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隨着傳訊符中連繼三遍響起的緊急集合的命令,一排排石屋中一個個身穿黑色勁裝少年少女推門而出,井然有序的沿着白石大道向廣場匯聚。
凌蒙夾雜在人羣中,放眼望去,只見這些與自己一起來島的少年少女們顯然與一年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各個腳步紮實,氣定神閒,身上都隱隱地有了一些強者的氣息。
也難怪,這可都是從整個天下各處挑選出來的精英,再加上一到島上便以高級法訣相授,以死亡做威脅,所以這些少年男女雖不說日新月異,但確是成長極速。
上千名少年少女,如一片黑色洪流,不住向廣場之上彙集,在近百名黑袍真傳弟子安排下,在南端高樓之下慢慢按資質排名排成兩個整齊的方隊,站在隊伍中的凌蒙這才發現廣場南北兩邊的空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各多了二十個巨大的黑色透明光罩。
這四十個光罩直徑都在十五六丈左右,罩壁薄如蟬翼,倒與黑煞化靈幡中煉魄陣所發的光罩有些相似,在每個光罩正中位置,都插着一把重劍,不知是什麼意思。
正自打量,沉重的樓門緩緩打開,面目冷峻深沉的紫靈殿外殿之主黃圖昌在正副主管冷老、屠山以及包括金星廳管事賀長天和掌管門規的管事刁虎在內的八名管事簇擁下走了出來。
直到踏近臺階最前端,這才站定,陰冷森然的目光在人羣中掃了掃,道:“一年前我說過,有一場考驗等着你們,今天就是考驗的日子,你們看到了嗎?”他用手一指,場中的少年少女嘩的一下,分別跟隨着他的手指轉頭向兩邊看去。
在所有少年男女看清了那些光罩後,黃圖昌這才接着道:“廣場兩邊共有四十個禁制,一會兒裡面出現的將是真正在刀山血海中闖過來的,最驃悍、最頑強的鐵血軍士,你們的這次的考驗就是,進入到這些禁制之中,去殺死他們。”
他稍稍一頓,這才接着道:“一個月前,關於黑煞化靈幡的使用法訣已經發給你們了,想必你們也都祭煉成功了,這些勇士的魂魄都經過了千錘百煉,健壯而兇猛,是祭煉魔靈的最佳靈物,所以在接下來的考驗中,你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殺死禁制中的人,奪取他們的生魂,祭煉成魔靈,或是被殺死,成爲這玄陰島上,千千萬萬幽靈厲鬼中的一個,我們御靈宗是魔道門派,所以只信奉一句話,強存弱亡,適者生存,好了,開始吧。”
隨着他音落下,兩隊少年少女分別在四名管事及四十個真傳弟子的帶領下,到了廣場兩邊的禁制面前,緩緩排開,凌蒙由於排名在五百名左右,正站在東面隊伍中間。
不待分咐,四十名黑袍的真傳弟子已走向禁制,每個禁制光罩兩名,站定之後,幾乎同時擡手一揮,各自發出一團黑霧,射在了光罩之上。二十個禁制光罩的正中位置,立時騰起了大團的黑霧,這些黑霧一涌即散,二十名身着皮甲,赤**雙臂的壯漢,突兀的出現在了禁制之中。
這些壯漢雖然高矮不一,但各個腰板挺得筆直,渾身上下都隱隱透出一般血腥的殺氣,凌蒙心中一跳,心道:“看來這就是外殿之主黃圖昌所說,要與我們拼殺的戰俘了。”
看到身邊的重劍,出現在禁制中的二十名戰俘想都不想便拔劍在手,卻又不約而同地用另一支手輕撫劍身,他們手中的重劍是一種軍用制式重劍,劍長四尺,寬約手掌,背厚刃薄,劍刃弧度優美,劍柄極長,可雙手使用。
凌蒙一直暗中留意打量這二十個人,發現他們豎劍輕撫後,身上的氣勢似乎都突然一變,一剎那間每個人都變得兇悍而凌厲,帶着一種無視一切、勇往直前的殺氣,顯然撫劍的一剎那,勾起了他們往日的情懷。
凌蒙面容一僵,心中竟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恐懼,暗道:“看來那個黃圖昌說的不錯,這一關並不容易過啊。”
這時,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份名冊的賀長天到了隊伍前,一連點了二十個人的名字,然後道:“你們,出列,進入禁制。”“是,”二十名少年走出隊伍,分別站到了二十個禁制近前,凌蒙發現這二十個人在被點到名字時臉色都有些發白,出列後身體皆微微發僵,顯然心中都緊張到了極點,不知怎的,他只覺心中竟也不由跟着緊張起來。
只見禁制前的黑袍真傳弟子分別將手按到了二十個禁制之上,隨即薄薄的禁制上波紋盪漾,幾乎同時出現了一道一人來高的門戶,“進去,”隨着那名管事的一聲大喝,二十名少年稍稍猶豫了下,先後走進了禁制之中。
