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你怎麼就這樣放過了溫子洛!”溫子妍不甘不願的被如姨娘拉走,見四下無人,撇着嘴問道。
如姨娘看着溫子妍仍舊一副還未醒悟的樣子,一口氣堵在胸口處上不來也下不去。
“我怎麼就生了你和你哥哥這兩個不中用的!”如姨娘一手打在身旁的大樹上,極力忍住自己渾身的怒氣。眼下溫子妍定是成了人人嘴中的笑料,得趕緊想個辦法解決纔是!可是這次得罪的是長公主,該如何是好!
“姨娘,明明是溫子洛,爲何你和父親一樣都怪我而不去收拾溫子洛!”溫子妍見遠處人來人往,只得是壓着聲音質問道,明明是溫子洛將她害的如今的地步,一定要十倍的還回去纔是!
“我叫你閉嘴!”如姨娘看着溫子妍手上被無霜捏出來的淤青,一氣惱也逮着那裡狠狠捏起來。
“姨娘,疼!”溫子妍疼的流出淚來,想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如姨娘怎麼也不放。
“知道疼就好!”如姨娘一使勁兒又道:“你這個不長腦子,我都告訴過你不要私自去招惹溫子洛,你怎麼就不聽!你若是再這麼無用下去,我以後如何指望的上你,以後我死了,誰還護得了你!與其讓你不長腦子被人笑罵,還不如現在我親自弄死你算了!”
“姨娘……”溫子妍見如姨娘面目猙獰,一時間嚇得連淚都不敢流出來了。還是第一次如姨娘這樣凶神惡煞的對她說話,哪裡還有半分往昔慈愛的模樣。
溫子妍也是這一刻才總算是腦子開始清醒點兒了,將如姨娘的話聽了進去。連連道:“姨娘你先放開我!我知道錯了便是,以後定不會再私自去招惹溫子洛,以後一定和姨娘先商量好再行動。”
如姨娘見溫子妍也嚐到了苦頭,這才放開手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千萬要記得!”溫子洛這個人精,她設了那麼計派了那麼多人去刺殺都未能成功,也豈是讓溫子妍討得了甜頭的!
溫子妍點點頭,臉上忽然露出焦慮之色,趕緊道:“可是我剛剛得罪了長公主,丟了那麼多臉,到了明日肯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姨娘,我現在可該怎麼辦啊。我不要成爲他人嘴中下賤的笑料,不要被京城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姨娘,你可要給妍兒想想辦法啊。”
溫子妍越說越激動,一想着自己即將被人以那樣不堪的話說出來,心頭就恨不得扒了溫子洛的皮。
“慌什麼!”如姨娘甩開溫子妍的手道:“忘了我昨晚在府裡怎麼給你交代的了。李家還沒倒呢!待會兒好好聽我的吩咐就是。”
溫子妍見如姨娘臉色肅穆的看着前方,心中也漸漸安定下來。畢竟還有李家,她怕什麼!
“罷了,隨我入席。今日你外祖母沒能來,倒是可惜了。”如姨娘這才心疼的執過溫子妍的手道。
“要是外祖母來了,以外祖母定國公夫人的身份,剛纔長公主也不敢這樣對我。”溫子妍想起一直都很是疼愛自己的外祖母,語氣中越發的委屈起來。若是外祖母護她還來不及,怎還會捨得讓她受什麼委屈。她不過是被罰去鄉下幾個月,什麼都變了。連平日裡愛她如生命的如姨娘都開始打罵她了,父親和老夫人自是更不必說。她回來這麼久,老夫人連笑都沒有對她笑一下!
“事情都過去了,還說那麼多作甚!從現在起你好生的待在我身邊,多長個心!李家將來還指望着你!”如姨娘聽出溫子妍語氣中的委屈,心中只得是嘆氣。也怪自己平日裡對着孩子太過嬌慣,纔會養成這樣的性格。她隨是厭恨溫子洛,可是若溫子妍能有溫子洛一半的狡猾聰慧,她也不知會放心開心多少!
她在名分輸給了獨孤汐,難道連女兒也要輸給溫子洛嗎!不行,一定不行!一定不能讓她們母女太好過了!
