜睜看着的。”
“二妹行事如此跋扈惡毒,父親,你以爲她當真不會恨大夫人。她對親孃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害的她從小就被送去聖天寺的大夫人!父親,妍兒說的這些可都是鐵錚錚的事情啊,就發生在今天,這麼多人都可以作證。你難道以爲一個心腸如此歹毒之人,還能查出什麼真正的真相。父親,洛兒的話不可信啊。一個連親孃都捨得下手的人,你以爲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溫子洛,妍兒所說之事,你可認?”溫衡道咬牙道,這溫子洛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溫子洛冷冷看着溫子妍,她以爲如此三言兩語便當真能阻止得了她查明事情的真相?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洛兒自然不認。”溫子洛毫不猶豫說道。
“不認?”溫子妍冷笑着從如姨娘懷中拿出那張她今早用來擦拭嘴角殘血的錦帕,道:“證據就在這裡,你還想抵賴不成!”
溫子洛看着那張帶血的錦帕,原來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如姨娘果然是一早就算計好了的。只是終究棋差一步。
“大姐,證據就在你手裡,你難道還想繼續冤枉洛兒不成!”
溫子妍冷着臉,頗有些詫異的看着溫子洛道:“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