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衡道青着臉挑眉看着溫子洛,頗有些不耐煩道:“什麼不是主謀!林媽媽收買了菊園花匠和萬掌櫃來陷害你毒害大夫人,物證人證俱在,還有什麼可說的!林媽媽主使的這一切,明日我便按照當朝律法對林媽媽進行處置!把人拉下去!”
“父親,敢問林媽媽爲何要下毒害大夫人,爲何要陷害於我?”溫子洛緊接着溫衡道說道,向無霜使了個眼色,讓那些侍衛不能立即將林媽媽帶走。
溫衡道不可能不知道林媽媽根本不是主謀,可是他爲何要如此武斷的判定是林媽媽所爲,就像上次千霞紫鏈的事情一般,急急將所有的罪責推倒溫歡身上,根本不予深究。
溫衡道也不可能猜不到不會是如姨娘指使的林媽媽做的此事。他這樣做究竟是不願在人前揭穿如姨娘,還是另外有什麼的打算。可溫衡道既然那樣愛獨孤汐,爲何還要任由如姨娘這樣一枚定時炸彈在獨孤汐身旁。
溫衡道究竟是怎麼想的?
溫衡道沉臉看着溫子洛,這丫頭心思精得很,怎麼會想不到此事與如姨娘有關。再怎麼說如姨娘也是她的親孃,怎麼能如此揪着不放!立即喝道:“林媽媽居心叵測,意欲挑起丞相府後宅事端,實在是可惡至極,還不趕緊拉下去!還有什麼好說的!洛兒,折騰了這麼久,回你的座位上去!”
“溫丞相,此事本皇子倒是覺得溫二小姐說得沒錯,一個小小奴婢,怎麼可能會有五千兩銀子拿去收買幫兇,莫不要一時激動錯判,放過了真兇纔是。”獨孤玉澤緩緩打開摺扇說道,目帶欣賞的看着溫子洛,這個女子果然不錯!年紀雖小,心思卻不是常人所及,若是將來能爲他所用,再加上她的身份……
溫子洛沒想到獨孤玉澤會幫她說話,一擡頭碰上獨孤玉澤打量的目光,雖然溫和,卻像是在透過她看到另外的什麼一般。錯過視線,仍舊看着溫衡道,現在獨孤玉澤幫她說話,溫衡道自然是不好在生生急忙將此事壓下去。
一旁的侍衛見獨孤玉澤也開口說話要細查此事,無霜也在阻止他們將人帶走,又見溫衡道半晌沒有說話的意思,頓時停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溫子洛不慌不忙道:“父親,六皇子說得正是,五千兩銀子,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父親你一年的朝奉也不過如此。林媽媽跟在如姨娘身邊服侍許多年,可是再怎麼着受如姨娘的喜歡信任,也不可能拿得出五千兩銀子!這背後應該另有人在操控此事纔是!如姨娘,你說洛兒說得對還是不對?”
如姨娘看着溫子洛若有似無挑釁的眼神,突然覺得像是有一根針插在心尖上。
若她說是,那無疑是同意了溫子洛的話,此事另有主謀,還要再繼續查下去纔是。若她說不是,那林媽媽一個小小奴婢跟在她身邊這些年都能撈到五千兩的油水,更何況其他的奴婢,還有她這個一直管理後宅的姨娘!溫子洛果然是好心思,這麼快就把這兩難的選擇還給了她!
但若她沒有完全的把握,又怎麼會借林媽媽的手去做此事。在一開始策劃的時候,她就想到萬一被揭穿後的退路!
如姨娘嘆口氣,頗有些痛心疾首的看着林媽媽道:“洛兒說的自然是對的,也怪姨娘我看不清人,竟然連身邊跟着這樣一個惡僕都不知道。姨娘啊,果真是老了,一眨眼連洛兒你都長這麼大這麼聰慧了,也不枉當年我冒着早產的風險將你給生了下來!”
溫子洛淡淡一笑,也不再看如姨娘,只道:“不知父親可想好沒有?林媽媽都這麼大一把年紀的人了,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去害大夫人,連自己的家人都不怕牽連,並且其他人都不陷害,偏偏要陷害才從聖天寺回來的洛兒。”
溫子洛笑得溫和,見溫衡道的臉越來越難看。溫衡道如此不願意深究此事,難道是怕把如姨娘揪出來後,惹惱了李家的人。的確李家又是手握兵權又是貴妃的,實在是不可小覷。
但以她對溫衡道的瞭解,若是有什麼威脅到獨孤汐安全的,溫衡道定會不顧一切的去剷除。況且他還是當了幾十年的丞相,又怎麼會懼怕因爲一個李沁如而得罪了整個李家。
李家是一個大家族,哪怕李家會因爲此事惱怒,可事情如果到了那一步,李沁如徹底失去在丞相府的地位,無疑便成了李家的一顆棄子,李家又豈會因一顆棄子和溫衡道翻臉。
溫衡道啊溫衡道,你口口聲聲愛獨孤汐如命,爲何卻不願意正式打壓李沁如,還想替她遮掩。
溫衡道見衆人都望着他,只道此事要想再匆匆解決不行的了。不經意間恨恨的瞪了一眼如姨娘,此事最好不要是她策劃的!這麼些年來,他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衡道,洛兒和玉澤都說得有理,此事還是要查清楚得纔好,不然讓背後之人又鑽了空子,再發生什麼事情可就不好說了。”獨孤汐輕聲說道,卻明顯是鬆了口氣,愛憐的看着溫子洛,差一點這個孩子又要蒙受不白之冤。
“汐兒說得沒錯,若是不查清楚明白,我也不會放心的回端王府。”端王妃冷冷道,語氣中帶着不滿。她再怎麼想不遠,在聽到溫子洛的話後也覺得可疑了起來,況且是這個在朝中混得風生水起的女婿!