“如姨娘,妍兒不明白,舅舅他們不是一直都支持的表哥七皇子嗎,那還能在妍兒身上寄予什麼。妍兒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溫子妍偏頭問道。
如姨娘腳步一頓,目光中帶着憐惜看着自己的女兒,只道:“一個家族若想立於不敗之地,那便不能孤注一擲。你與其他的女子自是不同。罷了,說了你現在也不一定會懂。等到了將來那一步,你自會明白。”如姨娘眸中閃過一陣黯淡,隨即快速的隱去。
“小姐,好像人都入坐的差不多了。小姐你的位置大概在哪裡啊?”無霜打望着前方黑壓壓的人羣,大多數都已找到各自的座位坐下去,交頭接耳,言笑晏晏,總給無霜在討論溫子妍剛纔那件事情的感覺。無霜想着剛纔的事情,心頭就高興。最打擊人的永遠不是皮肉傷的傷痛!只怕溫子妍現在是顧不上痛的了。
溫子洛起身道:“我們過去吧,等會兒看了就知道。”皇家宴席最是講究席位的安排。
依然依循的是男左女右,太后皇上皇后的位置居於上首。越靠近上首的位置,坐的人的身份地位越高,而越靠後則越低,萬不能有半點兒的誤差。
“你現在倒是想起過去了,但就不怕你大姐和姨娘把你給活剝了。”溫子洛正欲和無霜過去,秦微遺忽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與溫子洛並肩而行。翩翩白衣,澤澤玉冠,嘴角一抹千年不變的笑容帶出無限溫潤。如一縷春風吹過心田,卻又無影無蹤,永遠也握不住。
溫子洛不留痕跡的與秦微遺拉開一段距離,道:“人多眼雜,秦大學士還是少於我見面的好。”
“誰說我是來見你,不過是剛好路過碰上罷了。”秦微遺仍舊笑道,目光看着前方趁獨孤謨乾還未來說得熱火朝天的人,有誰又會無聊的來注意他們。
“我囑你辦的事可當真都辦好了?”溫子洛再一次問道,此事於她於紅妝來說,成則成,不成日後再想有這麼一次時機就難了。
然而溫子洛一擡頭,便看見一羣紅衣舞姬穿着薄薄的衣衫匆匆經過,嘴角頓時微微翹起,秦微遺當真是辦的很好。
秦微遺湊近一步道:“你就是那非要自己親眼看見了才放心的人,你囑咐的事情,我自然是會辦好的。所謂盟友,你幫了我,我自然要幫你,如此纔可以互惠不是。不過我剛纔聽宮人說起長公主和溫子妍的事情,頗有幾分後悔未能親自看到,想來看你演戲定然很好看。”
溫子洛淡淡的瞟了秦微遺一眼道:“何處不是戲,秦大學士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演戲。”
秦微遺看着溫子洛腳步頓了一會兒,隨即跟上去道:“知我者果然洛兒也。只是你如何知道我什麼時候是在演戲什麼時候又不是。”
“就像你什麼時候說的是真話,什麼時候說的又是假話嗎?”溫子洛駐足擡眸看向秦微遺道:“我向來討厭猜這些,所以我只知道能爲我所用變好,所謂真假又有何用。秦大學士你不也準備了一場好戲即將上場。”
秦微遺雙手背於身後,立即又跟上溫子洛的腳步道:“洛兒既然準備了這麼多好戲,我自然也要準備一些纔對得起你盟友的身份。我知道你討厭七皇子,可是也要爲大局着想纔是。”溫子洛如此不給他好臉色,自然有幾分他要出手救風乾陌。他雖不明白溫子洛爲何討厭獨孤西謨,但他卻又幾分慶幸,不知是因爲溫子洛於他來說是個智囊還是因爲其他,畢竟所謂智囊,世間有太多太多的人能夠擔當。
溫子洛與秦微遺雙雙走到宴席處。秦微遺看了右邊的席位一眼,款步徑直朝左邊第二排中間空着的那個位置走去。
溫子洛站在原地,看了半晌,卻發現除了挨着獨孤汐身旁有一個位置外,右邊現在竟然已是座無虛席。她沒有看到自己的請帖,只能是推測自己的位置大概是中間偏後一點兒的地方。難道如姨娘告訴宮中的人自己不能來,所以便命人將她的位置讓她人替代了嗎?
溫子洛頓時怔住,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擡眸卻發現獨孤西謨正看着她。溫子洛立即錯過眼去。隔得這麼遠,她不可能看得清他是在看她,可是直覺告訴她是。爲什麼這麼多人,雖不是茫茫人海卻也是人頭如蟻動,而她爲何還是第一眼就看見了他。
獨孤汐坐在端王妃身旁,而端王妃的位置乃是右手第一個,緊挨着上首皇后宋琬待會兒要坐的鳳椅。
獨孤汐在嘈雜的人聲中側耳細細的聽着端王妃對她說的話,時不時露出個笑容點點頭。
明眸忽擡,獨孤汐看着天色,坐直了身子開始四處張望起來。然而這一望,她便看見人羣中尷尬的站着的溫子洛。
獨孤汐連忙吩咐碧珠將溫子洛帶過來,又不由自主的朝溫子洛揮起手來。
而溫子洛像是有感應一般,回頭便看見如蓮花一般出塵的獨孤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