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山中農戶牛姓一家救了一位路過的道人,那道人便是紫霄門上一任掌門人,那一年牛懷傑也不過十二歲,道人感激牛家恩情,所以將牛懷傑帶入紫霄門修煉仙道並傳其衣鉢。
只是牛懷傑天資一般,又無悟性,哪怕是在紫霄門苦修二十年,也不過是聚靈小境,而且紫霄門地處偏僻之地,門中缺少道法秘籍,所以即便是聚靈小境的境界,可牛懷傑根本發揮不出這個境界該有的實力。
若非如此,便是敵不過那催命婆婆,至少可以逃走,也不會葬送一名弟子的性命。
而這牛懷傑和林微一樣,因爲天資本就很差,所以即便紫霄門中有武道功法,但他爲了專心修煉仙道,所以並沒有涉獵,這才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仙道能修到他這份上,林微也是頭一次見。
此刻牛懷傑衝着林微又一拜,道:“懷傑本是農戶之子,見識淺薄,雖幸得恩師傳授本領,卻是辜負恩師的栽培,將紫霄門經營到如今這步田地,懷傑心中有愧,而小蘇那孩子跟我修煉也不過三年,如今命喪賊手,也是我害了他,倘若我不收他爲徒,他也不會有今日之劫,全怪我啊。”
這牛懷傑說到傷心之處,竟然是長吁短嘆,怨天尤人,只是這番說辭,讓林微聽得是惱火不已,見這牛懷傑還要再說,林微立刻是不客氣的打斷。
“簡直是放屁!”
一聲呵斥,嚇了那牛懷傑一跳,林微也是真的惱火了,他最恨便是這般窩囊和自怨之人,遇到事情不想着解決,只想着逃避,怪不得紫霄門落魄到這般田地,實在是這牛懷傑太過不堪。
弟子死了,不想着報仇,卻是怪起他自己不該收徒,門派衰落,不想着如何振興,只想着恩師所託非人,這種邏輯簡直是滑稽,當然是要罵。
那牛懷傑被罵,竟然也不敢還嘴,一臉苦色。
林微是怒急,又道:“你好賴也是修了二十年的仙道,怎麼說也是聚靈小境的修士,便是敵不過那五氣朝元的武修,但護着你弟子逃離卻應該能做得到,你爲何不用困兵咒,縛身咒來應敵?”
牛懷傑一聽就知道眼前這位前輩是真的高手,自己沒說,都可以一眼看穿自己修爲,當即一臉苦色道:“前輩,你說的這些道法,我,都不會!”
“什麼?”林微這次倒是吃驚了,再差的道門,這些基礎道法都應該有才對,怎可能不會?
看林微一臉不信,牛懷傑才娓娓道出緣由。
原來在十幾年前紫霄門燒過一次大火,很多道法傳承都被付之一炬,留下來的只是些許養生和修煉境界的功法。
一聽這個,林微才知道這紫霄門爲何會衰落至今,同時也想到自己去偷紫霄神關訣的時候,怪不得見到藏書之地道書就那麼幾本,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同時也是慶幸,當初那一場大火沒有將紫霄神關訣給燒了,否則,自己怕是也練不成無瑕神關。
“前幾日,我紫霄門更是遭了賊,連唯一鎮派的功法也被偷了去,本來有人送來天頂山的邀請函,我還料想可以前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功法,沒想到沒走出五十里,就被人攔路搶劫。”牛懷傑苦澀無比,林微則是有些不好意思,那偷功法的賊,不就是他。
想了想,林微從乾坤袋中取出七八本道書,都是一些基礎道術,更有‘純元一氣功’,這種可以讓人修煉到玄道境界的仙道功法。
“這些你拿着,回去好好參悟,道書上有我平日裡的一些心得體會,可以更容易修煉參悟。”林微這算是補償,也是幫紫霄門一把。
牛懷傑一看,立刻是有些驚慌,更是受寵若驚,不敢接受,畢竟這些道法太過珍貴,至少對他紫霄門來說是如此。
“讓你拿你就拿,哪那麼多廢話!”林微見不得牛懷傑這般性格,又是呵斥一句,那牛懷傑這才接受。
牛懷傑一想,隨後從懷裡取出一張信函,交給林微道:“前輩,懷傑雖不堪,但也知無功不受祿的道理,這天頂山邀請函便送給前輩了,我早應該知道懷璧其罪,不然我那弟子也不會死。”
林微也沒矯情,接過邀請函,說實話他聽西風四煞說那天頂山的事情也是有些好奇,想要去看看。
又看了一眼牛懷傑,林微想了想還是取出一些靈石丹藥遞給對方,道:“我之前說過,我與你們紫霄門有一些淵源,紫霄門道統不一般,你需好好維持,你這性格不行,回去之後先下山找幾個有天資的弟子,然後閉關好好修煉,什麼時候提升到玄道境什麼時候再開山門,若是弟子裡有天資卓越者,你便退位讓賢吧,你這性格,實在是不堪大用。”
牛懷傑看着手裡的靈石丹藥驚駭無比,他自然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若是有這些輔助,他在五年之內,或許就能晉升玄道小境。
正準備磕頭道謝,卻是眼睛一花,再看,面前哪還有人?
