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大軍策馬狂奔,在草原上騰起一道厚厚的煙塵。在距離巴爾斯的大軍三十里開外的地方,阿爾楚和斡齊爾的一萬多大軍,和江彬率領的兩萬明軍激戰正酣,韃靼正在奮力阻擊江彬、江夏和楊一清的部隊,江彬則是努力突破對方攔截。
就在距離雙方交戰地點二十里遠的地方,仇鉞的兩萬明軍正攆着兩千多部落騎兵窮追猛打,而且距離江彬的部隊越來越近。
仇鉞看着前方騰起的煙塵,心中焦急萬分,他一刀將一個部落首領斬落馬下之後,大喊一聲:“姜漢率五千人馬收拾這幫部落軍,楊英隨我前衝,必須儘快趕到哈剌兀那山。”
楊英答應一聲率領本部人馬和仇鉞兵合一處,一萬餘人組成一個巨大的鋒矢陣,向着哈剌兀那山策馬飛奔。
從昨天夜半接到朱厚照的命令之後,仇鉞和江彬就率領所部人馬向着哈剌兀那山開進。由於夜色的掩蓋,兩路明軍渾然不覺,他們已經將巴爾斯率領的五萬韃靼騎兵,夾在自己的中間。雙方三路大軍,在黑暗中齊頭並進,巴爾斯的大軍和左右兩翼的明軍相隔不到二十里。
夜半行軍對於雙方都是一個考驗,雙方都不敢點亮火把,只憑着斥候在前面帶路。相對而言,韃靼的斥候對草原地形更加熟悉。所以巴爾斯的大軍雖然出發的比明軍晚,可是現在卻隱隱的快要超過明軍,但是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巴爾斯的五萬大軍中,有一萬人是由十幾個部落組成的聯軍,這些部落聯軍和巴爾斯的大軍相比,那就是民兵和正規軍的差距。所以部落聯軍被巴爾斯的大軍落在後面,這些部落首領平時養尊處優,哪裡受過這個罪。現在被巴爾斯的大軍遠遠甩開,早就心生不滿。他們紛紛找到公推的聯軍首領巴拉呼楞訴苦,而巴拉呼楞早就心生怨氣了,被首領們一攛掇,竟然下令燃起火把。這下子立刻就被仇鉞軍的斥候發現。
仇鉞軍馬上轉向殺向部落聯軍,只顧埋頭趕路的部落聯軍猝不及防被殺了個人仰馬翻,一萬大軍瞬間損失過半。這個時候巴拉呼楞依舊沒下令扔掉火把,反而是領着殘兵敗將打着火把向巴爾斯的大軍追來。
巴拉呼楞的殘兵一路猛追,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形成了一條火龍,也成爲兩路明軍的路標。當巴拉呼楞追上巴爾斯的後隊的時候,江彬的兩萬大軍已經從側面殺了過來。
應該說江彬對戰場形勢的判斷是非常準確的,他一下子就判斷出這是達延汗的援軍,至於爲何會打着火把行軍,那一定是遇到了緊急情況,極有可能是被仇鉞軍追擊所致。於是江彬率軍殺了過來,他並沒有魯莽的
衝向巴爾斯的大軍中,因爲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兵力。爲了保險起見,江彬命令將士們,在接近巴爾斯大軍一里地的時候轉換隊形,兩萬明軍和巴爾斯的大軍並肩而行,連珠弩和連珠銃照着火光閃耀的地方猛烈射擊。
巴拉呼楞的聯軍和巴爾斯的後隊瞬間被槍林箭雨籠罩,慘叫聲和死屍跌落馬下的聲音連綿不絕。部落聯軍的士兵哪見過這陣仗,一邊哀嚎着一邊紛紛竄進巴爾斯後隊的人羣中,可是他們忘了把火把扔掉,這下子巴爾斯的後隊完全暴露在明軍視線中。
連珠弩和連珠銃的射擊更加密集,江彬的大軍和巴爾斯的大軍已經間隔不到七百步了。
此時在隊首的巴爾斯也做出了果斷決定,放棄後隊大軍快速脫離。於是巴爾斯的大軍大部分脫離了江彬的攔截,只把少半後隊和聯軍甩給明軍,這在兵法上叫做丟車保帥,也叫斷尾求生。
就在江彬狠狠收拾部落聯軍的時候,仇鉞領兵趕到。他稍加判斷就知道江彬截住的是韃靼騎兵的後隊,他連忙告知江彬留少數兵力圍殲殘敵,大隊趕緊追擊巴爾斯,務必要把他截住。
江彬所部皆是宣府精銳,其中的永寧軍更是精銳中的精銳,戰力和作戰意識極爲強橫。江彬立即脫離戰場率軍猛追,於是就出現了巴爾斯在前江彬居中,仇鉞攆着部落殘軍在後的局面。
黑暗中巴爾斯大軍和江彬的部隊都摸不清對方兵力,只覺得到處是那戰馬嘶鳴蹄聲隆隆,都覺得對方人馬不少。巴爾斯是急於趕往哈剌兀那山和達延汗匯合,急於生擒朱厚照。江彬是急於趕上巴爾斯拖住他,爲和仇鉞軍一起合圍巴爾斯創造條件。
