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魔道真諦

“住手,”這種一爪飛出,勢無其匹的威力確是讓人痛快已極,就在凌蒙再次祭起幽溟修羅爪,正想對門後的黑色小樓拍去時,不遠處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吼,其聲浪竟像是音殺之術般,綿綿而來,凝而不散,凌蒙只覺耳邊嗡嗡直響,知道這是對方靈氣太過雄渾所致,也不由暗暗吸了口涼氣。

舉目望去,只見一片十來丈大的漆黑鬼霧像是被颶風裹挾而來的烏雲,一閃便到了門前上空,在鬼霧翻卷中,一個身穿青色法器長袍,足蹬一雙長統獸皮靴,身材高大軒昂的大漢如同憑空幻現般出現在了那幢黑色小樓之上,這大漢生得兇猛之極,身高足足近丈,發如飛篷,臉色青灰,方面闊口,兩道濃眉直飛入鬢,一雙環眼中神光似電,似是能看穿人的肺腑,讓人不敢直視。

威棱四射的雙目在一片狼籍的門前掃過,大漢面色未動,不過卻兇狠的盯了過來,喝道:“凌蒙,你好大膽子,居然敢來我青獅堂鬧事,你以爲有晁烈撐腰,就可以在內谷橫行無忌了嗎?”看到這人胸前代表練氣八層的青色魔靈標緻,以及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凌蒙知道他必然是青獅堂主吳度無疑了。

他不知道吳度怎麼會把自己與晁烈扯到一起,不過面對對方威風懍懍,氣勢洶洶的喝問,他毫無所懼的一笑,仰頭朗聲道:“我凌蒙從來不倚仗別人,也從不無事生非,你們青獅堂有一個叫徐麟的,今天無緣無故的把我兄弟韋勒打成了重傷,我是來討說法的,”

就在兩人對答之間,漫天法器光華亂閃,小樓以及兩邊高大的院牆上,已站滿一個個氣度非凡的核心弟子,聽了凌蒙的話,院牆上一個弟子法衣上佩帶着黃級核心弟子魔靈標緻,高顴薄脣,面目還算英俊的青年突然怒聲喝道:“胡說八道,要不是那個韋勒不知好歹,居然敢調戲我的雙修伴侶,我怎麼會……,”

“住嘴,”不等他說完,吳度已輕喝了一聲,懍然的目光掃過,徐麟面色一變,頓時乖乖的住了口,吳度重新轉向凌蒙,冷冷的道:“我不管其他,但你既然敢毀我青獅堂的門面,那麼說不得我也只好將你留下,略做懲戒了,要不然我吳度何以在內谷立足,青獅堂豈不成了衆人的笑柄,”

說着轉向身邊淡淡問道:“你們誰去把他拿下,”此時小樓頂上除了他之外一共站了十個人,在他左邊的是一個面色蒼白如紙,勾鼻鷹目,望之令人心悸的瘦高青年,右邊是一個留了三縷長鬚,神情飄逸儒雅的中年人和一個禿頭闊目,生了一張鮎魚大嘴的壯漢,這三人胸口的魔靈標緻赫然都是代表着練氣八層的青色。

而另外的七人雖然分例兩邊,但一個個同樣氣度沉穩,目光如電,胸前的魔靈標緻更是唬人,居然全是代表着練氣七層的藍色,由於今天一早進入大補靈氣樓前,目睹了凌蒙打敗吳風的經過,所以吳度以及他身邊的衆人並不敢輕視凌蒙,那個禿頭壯漢用粗啞的嗓音輕喝了聲,道:“我去,”

說完腳下勁風激嘯,土黃色光華翻涌卷蕩,一瞬間形成了一團土黃色氣團,託着他飄下樓頂,緩緩降到了凌蒙面前,“步步生蓮,”眼見禿頭壯漢腳下的土黃色氣團丈許大小,隱隱約約像是一朵蓮花形狀,凌蒙確實嚇了一跳,步步生蓮是佛門的一種神行之術,與道家的縮地成寸,魔門的瞬息千里齊名,都是傳說中的法術。

不過隨即見地上塵土被激得四散,他不由輕吁了口氣,據典藉記載,步步生蓮至虛至靈,點塵不驚,這禿頭壯漢凝聚出的這朵形似蓮花的氣團顯然不可能是步步生蓮,而應該是八大宗門排名第二的靈臺寺特有的一種法術,名爲九品蓮臺,雖然九品蓮臺也極具威力,但與步步生蓮相比,卻如同螢火與皓月之別了。

就在凌蒙心中疾轉之時,禿頭壯漢已瞪起兇光四射,恍若銅鈴般的巨眼喝道:“小子,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跑到我們青獅堂來撒野,你現在跪地求饒還來得及,要不然等我拿下你整治的時候,可就晚了,”自看到徐麟現身,凌蒙心中已有了定計,聽了他的話不由冷笑一聲道:“費什麼話,你們青獅堂既然想庇護徐麟,那麼動手就是了,我會讓你們知道,得罪我凌蒙會是什麼下場的,”