“果然是高人,前輩放心,懷傑必然按照你說的閉關修煉,壯大紫霄門!”牛懷傑跪地磕了幾個頭,這才返回紫霄門。
不說他,單說林微,他實在是不想繼續再看到牛懷傑這般性格的人,不過對方有了那些功法,靈石和丹藥,便是蠢笨如豬也應該能有所成就吧?
只要懂得功法道術,起碼紫霄門也有自保之力,再招手一些弟子,雖然未必會和純元宮那般壯大,但至少可以保存道統不失。
倘若將來真的能遇到海皇道人,這般善舉,或許也能給自己帶來新的機緣。
眼下,林微要去一趟天頂山,看看那天頂山上的武道石碑究竟有什麼不凡。倒不是林微想要研究武道,而是純元宮內武道功法只夠練到五氣朝元這個境界,再往上就沒有了,倘若這次能得到一些高深的武道功法,純元宮的武道也會更上一層樓。
林微並不知天頂山在什麼地方,只能是沿路打探,不過尋常之人也是一問三不知,林微一時間有些愣神,暗道早知道,就應該同那牛懷傑問清楚,現在倒好,自己就如同無頭蒼蠅一樣。
這麼下去肯定不行,沒法子,林微只得在附近找了一座稍大的西域城郡,這裡人多,肯定能打聽出來消息。
西域之地,風俗也不同中原人國,林微也是大開眼界,就如同這西域女子,身材要更加高大,但衣着暴露,有一股異域風情。同樣這邊男子也是一個個粗壯如牛,裸露在外的手臂如同岩石一般,毛髮茂密。單輪肉身之強,那是遠超中原之人,自然,在這裡武道更爲盛行,就在這不大的城中,來往之人很多都是背劍背斧,真氣灌頂,體魄強健。
即便是一些女子,也都是隨身佩戴刀劍,很是彪悍。
再看林微自己,一身長袍,體型消瘦,更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在此地顯的十分另類,好在,也有不少中原之人行走,林微雖然另類,但這裡的人也是見怪不怪。
便在此刻,林微看到前面走過一個道姑,眼前一閃,就沒入人羣。但林微就是這麼一眼,卻是神色大變,急忙邁步追去。
原因很簡單,林微認得那道姑,雖然十年未見,但林微還是一眼將其認出,這道姑,正是當年路過他們村子,教授鈴鐺武技的那個道姑。
林微曾聽劉治淵說過,教授鈴鐺武技的那個道姑似乎叫做呂素衣,乃是很有名氣的一位武道修士,當年他們更是有一面之緣。具體如何林微不知,畢竟劉治淵早死在通冥山中,劉柄權卻是沒有他師兄的這般見識,並沒有見過這位奇人。
林微見過,當年道姑呂素衣在他村子裡的樹林中結廬住下,一住就是一年,而且天天入夜來教授鈴鐺,林微對着道姑自然熟悉。剛剛雖然只是瞥了一眼,但林微確定,那個道姑就是呂素衣。
鈴鐺對她這授業恩師可是思念已久,林微也沒有多想,直接追上去,若有機會,帶她回去,師徒想見,鈴鐺必然十分高興。
那道姑速度雖快,但林微修爲更高,所以是遠遠跟在後面,片刻之間,道姑就出了城。出城之後,這道姑速度更快,一步出去都能邁出兩三丈距離,比快馬都要快上幾分,而且林微看的出來,她用的並不是道法,而是真正的武者手段,不借助外力,單憑真氣加身,便有這般速度,實在是駭人聽聞。
林微催動飛騰真炁緊跟在後,出了城,一路向西,前面出現一條河,波濤洶涌,寬百丈不止,河邊沒有船家擺渡,凡人要過河,幾乎不可能,便是林微,也得使用道術飛騰過去。可那道姑竟然只是從岸邊蘆葦地裡折下一尾蘆枝,然後甩手丟出於河面之上,隨後縱身一躍,腳尖點着這一尾蘆,竟然就這麼橫渡長河。
後面看到這一幕的林微是目瞪口呆,不借用道法便能過河,簡直不可思議,這種能耐林微自愧不如,他只能借用飛騰真炁,飛過這寬闊河面。
過了河,便上了一座山嶺,山嶺之處有斷崖,寬百丈,山崖之下山風呼嘯,雁不能飛,鷹不能落,絕對是一處兇險之地。而那道姑竟然是一躍而起,藉助那呼嘯罡風踏風而行,林微遠處看的是目瞪口呆,等到他要飛過的時候,才知道這山風有多強,好在他修爲夠高,否則換做其他修士,好不容易煉出的飛騰真炁怕是一個不慎,就會被這呼嘯山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