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碗“啪”的一聲落到地上摔得粉碎,藥汁四處飛濺去,撒了一地。
站在一旁的溫子妍看着漆黑的藥汁濺到了自己的裙襬上,連連後退幾步,指着溫子洛道:“你幹嘛!沒長眼睛啊!”
溫子初來不及去理會溫子洛,連忙走過去查看紅妝可有傷到哪裡。
溫子洛喘着氣深呼吸幾口調節氣息,這纔對溫子妍道:“大姐你這樣兇作甚,要是讓旁人看了去可對大姐你平日裡溫良淑德的形象不好。”
“溫子洛!”溫子妍指着溫子洛喊道,她溫良淑德的形象在李施柔壽辰那日已被溫子洛毀的一乾二淨,她現在這麼說,分明是在嘲諷她。況且她現在對溫子洛着實是裝不出什麼好臉色,而這裡又沒有什麼外人,倒是懶得對溫子洛裝。
溫子洛看了眼地上的藥汁,隨即又看向紅妝,見紅妝一臉不解的看着她,溫子洛眨了眨眼,又看向地上的藥汁。
紅妝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溫子洛是在告訴她這碗安胎藥有問題!但是這安胎藥是她院子裡的下人熬的能有什麼問題。
紅妝想着想着,不由得伸手朝小腹摸去,蒼白着一張臉朝如姨娘看去。
如姨娘氣定神閒的看着地上四濺的藥汁,溫子洛來的可剛剛好,她還差點兒以爲她不來了!
如姨娘眸光微轉,臉上忽然露出關切之色對紅妝道:“可有傷到哪裡?若是不舒服我這就派人去請太醫來。”
紅妝回過神來,連忙道:“無妨,我沒事的,倒是不必麻煩去請太醫。”
如姨娘看了眼紅妝的小腹,心頭閃過冷笑,隨即沉了臉對溫子洛道:“你這咋咋呼呼的打落紅妝的安胎藥作甚,你還想不想讓紅妝把胎安好了!若是驚嚇到她腹中的孩子可怎麼辦!洛兒,你又是在打什麼鬼主意!我可警告你,不許去打紅妝的主意!”
如姨娘憋了一口氣,聲如洪鐘的說道,幾乎是整個院子裡都聽得到她的聲音。說完後,如姨娘纔有暗暗的猛吸了幾口氣,只覺得喉嚨管處癢的厲害,一股腥甜的味道再次襲來。
溫子洛淡淡的看着如姨娘,戲可演的真好。無霜告訴她神秘人派來的侍衛發現如姨娘命人悄悄的往紅妝的安胎藥裡放了墮胎之藥,所以她纔會如此火急火燎的趕來。若是晚了一步,紅妝服下這安胎藥,如姨娘的詭計可不就得逞了。
雖然她也不確定紅妝是真孕還是假孕,可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如姨娘摸清楚了,否則不管最後結局如何,吃虧的都是她和紅妝。
只是如姨娘的這番話說得倒是怪,何以又給她強行蓋了個去打紅妝腹中之子的主意的名頭。
“姨娘何以這樣,我爲何要去打紅妝的主意。這欲加之罪,姨娘還是莫要想得好。”溫子洛冷諷的回道。她與如姨娘之間早就扯破皮,若是拐着彎去說,但是顯得多此一舉了。只是看如姨娘這個樣子,似乎對紅妝好了許多,竟然關心起紅妝的腹中之子了。不過她可不會相信如姨娘會接納紅妝,那如姨娘這次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
若是她沒有猜錯,紅妝今日假如將這碗安胎藥給喝下去流產後,如姨娘定會想法子栽贓給她。所以現在對紅妝好,分明是想掩人耳目。
“那你將紅妝的安胎藥給打落作甚!你難道不知道紅妝每日都要喝安胎藥以保母子平安麼!”溫子初鐵青着臉對溫子洛說道。他最不願意的便是與溫子洛說話。但是溫子洛一次次的傷害如姨娘和溫子妍,現在竟然又將矛頭指向紅妝。他若是再不站出來,他也枉爲人子人夫人兄了!
“我……”溫子洛猶豫的不知該如何解釋,難不成告訴溫子初這其實不是碗安胎藥而是墮胎藥麼。如果她真這麼說了,反倒是將自己往火坑裡推,越發解釋不清楚,說不定還會被如姨娘反咬一口。
只是現在該如何解釋她剛纔爲何要將紅妝手中的藥碗給打落?溫子洛越想卻越發覺得哪裡不對,彷彿是走進了一個黑洞之中找不到方向了。如果如姨娘果真是想借機將紅妝的胎滑落,那她現在爲何會出現在這裡,若是紅妝出了事,她即便再如何栽贓於她,但如姨娘本身的嫌疑就是最大的了。
紅妝見溫子洛猶豫的模樣,心中卻覺得有些好笑,原來溫子洛也有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看來溫子洛也不過爾爾,幸好她被皇后封爲了義女,若不然指望着溫子洛,她說不定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爲丞相府的長孫兒媳。
“說不出話來了吧,我看你就是嫉妒紅妝被皇后封爲了義女,身份比你這個三品柔淑人高了!”溫子妍接過溫子初的話大聲說道,心中雖也明白紅妝雖是皇后義女名義上比溫子洛大,但是實際上溫子洛的三品柔淑人可是拿着朝奉的。但是這樣壓壓溫子洛也覺得心裡舒服,看着小蹄子那小日子過得如此舒暢,她心裡就不舒服!
