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兒你就認了吧。雖然受些懲罰,但好歹保住了你的性命,也保住了丞相府的臉面。只要你改過自新,爲娘以後一定好好的疼你,再不讓你受委屈。”如姨娘抹着眼淚抽噎道。
溫子妍急忙給如姨娘撫背順氣,道:“二妹,你難道非要氣死如姨娘才肯罷休。你雖然沒在姨娘身邊長大,但好歹是姨娘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生下來的。聽大姐一句勸,快些承認了錯誤,莫連孝道也忘了。”
老夫人臉色越發難看,如今物證人證樣樣指向溫子洛,鬧得沸沸揚揚。如果真的不是溫子洛做的,卻沒有可證明她清白的證據,而她必須要給這件事情一個結果以保住丞相府的臉面。
溫子洛看着如姨娘母女說得一臉悲慼,深明大義的樣子讓她覺得真真好笑,看向老夫人準備反擊,卻聽老夫人突然道:“來人,把二小姐給我綁起來家法伺候,我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做這樣的糊塗事!”
溫子洛瞳孔猛地一縮,心冷到了極點,看樣子老夫人是要屈打成招了。她之前不斷的讓老夫人疏遠不信任如姨娘,讓老夫人站在自己這邊,可她怎麼就忘記了,老夫人永遠是站在丞相府名利聲譽這邊的。
無論是不是她偷的,這件事鬧得越久越不好,況且現在物證人證皆指向她,老夫人也是快刀斬亂麻想要儘早處理掉這件事情。老夫人要的不過是一個結果一個交代,而她溫子洛不過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剋死大夫人孩子的小小庶女,她怎麼樣無足輕重。
無霜握緊手中紅繩,打量四周,計劃着怎麼能順利的將溫子洛和綠瓊帶走,順便再多打幾個人出出氣。
“住手,不要動洛兒!”獨孤汐一身雅緻白衣,忽然出現在門外。髮髻凌亂,蒼白的臉頰一片緋紅,口中喘着粗氣,單薄的身子彷彿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碧珠扶着獨孤汐,給她順氣,淡漠的打量衆人,最後看了一眼如姨娘。隨即眉頭緊皺,甚是心疼的看着獨孤汐道:“小姐跑這麼快作甚,仔細身子。”
獨孤汐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走到老夫人跟前,說道:“老夫人,請不要懲罰洛兒。”
溫歡見獨孤汐竟要保溫子洛,那她今天演的戲都白演了,立即道:“大娘,你知不知道二姐偷的是你送給如姨娘的千霞紫鏈!你不可以饒了她,應該重重的罰了攆出去纔是!”
獨孤汐看向溫歡,淡淡的細眉微微蹙着,不明白這溫歡怎麼能如此落井下石。
溫歡見獨孤汐眸子中的冷意竟與溫子洛的有幾分相似,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洛兒是個好孩子,我相信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雖不知道是誰陷害洛兒,但千霞紫鏈到底還是沒有丟,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罷。太后那裡,我以後自會向她說清,老夫人以爲如何?”獨孤汐道,目光落在溫子洛身上,是疼惜。若溫子洛是她的親生女兒,她哪怕付出性命也捨不得讓她受半點委屈。
溫子洛忍住心頭的感動,在所有人都逼她的時候,只有獨孤汐還相信她。之於她來說,她被如姨娘構陷成剋死獨孤汐孩子的剋星,之於獨孤汐來說,她害得她在聖天寺受了十三年的苦。可無論怎麼樣,她們之間都算得上是兩訖了。
獨孤汐到底是太過於善良單純,還是她們母女之間那默默存在的心靈感應?
老夫人看向獨孤汐,目光深沉,不知道獨孤汐到底是安的什麼心思。
若是她答應就此了結此事,那溫子洛日後暗中定然更會被人詬病,哪怕她真的是冤枉的也百口莫辯。獨孤汐一力承擔下此事保住溫子洛,在外人看來是一個慈愛寬容的主母,卻是將溫子洛害得更深更不堪。
而獨孤汐到底是太后的親外孫女,皇上的親外甥,端親王的獨女,偏生千霞紫鏈又是皇家的東西,她若是不答應,駁的不是媳婦獨孤汐的臉面,而是皇家的臉面。
而無論是哪一種,溫子洛這一輩子都算是完了。老夫人猶豫的看向溫子洛,她是喜歡這個孫女的,但那也改變不了什麼,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沒有保全自己的能力!
老夫人正在猶豫之間,卻突然見溫衡道一身官服快速的走進來。
“我聽下人說你身子又不好了,怎麼不好好的在屋裡休息,來這裡做什麼?”溫衡道喘着粗氣,甚是溫柔道,眸中是深深地擔憂。他剛剛陪皇上商議完政事出宮,丞相府就來了下人說獨孤汐今天病得厲害,他立即就騎馬一路狂奔了來。
獨孤汐有些驚訝的看着溫衡道,隨即道:“不過是老樣子咳嗽了幾聲,不礙事。”溫衡道的臉色這才放緩了一點。
而溫子洛注意到如姨娘此刻仍舊悲慼的臉上卻浮現出一抹笑容,只怕溫衡道突然回來並不是偶然,不知如姨娘接下來又要做什麼。
“回來得這麼着急?只怕將來我死了,丞相府完了,你回來得都沒有這麼快!”老夫人突然冷冷出聲道,甚是不滿。
溫衡道這纔回過神來,立即走到老夫人面前賠笑道:“娘別生氣,是兒子的不是,兒子給你賠禮了。”
“你貴爲丞相,有不是賠禮也就罷了,只是——”老夫人冷笑着指着溫子洛道:“你女兒的不是又該如何是好?”
