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後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就在厚照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巴拉根倉帶着總指揮部的一位參謀來見厚照。
“臣參見陛下,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青海大捷,陣斬亦不剌、呼和以及三萬韃靼大軍,餘者大部歸降。仇大將軍正率軍掃蕩青海各地,這是王總長髮來的軍報,請陛下過目。”
“哈哈哈,好!回報王卿,命仇鉞暫代青海軍政事,命內閣安排各級官員赴青海組建行政機構,遷甘寧三萬戶到青海。”
“遵旨!”
“三大戰役已經完成大半,只剩達延汗了。傳令江彬,收網!”
“臣遵旨!”
沒用多久明軍大營內就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朱厚照聽着將士們的歡呼聲,不僅哈哈大笑。
“來人,傳旨犒賞三軍!”
遼東明軍一片歡騰,殺牛宰羊慶賀勝利。從九邊運送來的勞軍物資也源源不斷的送到軍營,將士們興高采烈的吃肉喝酒,熱烈的討論着大戰之後自己會受到哪種表彰。
被烈酒和熱烈氣氛感染的阿爾斯楞和阿哈突,竟然在朱厚照面前玩起了摔跤,這下子把氣氛推向了最**。而厚照此時卻擡頭看着月亮在心裡默默問到:“達延汗,你現在在做什麼?”
同樣的夜幕下,同一輪彎月下,達延汗也擡頭看着月亮。
“阿爾楚,你還好嗎?父汗上了朱厚照的當,你應該沒事吧?長生天,保佑我的阿爾楚一切順利吧。”
“父汗,您是不是在想哥哥?”
阿爾博羅特來到達延汗身邊問到,達延汗低頭看着阿爾博羅特。
“阿爾,我們已經被圍在這裡將近十天了。乾糧沒有了,現在勇士們都在吃戰死的馬肉。就算這樣也堅持不了幾天了,阿爾明天阿爸帶人突擊江彬的防線,你從西北方向殺出去。記住,一定要活着去見你阿爾楚哥哥,去見你阿媽。告訴你阿媽,韃靼的大可汗位由阿爾楚繼承。”
“父汗!我不能聽你的,我來突破防線,父汗帶人從西北殺出去。”
達延汗一把抱住阿爾博羅特,用自己的鬍子輕輕摩擦着阿爾博羅特的臉,這是阿爾小的時候最喜歡和阿爸做的遊戲。
“我的小阿爾,父汗老了,可你們還年輕。有你們在韃靼還會東山再起的。我們韃靼是草原上的雄鷹,從來不畏懼任何狂風暴雨,什麼樣的艱難困苦都不能摧垮我們的精神。阿爾,聽阿爸的話,活着回去!
”
“阿爸~~~~~”
阿爾博羅特抱住達延汗熱淚長流,達延汗悄悄擦了一把眼淚拍拍阿爾博羅特的肩膀繼續說:“等見到你的哥哥和阿媽,告訴她們渡過額爾古納河去找格哷森札札賚爾。大明這次大勝絕不會放過我們的,一定會追着我們打,所以我們要退到漠北去,在那裡休養生息等待時機。”
“阿爸,我記住了。”
格哷森札札賚爾是達延汗的第九子,是達延汗和蘇密爾哈屯所生。現在是外喀爾喀七部的萬戶,駐地就在漠北,也就是現在的蒙古國境內。
達延汗:“今天夜半我們就開始突圍,不管阿爸多危險你都不要管,抓住時機衝出去,一定要衝出去。”
阿爾泣不成聲,只是不住的點頭。十天的圍困,達延汗的十萬大軍如今只剩兩萬左右。這還包括很多輕重傷員,今夜突圍的命令下達之後,很多重傷的韃靼騎兵,在割下自己的一縷頭髮交給戰友之後,紛紛橫刀自刎。他們是不想成爲戰友們的拖累,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於是採用的這種方式求得解脫。
一股決死之氣在達延汗的殘軍中蔓延,俗話說困獸猶鬥,反正最終也逃不了一死索性放手一搏。達延汗的士兵們一個個準備好武器,看着明軍防線的眼中射出的是兇狠的目光。
夜半時分,達延汗全軍整裝列隊完畢,達延汗披掛整齊挨個看着眼前的萬夫長千夫長們。當達延汗正想在鼓勵大家幾句的時候,他身邊的阿爾博羅特突然揮起右掌猛擊達延汗的脖頸。達延汗盯着阿爾博羅特片刻,隨後栽倒在地。
阿爾博羅特脫下達延汗的金甲穿在自己身上,隨後對萬夫長和千夫長們說:“大可汗是草原雄主,是絕對不能被大明俘虜或者殺死的,大可汗必須活着回去。從現在開始,我,阿爾博羅特,達延汗的兒子來指揮突圍之戰。我的命是父汗給的,現在我要把命還給他。勇士們,和我一起戰鬥吧!”