獨孤汐和端王妃的話無疑又是給了溫衡道一個壓力,溫衡道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正閉目專心致志的轉動手中佛珠,彷彿這一切的嘈雜都與她無關。
溫衡道終是嘆口氣,看着林媽媽道:“林媽媽,剛纔大家的話你可都聽清楚了,如若你老實交代是誰指使的你,那本相可考慮饒你一命!”
林媽媽雙目失神的看着地面,對着一切仿若是置若罔聞,溫衡道的話就像只是對着空氣打了一番。
“看來有些事啊林媽媽還是沒有想通。”溫子洛淡淡道:“林媽媽既然是如姨娘的陪嫁丫環,跟在身邊一二十年了,如姨娘對林媽媽多多少少肯定還是瞭解些的。不如姨娘說說林媽媽都經常和誰在一起,最近有什麼異常舉動沒有,說不定可以藉此順藤摸瓜,把真相給查清楚。”
溫子洛語氣淡淡,不着痕跡的把話鋒再次指向如姨娘。
溫子妍只覺得一股氣壓面而來,怎麼一會兒時間,到變成溫子洛這小蹄子來問她們了,這一切都亂了,亂了!
立即怒道:“溫子洛,你亂嚼什麼舌根子!和林媽媽經常在一起的就是如姨娘!你拐着彎子說話,不就是想要大家懷疑如姨娘嗎!你這小小年紀怎麼能有如此惡毒的心思,虧得如姨娘生你養你,你就是這樣空口無憑的陷害自己親孃的!也不知道如姨娘上輩子是欠了你多少,會遇上你這樣一個女兒,簡直就像是一個討債的!”
溫子洛冷冷看着溫子妍,說的沒錯,這輩子她就是來討債的!“大姐,洛兒可從未說過懷疑如姨娘指使林媽媽做了這些事的話,可都是你說的啊。洛兒也不過是想早點查出真兇,纔想着向如姨娘討些可能的線索,卻不想被大姐你說得如此不堪。也罷了,大姐你剛纔跳舞時受了那麼大的打擊,心情不好罵洛兒出氣也是常事,洛兒也就不與你計較這麼多了。”
“你這個——”
“妍兒!”如姨娘急急打斷溫子妍的話,穩了穩心神,看向溫子洛道:“洛兒,林媽媽雖然跟在我身邊,可爲娘整日處理相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哪裡會注意到那麼多,再說了,近日我也的確是沒有發現林媽媽有什麼異常,興許是林媽媽撞得太好又或者是我太累了,沒發覺吧。”
“姨娘雖然怨恨十三年前因那事你被送去了聖天寺,可是大夫人到底是你父親的妻子,端莊賢淑,對姨娘也甚好,姨娘到底不過是一個婦人,就算是怨又怎會去做這樣的事情。況且,在你沒回來之前我都沒有因此事去害大夫人,更不可能在你回來之後再生出去害大夫人的心思,其實早在你回來的那刻起,當年的恩恩怨怨,姨娘都已經全放下了,只想看着你們姐妹在我身邊好好長大而已。”
如姨娘一邊說一邊看向溫衡道,眼淚不斷的流出,眼神之中是委屈也是怨恨。
溫衡道不耐煩道:“都別再說了!林媽媽,本相最後問你一次,此事究竟是你自己所爲,還是他人指使的你!若是再不說話,本相就直接派人將你押下去,定了此事!”
林媽媽仍舊是盯着地面,不發一言。
溫子洛感覺不對,立即走到林媽媽身邊,低聲道:“林媽媽,謀殺皇室可是連誅三族的大罪,你就算是不爲你自己想一想,也要給你的家人想想,莫錯信了他人的話,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若真是定了罪,除了聖旨再無什麼能救得了你一家人!你確信指使你的人能弄到聖旨偷偷保住你?”
林媽媽忽然冷冷笑了起來,擡起渾濁的眼睛看着溫子洛,低聲道:“二小姐別再說了,我雖然怕死,到底還是活了這麼大一把歲數了,只是苦了我的丈夫兒子在奈何橋上等了我這麼多年。什麼家人,我的家人早在幾十年前死了!恨只恨隱忍這麼久,還是沒能殺的了獨孤汐這賤人!任憑你再聰明,有些事你永遠也猜不到想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媽媽頓時像瘋了一般大笑起來。
“什麼主謀,就是我想要害大夫人。銀子?還不是從丞相府銀庫裡偷得!大夫人,我永遠詛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