溫衡道皺着眉頭看着溫子洛,一手背於身後,似乎是在想什麼。他剛纔進府的時候,便已有人給他說了千霞紫鏈的事情,不然他也不會知道獨孤汐在聽竹院。
感受到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打量着自己,溫子洛擡起頭,毫無懼色的回視溫衡道。
溫衡道眸子漸漸變冷,最後道:“既然犯了錯,那該怎麼罰便怎麼罰。”
溫子洛忽然冷笑着收回視線,溫衡道和老夫人果然是母子!她本就不指望溫衡道會相信自己什麼,但聽到他這樣說,心難免還是會痛的。
上輩子,溫衡道打她罰她,她都認了,誰讓她不知好歹的去報復溫衡道看得比生命還重的獨孤汐。而現在,溫衡道爲官數十載,怎麼可能會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卻也默認是她偷了千霞紫鏈,不過是因爲她是一個小小庶女,犧牲她一個人卻可以換來安寧。
何樂而不爲?
老夫人皺眉道:“你說要罰,可是汐兒卻要保住洛兒,一力承擔此事,這可該怎麼辦?”
老夫人這樣說,無疑是把獨孤汐給她的難題踢給了溫衡道,溫子洛冷笑,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溫衡道看向獨孤汐,只見獨孤汐正乞求般看着他,心頭不由得一動,當下便決定順着獨孤汐的心意饒了溫子洛,再另想個辦法瞭解此事。
如姨娘突然大聲哭了起來,跪在地上,道:“沁如謝謝大夫人寬容大量救了洛兒,幫洛兒掩了醜事。沁如感激不盡啊,洛兒,你還不快點跪下來謝過大夫人!”
溫子洛見如姨娘哭得甚是傷心,冷冷一笑,隨即從容的看向溫衡道,道:“父親,洛兒多謝大夫人的信任。但洛兒的確是冤枉的,洛兒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溫衡道見溫子洛淡定從容,不卑不亢,立即道:“你如何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獨孤汐緊張的看着溫子洛,心裡不由替她緊張起來。
“千霞紫鏈是如何在洛兒的首飾盒裡的,洛兒不知道。四妹如何帶着七八個媽媽來聽竹院,又恰巧在首飾盒裡發現千霞紫鏈的,洛兒也不知道。但是,千霞紫鏈既然珍貴異常,丟了它整個丞相府都將不得安寧,那如姨娘自然是好好珍藏着的。”說罷,溫子洛看向如姨娘。
如姨娘立即道:“這是自然。千霞紫鏈我一直放在暗格裡,暗格外還設有機關暗器密道陣法,一般人進去了必死無疑。”
溫子洛勾脣一笑道:“既然如此,若是不懂得如何化解這些機關陣法,即便武功再高,想要盜走千霞紫鏈,也會觸動機關產生動靜,留下一片狼藉。如姨娘怎麼一點也沒有發覺到?若是發覺到了,如姨娘爲何不派人去查,爲何不告之老夫人等人。莫不是怕太后知道怪罪?”
“你亂說什麼!東西丟沒有丟如姨娘怎麼可能會知道!你身邊的那個無霜武功這麼好,想要偷點東西又不是什麼難事,你少在這裡不要臉的冤枉如姨娘,還是趕……”溫歡突然閉嘴,見溫衡道沉臉看着她,只覺得渾身都在打顫。
“繼續說。”溫衡道道。
溫子洛道:“又或者那盜賊懂得如何化解機關陣法,悄無聲息的盜走千霞紫鏈,如姨娘到底還是免不了看守不周之罪。如姨娘若是真的在剛纔才知道千霞紫鏈被盜,那也應該立即知道自己的看守不周之罪,爲何還要故意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將一切罪責推倒洛兒身上。歡兒來的時候可有七八個媽媽跟着,如姨娘來的時候也是黑壓壓的一羣媽媽,這麼多人聚到一起,未免也太湊巧了些吧。”
“洛兒你怎麼能這樣說姨娘!”溫子妍出聲,甚是替如姨娘委屈道:“如姨娘今天想重新分配府中媽媽的職責與權力,所以才聚集了那麼多媽媽打算去東廂閣商議。歡兒派人來請姨娘去的時候我們正在路上,所以這羣媽媽也就跟着來了,至於歡兒是怎麼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老爺,我知道洛兒做了這樣的事後被氣糊塗了,也就忘了自己也有罪,老爺你連我一起罰吧。”如姨娘泣不成聲道。
溫子洛搖頭冷冷道:“姨娘不是氣糊塗了。而是想着丞相府以外的人,都以爲洛兒是你的女兒,想要從你那裡拿走點什麼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卻是不知道洛兒從未去過你的清心院!再說了,即便是千霞紫鏈真的是在洛兒的首飾盒中發現的,那洛兒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畢竟四妹也說了,無霜是個武功高手,而世界上比無霜武功還要好的大有人在,姨娘怎麼就如此篤定是洛兒偷的!”
溫子洛明裡在說如姨娘,暗裡卻也在諷刺老夫人和溫衡道。老夫人本存了私心,心中有愧,只轉着手中佛珠,一言不發。
溫衡道臉色冷了冷,指着如姨娘道:“李沁如,你給我最好能給我一個好的解釋!”
如姨娘哭道:“老爺要我解釋什麼。難道是我故意陷害洛兒的不成!洛兒可是我的親生女兒啊,我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老爺,如姨娘是冤枉的,奴婢可以作證!”溫子妍身後,金喜兒突然哭喪着一張臉跪到溫衡道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