就這樣江彬和巴爾斯追了個馬頭銜着馬尾,而此時天色已經泛白,巴爾斯一看江彬追得太緊,於是命令阿爾楚、斡齊爾率本部人馬阻擊江彬,他自己率領阿爾蘇和兩萬人馬向着哈剌兀那山狂奔。
阿爾楚、斡齊爾的後隊已經被江彬消滅一部分,此時兵力弱於江彬,但是此時天光放亮,視野開闊。被追了一夜的阿爾楚、斡齊爾一看江彬的人馬沒比自己多多少,瞬間戰意爆棚率軍殺向江彬軍。如此一來,立刻拉開了江彬和巴爾斯的距離。
雙方近四萬人馬如兩條狂龍,在寬闊的戰場上時分時合,採用的都是奔射的戰鬥模式。奔射本來是韃靼騎兵的長項,但是面對裝備了連珠弩和連珠銃的宣永軍,韃靼卻處於劣勢。因爲韃靼的弓箭射程不夠,在弓箭射程之外只有捱打的份。
阿爾楚、斡齊爾拼命催促部隊發起衝鋒,想要拉近和宣永軍的距離,但是在如同暴風驟雨的打擊下卻損失慘重,不過也有效的阻止了明軍的追擊。就在雙方酣戰不休的時候,仇鉞率軍趕到,江彬發現之後,立即打出旗語讓仇鉞繼續追擊。
仇鉞明白此時不能猶豫,於是率軍向巴爾斯大軍追去。江彬率軍和阿爾楚、斡齊爾激戰
不止,憑藉裝備優勢大量殺傷了韃靼騎兵。但是韃靼騎兵死戰不退,牢牢地把江彬拖在原地,戰至此時已經接近中午,江彬心中萬分焦急,在這多耽擱一分鐘,陛下的危險就會成倍增加。想到此處江彬果斷下令,命馬昂率領一萬永寧軍和楊一清一起脫離戰場,迅速支援朱厚照。
阿爾楚、斡齊爾自然不想讓江彬如願,立刻發起了猛攻,雙方騎兵展開了慘烈的騎兵對決。江彬的捨死忘生使得馬昂和楊一清終於有機會脫離戰場,殺向哈剌兀那山。
江彬親率八千宣永軍和韃靼騎兵血戰,雙方將士你來我往,死戰不休。戰場之上刀槍轟鳴,鐵蹄奔騰,熱血拋灑,戰場中央的江彬揮舞長刀一馬當先。
“將士們!陛下以身誘敵爲我們創造了全殲韃虜的機會,我等袍澤焉能畏戰不前!陛下有云:龍旗所到之處皆爲大明疆界。今日就是我等捨身報國,回報陛下恩德的時候!傳本將軍令,戰旗不倒血戰不止!戰旗不退死戰不休!殺!”
“戰旗不倒血戰不止!戰旗不退死戰不休!大明萬勝!陛下萬勝!殺!”
八千將士血灌瞳仁,怒吼着和韃靼騎兵戰在一起。將士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少重傷的明軍將士,在臨死之前衝入敵羣拉響了掌中雷。
轟轟轟,爆炸聲此起彼伏,一蓬蓬熱血飛濺到草地上,一條條英魂飛昇天國。沒有一個人不是鮮血淋漓,沒有一個人不在拼死廝殺。明軍將士們狀若瘋虎的攻擊讓韃靼騎兵越打越心寒。曾幾何時明軍在韃靼騎兵心目中就是膽小鬼的代名詞,可是面對着雙眼血紅的明軍將士,面對這種一命換一命的打法,韃靼騎兵們的士氣急速下滑。酣戰至此時,本就傷亡慘重的韃靼騎兵也只是憑藉一時的血勇之氣在支撐,雙方都在咬着牙堅持,因爲大家都明白,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勝利者。
當江彬一刀將斡齊爾斬落馬下的時候,遠處傳來如雷的馬蹄聲,楊英率領數千將士趕到戰場。這個時候不要說是數千將士加入,就算只有幾百人也足以決定戰鬥的勝負。韃靼軍的士氣一下跌入谷底,面對有了強援,士氣大振的明軍,韃靼軍支持不住紛紛掉頭逃跑。阿爾楚再也控制不住部隊,被敗軍夾裹着逃離戰場。
殺紅了眼的江彬豈能放過阿爾楚,率領大軍和楊英一起對韃靼殘軍窮追猛打。阿爾楚此時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矇頭轉向的阿爾楚領着殘兵敗將慌不擇路,離哈剌兀那山越來越遠。
此時,達延汗的部隊已經攻破第二道壕溝,正向着最後一道壕溝發起猛烈攻擊。
達延汗看着遍佈兩道壕溝內外戰死的韃靼騎兵,看着勉強保持着攻擊力度的最後一波騎兵,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這時,一個聲音讓他驚喜莫名。
“父汗,我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