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年臘月的朝會上,朱厚照的一道旨意讓滿朝文武對劉瑾的權勢又有了深刻的認識。厚照的旨意是這樣的,宣府巡撫陸完升遷河北布政使,宣府總兵胡斌遷兵部右侍郎。
早在幾個月之前劉瑾私自做主召集各地巡撫進京述職,實際上是變相的向各地巡撫收取賄賂,宣府巡撫陸完在路上耽擱了,沒有按時趕到京城,結果惹怒劉瑾,險些被下獄治罪。陸完只得通過吏部尚書張彩的關係向劉瑾行賄才免遭劉瑾的毒手。要說一個巡撫官職不低了,可是在劉瑾的眼中也不過是個小螞蟻而已。
劉瑾除了狐假虎威,欺上瞞下之外還建立了自己的小團伙。在衆臣眼中內閣焦芳、劉宇,吏部尚書張彩,兵部尚書曹元,錦衣衛指揮楊玉、石文義,都成了劉瑾腹心。
現任兵部尚書曹元就是用大把的銀子賄賂劉瑾之後,才把劉大夏擠兌的告老還鄉。像劉大夏這樣的兩朝元老都能被劉瑾擠兌走,其他的官員就更不在話下了。如今大明軍中都指揮以下軍官想要升遷,只需把劉瑾賄賂好了,劉瑾隨手寫一張“劉瑾授某人某官”的紙片送到兵部,兵部尚書曹元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執行。劉瑾的專權使他的那個“立皇帝”的外號更加顯赫。
宣府巡撫陸完送給劉瑾的錢不少,劉瑾還真替他辦事,他跑到朱厚照面前一頓美言,於是就有了陸完和胡斌一起升遷的好事,爲此劉瑾和特意告知胡斌,他之所以能夠入京爲官都是因爲劉瑾的美言,胡斌自然明白這是啥意思,劉瑾又有了不錯的收穫。
在大朝會上,羣臣看着劉瑾和一隻猴子一樣上竄下跳、頤指氣使,正直者敢怒不敢言,投機者暗中思量如何討好巴結劉瑾。而恰在此時朱厚照又一道旨意傳下。
“晉江彬宣府總兵,梅翡晉宣府巡撫。宣府各軍參照永寧軍建制重新編練。宣府所轄各州縣皆以永寧爲例施行新政,宣府爲朕直轄之地,謂之曰:宣永特區。”
羣臣當中除了極少數厚照的心腹明白這是啥意思之外,就連劉瑾都不知道這個特區到底是幹啥的,只以爲是朱厚照一時心血**,自己想當個巡撫過過癮。百官被劉瑾的專權和囂張氣焰壓制,又見朱厚照對劉瑾寵信異常,也就沒人敢提出異議。朱厚照的旨意很順利的通過了朝議頒佈執行。
下朝之後,厚照命劉瑾查看豹房建設進度,並給他幾天假回家過年。大冬天的也幹不了什麼活,劉瑾在西苑工地上轉了一圈之後,回到自己家中。
和冷清的工地相比,劉瑾的家中熱鬧非常,可謂門庭若市、車水馬龍,一幫子狐朋狗友聚集在一起等着劉瑾回家。
劉瑾進門之後就被狐朋狗友們圍個厚實,一個個笑顏如花,阿諛之詞不絕於耳。劉瑾嘻嘻哈哈的和這些人應酬着,享受着大權在握、一言而決生死的快感。
正堂之內酒宴齊備,水陸八珍羅列桌上。酒酣耳熱之際,張彩對劉瑾說:“公公如今位極人臣,行事還需謹慎。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明顯,人言可畏呀。”
劉瑾哈哈一笑說:“老張
說的在理,不過雜家可沒跟他們伸手要錢,那都是他們主動送來的謝禮。老張的話雜家記住了,今天高興咱們不提別的,喝酒。”
焦芳在一邊問到:“劉公公,陛下今天的旨意到底是何意?這特區是什麼?陛下的旨意沒有細說,老夫實在是搞不明白。”
劉瑾嘿嘿一笑說:“以前謝遷等人在時,陛下想要如此是絕對不行的。如今雜家把那些老貨攆走了,陛下終於可以隨心所欲。陛下焉能不開心,雜家就是要讓陛下開心,陛下越開心,雜家的權力越大。江彬和梅翡都是陛下早就選中的人,只不過藉着雜家提供的機會,把他倆提拔上來而已。至於特區嘛,不過是陛下臨時起意,實際上就和大一些的皇莊沒啥區別。”
衆人恍然大悟,紛紛誇讚劉瑾高明,就連陛下都得靠劉瑾才能隨心所欲,衆人紛紛舉杯奉承劉瑾,劉瑾來者不拒不一會酒喝的滿臉通紅坐在那裡大放厥詞。
“雜家跟你們說,雜家是看着陛下長大的,大明朝就沒有一個像雜家這樣瞭解陛下的。當年陛下就說過,只要讓陛下開心什麼都好說。所以雜家就變着法的讓陛下開心。可嘆謝遷那些人讀書讀傻了,個個自以爲是,以爲自己是先帝託孤之臣就可以對陛下指手畫腳,其實陛下早就對他們恨之入骨了。陛下多聰明啊,還用得着別人說三道四。雜家跟你們說,今後對陛下要言聽計從,陛下說的話對的要聽不對的也要聽,誰敢頂撞陛下就是打雜家的臉,雜家絕對不能饒了他。”