“溫子洛,你是安了心不讓紅裝好過得!若是紅妝的孩子出了什麼問題,肯定會被皇后怪罪,被老夫人和父親說的,到時候你心裡豈不是就高興了!溫子洛,你這個小心眼的,你就是見不得別人比你好!如此小肚雞腸的人,你何德何能當的了皇上封的三品柔淑人,我看你還是自個兒去辭了吧,免得丟丞相府的臉!”
溫子妍越說越大聲,恨不得全丞相府的人聽見了。
無霜揉揉耳朵,像溫子妍這樣說下去,小姐還沒有離開流芳院,整個丞相府的人都怕是要開始傳小姐她嫉妒紅妝了。這最毒婦人心啊,如姨娘和溫子妍又在唱什麼戲。
“我說大小姐你吼什麼吼,也不怕嗓子被吼破了。”無霜揉揉手說道。
站在一旁的綠瓊感激的看了無霜一眼,也只有她敢這樣說話,如今她是不能也不敢的了。她沒有無霜那樣高的武功,她說話只能是給小姐添麻煩。
“你個!”溫子妍指着無霜,忽然看見無霜手中的紅繩,剩下的話又很恨的嚥進了肚子裡。
紅妝笑了笑,道:“不過是一碗藥而已,有什麼好吵的。都別再說這件事了。”
紅妝笑着扶過溫子洛的手,又道:“二小姐來的真巧,你可不知道我現在有幸福。如姨娘她終於肯承認我和腹中之子了,剛兒啊,還對我說了好些孕婦要知道的事兒。”
溫子洛對上紅妝笑意盈盈的雙眸,忽然間想明白了些什麼。
她好像上如姨娘的當了。
“你挨着她那麼近作甚,也不怕她一妒忌推你一下,你的孩子就沒有了!”溫子妍忽然一下將紅妝給拉回來,將溫子洛當做是洪水猛獸一般看待,舉止之間倒與紅妝甚是親暱。
紅妝不着痕跡的推開溫子妍的手,她與溫子妍可沒走的如此親近,而如姨娘可也不會替她和腹中的孩子說話。如姨娘和溫子妍變化這麼大,分明就是在醞釀着一個什麼圈套。她纔不會傻得趁機放了溫子洛這顆大樹,落到如姨娘的圈套裡。
紅妝笑道:“瞧瞧二小姐這話說的,倒是太過關心我了,紅妝還有些不習慣呢。再說了二小姐她對我一直很好的,倒不會傷害於我,不要誤會了纔是。”
紅妝又走過去拉住溫子洛示好道:“正好二小姐也來了,不如今晚就在流芳院用膳,正好也團聚團聚。”
溫子洛見紅妝如此,心中猜了個大概,看來如姨娘現在當着溫子初的面對“紅妝”果真是好起來了。
“我看柔淑人這麼忙,用膳倒是不必了,柔淑人現在就走吧,我還要命人重新給紅妝熬安胎藥。”溫子初冷不丁的下逐客令道,心中看着溫子洛就煩,卻又帶着有絲絲自己不願意承認的嫉妒。溫子洛這個人的確是有才能,不然也不會被皇上親封爲柔淑人,而且她的出身本也就……
思及此處,溫子初的臉色越發的冷了,轉身扶過紅妝道:“老老實實的給我坐下,待會兒好好的重新和安胎藥,我可不許你和孩子再受到驚擾。”溫子初一邊說一邊警惕的看着溫子洛。
溫子洛笑了笑道:“我自是不會打攪大哥你們用膳。”
看着地上的碎片,溫子洛忽然蹲下道:“這碗剛纔洛兒一時失控打落在地上,洛兒這就拾起來。”
“哼!賤人就是忘不了本性,我看你本也該就只配做這樣的活兒!”溫子妍又加大了聲音道:“別以爲你現在獻殷勤紅妝就會原諒你了,你這樣針對紅妝,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傷害我嫂子的!”
溫子妍揚眉。嫂子?這變得倒也夠快!
綠瓊急的眼眶子都紅了,仍舊是命令自己站在原地不能給小姐添亂。終會有那麼一天,她要把她們加在小姐身上的屈辱都還回來!
“好了,這樣活兒就讓下人去做吧。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爲我這做孃的刻薄了你。”如姨娘斜眼蔑視道,語氣中不無得意。好戲不過是纔開始而已,溫子洛,別以爲世間就你一人聰明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