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只覺得身體裡彷彿某種東西快要爆裂開了,耳中聽見女孩的喘息呻吟越發的柔軟無力,身體裡的那一團火越燃越旺,幾乎將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終於,好像身體裡某一根鉉忽然崩斷了,他低吼了一聲,全身的力氣瞬間離開了自己,劇烈的喘息中,只感覺到腦子裡彷彿一片空白。
彷彿丹田之中一股氣涌上,讓他全身每一條肌肉都完全鬆弛下來,身子重重躺在牀上,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精神狀態一下鬆懈下來,小雷沉沉的睡了過去。只有體內的那一絲氣仍然在遊轉,在緩緩的流動一樣,小雷呼吸越來越是綿長,最後一呼一吸之間,間隔時間也越來越長,就好像進入了龜息之中,身外的一切感觀也漸漸的摒去了……
此刻已經是深夜了,黑暗的房間裡,就只有若隱若現的呼吸聲,隨後只看見朦朧中一個人影緩緩的爬了起來,俯在小雷的身前,彷彿凝視了很久,終於輕輕嘆了一聲。
“但求一夕,別無他想。”
聲音中帶着幾分絕決,她毅然站了起來,隨即輕手輕腳提起了衣服,離開了房間。
只是隱然中,有兩滴淚水落在了地板,瞬間就和混入塵土之中。
小雷呼吸綿長,身外之事全然不知,體內那一絲氣生生不息,卻將他體內的儲存了無比深厚的先天之氣全部調動起來了,氣如車輪一樣運轉周身,他居然就此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境界之中。
幽暗的房間裡已經只剩下了小雷一人,他的呼吸時而急促,時而平緩,在這呼吸的節奏變化當中,體內的氣息流轉也奔流不止。
昏睡之中的小雷腦中忽然產生了無數的幻像,只覺得眼前始終彷彿有一個人影在晃動,那個人影長髮飄飄,身姿婀娜,一會兒俏笑嫣然,彷彿是田珂兒,一會兒冷豔無雙,又好像是妙嫣,一會兒面含桃花,彷彿是小青,一會兒淚水連連,又變成了林姍姍。只覺得一個人影變成了四個,漸漸的卻全部都消散了去……
“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挺身坐了起來,大叫了一聲。手一摸身旁,牀單之上冰冷,身旁的人早已經不知道去向了。
小雷心中驚疑不定,這纔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高聲叫道:“林姍姍!”
無人應答,小雷小心扶着牆壁緩緩走到了客廳裡。
家裡哪裡還有半個人影?之間那佈滿灰塵的桌面上,依然放着一方白紙,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幾行字。
“如果說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爲什麼我沒有在幾年前遇見你?我很髒,髒得連我自己都痛恨自己,痛恨那些曾經用金錢換來的灰塵,痛恨自己曾經的墮落。我也知道,我不配擁有自己,也不配擁有你。我求的,也只是一個晚上,一次溫存,一次幸福。一次就足夠了……
我已經將自己僅存下的唯一干淨的東西,給了你。不是我的身體,而是我的心。”
筆記有些凌亂,紙張之上隱隱還有淚痕,小雷捏着手裡的這張紙,悵然無語,眼中彷彿有幾分茫然。
小雷放下紙,眉頭緊緊鎖住,忽然又拿起來,小心的摺疊好,放進了懷裡。這才大步離開了這所房子。
他沒有再耽誤片刻,施展馭風術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郊外的莊園裡。
家中空空蕩蕩,只有如花一個人坐在大廳裡,看着小雷推門進來,她卻冷冷看了小雷一眼。
“林姍姍呢?”
“走了。”如花聳聳肩膀。
“走了?”小雷皺眉:“去哪裡了?”
如花瞪着小雷:“去她想去的地方了。小雷,是不是你認爲她就應該跟在你身邊?應該跟在你身邊可憐的祈求你的愛情?她不是你身旁的一個花瓶,而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人生計劃,有自己的目標,自己的生活。”
小雷冷冷道:“我只問你,她去哪裡了?”
如花笑了笑,不過笑得很勉強:“也沒有去哪裡……她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吧?人都是有自尊的,你就給她留一點自尊,行不行?”
小雷轉身就朝外面走:“不行,我必須把她找回來!”