“殺,”就在二十名少年剛剛踏進禁制,腳步還未站穩時,禁制中的衆軍士幾乎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心動魄的巨吼,緊接着揮劍直上,一時各色劍光沖天,勁氣迸發的呼嘯聲震人心魄,“噗嗤,噗嗤,”這些軍士的劍法簡單而乾脆,舉劍、劈落,毫無花式,但就是這簡單一劍,卻是他們全身力量和靈氣所集,戰場上的拼殺本就如此,一劍劈出,有我無敵,狹路相逢,勇者勝。
由於剛纔站隊時,是按資質排名分的前後,所以這二十名少年,是這批入門弟子中排名最低的,其中只有五名達到了練氣一層中期,其餘大都是練氣一層初期或剛剛進入初期的水準,加之又毫無搏鬥的經驗,大部分人連防禦法術都未及發出,便被這突然暴起的一劍斬殺。
二十名少年中只有四人靠迅捷的身法,躲過了致命一擊,但隨即便陷入了完全被動的躲閃之中,這些軍士搏殺經驗實在太豐富了,跟本不給四名少年拉開距離,施展法術、飛劍的機會,步步緊逼,一劍連一劍,劍氣撕裂空氣的嘯鳴如九天傳下來的隱隱風雷,迸發的劍光更是讓人目眩神搖,連一柱香時間都沒到,接連的慘叫聲中,四名少年護身法術被擊破,全都慘死在了重劍之下。
望着禁制中二十具被劈得頭斷身裂的屍體和屍體旁大灘大灘濃濃的血漿,以及血漿中一團團猶在蠕動的內臟,禁制前包括凌蒙在內所有的少年都臉色雪白,渾身發抖。
雖然來玄陰島的途中,有不少同伴倒下,甚至到了島上,也有不少被處死,但那些和眼前這種慘烈的死亡方式根本無法相提並論,此起彼落的慘叫聲,四處噴灑的明紅色血液,似乎就在眼前。
正當少年們心神俱震,呆呆發愣時,所有的禁制中都突兀地出現了一團赤紅色火光,只一卷便將二十名少年的屍體和噴濺在各處的血液化成了一股青煙,隨着火光和青煙散去,禁制中重新恢復乾淨。
這時,站在臺階上的黃圖昌突然用他特有的陰森、冷酷的聲音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死我活的真正拼殺,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出其不意,一擊致命,你們要想活命,就要學會這種不惜以任何方式,殺死敵人的手段。”
說到這兒,他的聲音高昂起來,道:“從今天起,你們給我牢牢記住,無論任何時間,面對任何人,都必須隨時保持警惕之心,每一個人只有一條生命,只有一個身體,所以你必須珍稀,因爲這纔是真正屬於你們自己的東西,一頭活着的豬遠比一隻死了的妖獸高貴,所以你們要想活着,就要不惜用任何手段,儘快的除掉你的敵人,甚至是潛在的敵人,越快你自己活命的機會就越大。”
場中的少年都正處在發育期,對一切都濛濛憧憧卻又充滿好奇心,是學習能力和求知慾望最強烈的時候,此時身心都處於慘烈的衝擊中,紫靈殿主的這番話無疑會深印在他們腦海之中,刻骨銘心,終生難忘。
還沒等少年們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在賀長天的命令下,第二批二十名少年已進入了禁制。這次的這些少年顯然接受了前次的教訓,剛一接近禁制,便運轉靈氣,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隨着禁制門打開,二十名少年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同時身上光芒乍閃,五顏六色的盔甲、盾、鏡、牌等防禦性法術立即催動。沒有開場白,也沒什麼小心試探,幾乎就在少年們踏進禁制的一剎那,“殺,”隨着整齊劃一的暴喝,二十名軍士如同衝鋒陷陣般直衝而上。
禁制內一時間寒光閃耀,靈氣嘯鳴,乍分乍合,人影交錯,雖然這一次二十名入門弟子有了準備,沒有像上次一樣一觸即潰,但形勢卻沒有根本性的改觀,紫靈殿所選的這些戰俘基本上都是初級武士中的中後期軍官,相當於練氣期二、三層的修爲,本來這二十名入門弟子如果能夠沉着應對,憑藉所學的高級法訣和法術、飛劍等物,也不是毫無機會。
但由於前面同伴的慘死,讓他們心理所受的威脅十分沉重,信心和鬥志已降到最低點,所以一上來便不由自主地採取了防守反攻之策,卻是大錯特錯,此時被二十名悍勇的軍官欺近身邊,正是以己之短對敵所長,完全成了被動挨打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