“呸,你找死,”禿頭壯漢怒吼了一聲,擡手一招,一柄四尺長,土黃色光芒吞吐,閃爍不定的法刀突然幻現在頭頂,隨着這柄法器祭出,他的面色突然變得說不出的猙獰可怖,就像是一頭已失去理性,完全瘋狂了的兇猛妖獸一般,凌蒙不由霍然一驚,猛地倒退了幾步。

修真界之所以有仙魔之分,除了傳承不同,也有道法之分,修仙者講的是逆天而行,斬情滅情,萬緣俱空,直登彼岸,而修魔者則講順應天意,以情入道,即執於本性,我即道,道法自然,其實說白了,仙魔之爭即是順逆之爭。

人有七情六慾,本是天性,修仙者逆天而行,所以要斬斷情緣,也就是不爲天地所拘,不爲造化所迷,不爲萬物所牽,不爲萬緣所引,這才能火裡種蓮,泥水行舟,借入世而修道,依塵法而體悟自然,還回本來面貌,躲過生死輪迴,越出俗世三界。

而修魔者卻執着一念,順其所欲,無所不爲,看似迷於世情,但卻是以苦做樂,以假爲真,這也就是所謂的圓明真性,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理,是故同樣可以成全天道,不生不滅,壽同天地,眼見這禿頭壯漢法器一出,氣息突然變得兇橫無比,彷彿天地間盡是任其屠戮之人,凌蒙知道,此人因其本性兇惡,所以已隱隱有些領悟了一些魔道真諦,也就是執於一念之理。

這就如同心地純真之人反而更容易悟道一樣,就在凌蒙一驚後退的一瞬間,祭起法器的禿頭壯漢嘴角突然泛起一絲殘酷的笑意,手中掐訣一引,頭頂那柄法刀猛地發出一聲轟然震鳴,隨即迎風便長,霎時暴漲到了十來丈長,就如同一柄遠古魔神的開山巨刃般般,帶着璀璨無盡的土黃色光芒,轟的一下迎頭向他劈來。

空氣如同翻卷的海浪,被排得向兩邊飛蕩,刀還未至,凌蒙已感到一股沉雄凝重,參雜着無匹兇惡之氣已籠罩而下,心中不由自主的竟生出了一種無法面對,甚至連逃走都不敢的恐懼之意,他雖與杜鬆齡、禹桀這等練氣十層乃至十一層強者交過手,但當時他只練氣二三層的實力,這兩人哪會全力以赴對付他。

此時眼見禿頭壯漢這一刀之威,竟強悍如斯,確是讓凌蒙震驚不小,這才知道境界上的差距原來如此可怕,不過他的精神力畢竟非同常人,這種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感覺雖然令他難受,但還控制不了他的行動,凌蒙狠狠一咬牙,神智倏清,右手屈曲如鉤,猛地向立劈而下的巨大法刀虛空一抓。

金紅色光芒一閃,隨即猛然向四外迸射,上百丈的天空剎那間便被如濤怒涌的金紅光華映得一片絢爛華貴,而在這片光華中間,一隻三丈大小的巨型的爪已與那柄法刀撞到了一起,轟隆,隨着耀眼欲盲的精光迸現,一聲恍若山崩地裂般音爆響澈天地,青獅堂的衆人只覺腳下的大山都搖晃了一下。

而青獅堂山門前,更是塵土飛揚,碎石急濺,腳踏法術蓮臺的禿頭壯漢一個趔趄,不過緊接着便騰空而起,衝出了塵土氣浪,凌蒙更慘,腳下一沉,居然像根釘子般,直接被釘入了堅硬的石地之中,不過眼神銳利者,卻能發現在他沉落的同時,身上好像有淡淡的黑光閃動了一下。

“大膽,”就在塵土飛揚而起,凌蒙身形消失的一瞬間,一直站在小樓頂上,聲色不動的吳度卻突然沉喝了一聲,伸手一指,一道奪目的銀光如劃空而過的流星,一閃便到了幾十丈外的院牆近前,隨即轟的一聲巨震,化爲了一柄如山丘大小,通體銀光如雪,像是太陽般耀眼奪目的巨大亮銀錘。

這柄亮銀錘碩大的錘頭上密佈着一枚枚長達三尺的三角形尖錐,如冷焰般放射着鋒銳明亮的光華,才一顯形,一股強橫已極的無形勁力便自錘身上散溢而出,如滔天巨浪般澎湃着向八方涌發,四周的空氣就如同被炸開了一般,轟然迸散。

而與此同時,虛空中突然顯現出一條黑影來,可能是被兇猛絕倫而來的巨力逼得躲無可躲,這黑影竟揮拳迎向瞭如大山傾覆般直砸而至的亮銀大錘,轟,像是焦雷爆炸,又像是大山崩塌,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狂風驟起,四散的勁氣如雷聲殷殷,厲嘯着向四外激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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