衆人連連稱是,一個喝多了的武官晃晃悠悠站起身來說:“劉公公說得對,今後咱們都聽劉公公的。對了劉公公,江彬、梅翡這次借公公的光得了好處,他們是不是也應該孝敬公公一下。”
“對對對,應該應該。”
衆人附和,沒想到劉瑾忽然變了臉把手中酒杯衝那個武官摔了過去。啪嚓一聲酒杯砸在武官臉上,那武官嚇得呆在那裡不知所措,衆人個個鴉雀無聲,低頭不語,唯有焦芳、張彩眯着眼睛看着劉瑾。
“你們這幫糊塗蟲,一羣酒囊飯袋。你們看看焦閣老和張尚書從來就不說這樣的話。告訴你們,在這大明朝有幾個人的錢不能拿,也不能得罪,就連雜家也不行。雜家告訴你們,這第一個就是興獻王世子,他和陛下親如兄弟,雜家親眼看見世子爺曾經穿着陛下龍袍顯擺,陛下還拍手大笑連連說好看,所以世子爺不可得罪。第二個就是秀荷,別看現在只是個宮女,當時將來肯定是貴不可言,一個皇貴妃是跑不了的。第三個就是楊閣老,那是帝師,陛下對楊閣老敬重有加視爲長輩。儘管養個老對雜家不太友好,但是雜家也只得忍着。第四位就是唐祭酒,那是陛下的嫡系心腹,資歷比雜家還老,不可得罪。第五個就是吳承恩,別看只是個記注官,他說的話就和雜家一樣對陛下有影響,吳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啊。第六位就是藍侍衛,這個雜家怎麼說呢,總之藍侍衛是陛下心中之人,得罪她就等着死吧。像江彬、錢寧、常勝還有那個楊一清,這都是陛下的嫡系,位置不比雜家差多少。
這些人你們今後要恭敬對待,若是得罪了別怪雜家沒提醒你們。”
衆人連連稱是,焦芳和張彩相視一笑。二人心中都在說:“還以爲你個死太監多能耐呢,原來你也有忌憚之人,看看你說的這幾個人,除了秀荷之外,哪個都不是無能之輩。這死太監還知道怕這幾個人,看來還不算太傻。這幫人也是夠傻,劉瑾怕的不是這些人,而是當今陛下,你們跟着劉瑾哪如跟着陛下踏實啊。”
劉瑾在家裡吆五喝六的時候,奇珍閣裡朱厚照的辦公室內卻是能人云集。朱厚熜、李東陽、楊廷和、唐伯虎、吳承恩、錢寧、江彬、梅翡、曾鑑、韓文、以及謝遷、劉健王守仁和孫遂派來的心腹齊聚一堂,張永、谷大用和馬永成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可以說這纔是真正的大朝會。
錢寧:“陛下,劉瑾指使兵部升遷的那些人都已經安排妥當,軍事學院本期畢業生已經全部頂替他們原來的位置。京軍三大營中層以下軍官全部替換完畢,請吾皇示下。”
厚照:“南邊怎麼樣?”
錢寧:“國安局精英已經滲透到王府內部,寧王聯絡的各路水賊和草寇,都已經派遣軍事學院的精英骨幹混入其中,只等機會合適就開始整合掌控這些賊寇。不過,目前寧王只是在積蓄力量,等待時機還沒有大的動作。安化王接到寧王書信之後也沒有其他舉動,看來是在觀望。”
厚照:“嗯,嚴密監視,加快佈局,儘快那些賊寇的控制權握在手中。師尊,海軍和工業園的建設情況如何?”
楊廷和:“陛下,謝劉兩位閣老以及守仁派人來報,海軍正按照陛下的計劃迅速組建,相應配套設施正在建設中。工業園區建設進展順利,因爲大多數選擇荒地建設,對當地百姓並無影響。蘭州那裡已經開始動工,世子的前期準備相當充分。總之一切都在按照陛下的意願向好的方向發展。陛下收服的那個菲利普真是個奇才,就連曾賢對他都是讚不絕口,菲利普到了永寧皇家制造廠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曾賢就主動把主事之位交給菲利普。要是沒有這個菲利普,曾賢絕對不會放心的趕往南京。”
“還有那個甘道夫也不錯,經過他居中聯絡,我們和西洋各國的貿易額開始迅速增加,抽取的關稅和交易稅可抵過去兩年的歲入。有了這些錢,海軍和工業區的建設資金相當充裕。”
厚照:“很好。衆卿辛苦了,我們如今的辛苦會換來豐碩的回報。劉瑾提拔上來的那些人就讓他們暫時得意吧,大明的軍隊需要新鮮血液,而這些新鮮血液必須充斥到基層部隊,大明軍隊必須換血。明年豹房竣工之後,遷近衛軍入住,遷皇家軍事學院入住。命各地衛所選派年富力強的基層軍官入學,必須要把新戰法和新的軍事思想貫徹下去。”
“朕估計,寧王舉事應該在三到五年之後,這段時間就是我們改造大明軍隊,增強大明國力的時機。四大工業園區的建設不僅是發展工業這一個目的,還有衆多新政和舉措進行試點。永寧的列子很好,各園區應當認真借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