“戰鬥!戰鬥!戰鬥!”
“我命令,全軍向正北方突擊,接近大明防線的時候打起火把,把明軍全部吸引過來,爲大可汗突圍創造機會。願意跟着我的留下,願意跟着大可汗的留下保護大可汗。”
昏迷中的達延汗,被換上了一身普通的鎧甲綁在馬背上。他的親衛將他團團圍護在中間。阿爾博羅特親吻了達延汗的臉之後,翻身上馬對親衛們說:“你們跟隨大可汗多年,如今是你們爲大可汗拼命的時候了,一定要保護大可汗衝出去。”
親衛們右掌撫胸恭敬地向阿爾博羅特致敬。阿爾博羅特最後看了一眼達延汗之後,率領大軍向着江彬所在的防線摸去。
親衛們和兩千精選出來的百戰老兵圍着達延汗,在漆黑的夜幕中等待這時機。沒用多久,正北方向忽然閃出一片火光,隨即槍炮聲喊殺聲響了起來。在漆黑的生夜裡,哪怕是一點火光都是那般的耀眼,而阿爾博羅特的萬餘大軍
個個打着火把,那就是一片火海。個防線上的明軍紛紛趕到那裡支援,慘烈的搏殺驚天動地。
一個花白鬍子的千夫長,看着遠處那耀眼的火光和震天殺聲傳來的地方,雙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淌。
“巴楞,我的兒子,阿爸怎麼和你阿媽交待呀,嗚嗚嗚。”
這兩千韃靼老兵,幾乎都把自己的兒子或者侄子交給了阿爾博羅特,沒有把子侄交出去的人,是因爲他們的子侄已經戰死了。被綁在馬背上的達延汗此時被驚醒,不用別人說他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達延汗痛哭失聲,那聲音就像是痛失幼崽的狼發出的悲嚎。
萬餘韃靼騎兵吶喊着發起了衝鋒,他們一個個揮舞着彎刀策馬狂奔,絲毫不躲避迎面飛來的彈雨,就這樣挺直了身軀迎接死亡的到來。
死神在夜空中獰笑,大把的回收着戰死者的靈魂。明軍防線外,韃靼騎兵一片片的被打倒在地。跟在阿爾博羅特身後的掌旗官猛地躍馬超過了阿爾博羅特,吞吞吞,連珠炮發射出的彈雨如一條鞭子一樣抽在掌旗官身上。掌旗官體內的鮮血噴涌而出,他和自己的戰馬一起被密集的子彈打得血肉橫飛。
阿爾博羅特一把接過達延汗的王旗繼續策馬狂奔,他和他的戰馬身上不時冒出血花,但是他依然像一道閃電一般衝向明軍防線。在阿爾博羅特身後,數不清的韃靼騎兵衝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四面射來的彈雨。此時阿爾博羅特的腦海中已經沒有別的,只有衝鋒再衝鋒。
當阿爾博羅特前面的韃靼騎兵全都倒下之後,阿爾博羅特衝上了明軍陣地,但此時他發現在即被明軍包圍了,在他的周圍是密密麻麻的端着刺刀的明軍士兵。
阿爾博羅特回頭一看,在他身後,在火光的照耀下,韃靼騎兵全部倒在了衝鋒的道路上。
江彬:“達延汗,投降吧。你們已經失敗了。告訴你,你的兒子阿爾楚已經戰死,現在就剩你一個人了,再打下去已經毫無意義,投降吧。”
阿爾博羅特把手中的王旗插在地上,摘下自己頭上的金盔哈哈大笑說:“哈哈哈哈,我不是達延汗,我是達延汗的兒子阿爾博羅特,是鄂爾多斯萬戶長,你們上當了。阿爸、阿媽,兒子走啦!”
阿爾博羅特的彎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迅速一抹鮮血飛濺而出。江彬看着慢慢栽倒馬下的阿爾博羅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說是敵對雙方但是韃靼鐵騎的勇悍和視死如歸的精神,的確令人心生敬意。
江彬:“收斂阿爾博羅特的屍體,厚葬。傳令各軍,收縮包圍圈,仔細尋找達延汗,嚴防他逃脫!”
一個時辰之後,有人來報。
“報告總指揮,韃靼一部約三千人趁亂衝出我軍西北防線,全都是散兵遊勇,沒有發現達延汗的蹤跡。”
江彬:“不對,達延汗就在那裡,全軍追擊!徐勁鬆,你來當先鋒!”
“遵令!謝謝總指揮。弟兄們,給我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