如花嘆了口氣:“站住!!你爲什麼去找她?是因爲憐憫?還僅僅是可憐她??你找她回來幹什麼?當你的女人?還是繼續當你身邊的保姆??你自己想清楚了麼?我告訴你,她卻想得比你清楚!!比你明白!!在她當年被逼無奈,用自己的身體換取生活,她就明白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天生就下賤的,沒有人天生就自甘墮落的。可是林姍姍她知道,既然她走了這一步,無論她當初是多麼無奈,多麼的走投無路,可是既然走上了這條道路了,那麼今後就不可能再回頭了,因爲沒有人會再看得起她。你或許可以看不起她,可是我從來沒有。大概因爲我也常常被人看不起,大概是因爲同病相憐……但是我告訴你,她十四歲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些,在她流落大街上,沒有地方可是睡覺,沒有錢可以吃飯,然後親手把自己送上了這條路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些了!”
如花站了起來:“你知道,她曾經和我說過什麼麼?她說:人們或許會看不起我,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爲了讓自己生存下去,爲了讓自己能有飯吃。如果說一個十四歲的女孩,不出賣自己,你還讓她怎麼活下去?如果她不出賣自己,可能兩天之後就會餓死在街頭了。”
如花已經不再看小雷了,緩緩道:“現在,你呢?你跑回來,是找她麼?她已經走啦,今天一早就已經回來了一次然後就走了。現在連我都不知道她在哪裡……她讓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小雷撲到如花面前,抓住她的肩膀。
如花嘆了口氣:“她說你不要去找她,她會來找你的。希望你能想清楚,等她回來找你的時候,如果你願意接受,她就把一輩子都給你。如果你不願意……她從開始就沒有奢望能在你身旁……她求的,只是剎那芳華而已。”
小雷揮揮手,道:“好了,不用說了。我明白的。”
他深深看了如花一眼,轉身上樓去了。
小雷進了自己的房間,坐在了地板上,看着房間裡唯一的一個生命。
那是插在“九轉通靈瓶”裡的一株蓮花。
“喂,妙嫣啊,說起來,你也算是我老婆啦……現在我心裡還真的有那麼點堵得慌呢。想來想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啊。今天我才發現,女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呢。有的時候我以爲自己明白了,其實他媽的根本不明白啊。”小雷苦笑,眼睛看着那株蓮花,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一樣:“剛纔我回來的時候,真的想去把她追回來。可是她在哪裡?我又到哪裡去追?媽的,電視電影上男主角找女主角都是一找一個準……她幹嗎躲起來?只要她回來,我一定不會再讓她走了。他媽的,我總是個男人……”
小雷畢竟不明白的。
他畢竟才十九歲,畢竟還年輕。縱然他如何了得,會諸多法術,可是面對這種感情困擾,他依然還是一個凡人。
小雷在房間裡待了整整一天,這一天裡他沒有出門。沒有人知道他在房間裡幹什麼,只是如花心中有些好奇,曾經悄悄站在門口,只是聽見裡面彷彿有人說話的聲音而已。
到了晚上的時候,小雷的房門忽然打開了,他大步從裡面走了出來,輕輕拍了拍站在房門口的如花肩膀,淡淡道:“偷聽夠了麼?偷聽夠了就下去吧。我肚子餓啦,今天晚上吃什麼?咱們的田螺姑娘走啦,大家今晚總不能餓肚子吧?”
他大步下樓,卻忽然低聲說了一句:“她暫時躲開,要的只是保留一點自尊,這個要求並不高,我們也沒有權利拒絕她,不是麼?唉,她其實只是害怕面對我,害怕我會拒絕她不要她……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傻呢?等她回來的時候,一定要打她屁股了。”
他走下樓去,忽然看見一個人影在廚房裡出來,長髮垂肩,身上圍着圍裙,臉上似乎有一片黑色的灰塵,小雷愣了一下:“怎麼是你?”
小青有些尷尬,面色漲紅,低聲道:“我,我在做飯……可是好像我做得不好,剛纔……”
小雷哈哈一笑,走過去,身手輕輕抹掉了她臉頰上的那絲灰塵,笑道:“出去吧,我來。當年我的廚藝可不是蓋的哦。”
小雷接過了鍋鏟,從小青身上解下了圍裙給自己圍上,然後把她推出了廚房,他一面低聲低聲哼着小曲,一面開始了忙碌。
如花從樓上走了下來,就站在小青的身旁。
小青皺起眉頭:“他……他哼的是什麼?”
如花看了小青一眼,翻了個白眼,道:“好像是……好像是什麼不求天長地久,但求曾經擁有……這是什麼怪曲子,我都沒聽過。”
小青卻嫣然一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