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塵吃了一驚,擡手一抓,便將那雪花抓在手心了裡。
那雪花足有銅錢般大小,散發出深入骨髓地冷意,即使是在夏塵溫熱的手心裡,也沒有絲毫融化,鋒利的菱形邊緣依舊旋轉着,切割着夏塵的肌膚。
當然,以夏塵的肉身強橫,雪花根本割之不動,只能摩擦出細微不可見的火花來。不過讓夏塵吃驚的是,以他感受到的感覺來看,這雪花的鋒利,絲毫不下於利刃。
換了凡人,一朵雪花便足以割掉頭顱,即使是修行者,出其不意之下也容易吃虧,而且這還只是一片雪花,若是幾十片,上百片,甚至是無數片呢?
夏塵忽然心有所感,仰頭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零星飄落的雪花已經多了起來,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全部都是鵝毛大雪。
勁風呼嘯着,灌入耳鼻口中,在這等惡劣的條件下,連眼睛都難以睜開,又如何視物,又如何躲避雪花中暗藏的殺機?
“唔,原來是金生水……看來既有金伐的鋒利殺性,又有水性的冰寒,而且受環境所迫,稍不注意,就會被捲入到雪花中,被切割成爛泥。”夏塵隨手把雪花握成一團,扔在地上,繼續如在金伐殺陣中觀察潛行。
“水性至柔,但是反彈起來卻是驚人,所以萬萬不能用過於剛硬的辦法硬闖,而是要以柔制柔,才能順利闖過此關。”
夏塵心想着。窺視之眼不斷放大。加上定位法禁的配合,在蒼茫一片的道路上,計算出一條曲徑通幽的道路。
這條道路只存在他的視野裡,禁制裡是不存在,而且道路有時候會消失,有時候再出線,還有斷裂和路障的地方,都需要小心躲避過。
嗖嗖嗖嗖……
鋒利地雪花不斷地旋轉下來,即使是在狂風怒號中,也顯得如此恐怖。有的雪花只是單純的雪花,有的雪花卻是殺人兇器,更增添了渡過的難度。
不過按照夏塵走過的道路,所有鋒利的雪花都象長了眼睛似的。無法砍中他,撲簌地落在周圍,和厚厚的雪堆積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來。
冰寒的氣息越來愈濃,溫度始終就沒有停止下降過,換了其他參選弟子,即使能擋住這溫度,也必須要消耗大量的真氣。
但是夏塵毫無所覺,他比任何人都能敏感地察覺到某種變化,當然也包括溫度。但是就是沒有寒冷的感覺,強化後的肉身就象是無可抵擋的法寶,根本不懼任何衝擊。
大概禁制如果有了自己的意識,也要無可奈何攻擊目標的強韌吧。
“嗯,水化成冰雪,既可以液體,也可以固體,使用各種手段來作爲攻擊,這可以作爲我衍化禁制的手段,真是開了眼界了。”
“禁制轉化溫度。既可以火熱,也可以冰寒,這意味着本源心禁也可以做到,這其實和先後天真火還有先天罡火是一個道理,就是沒有人想到轉化成冰寒的真氣。先天真冰?”
“雪花的軌跡很隨機,但是正因爲隨機。所以才難以躲避,事實上,水性殺陣已經把常規的躲閃角落給封死了,除了用定位的方法避開外,沒有其他,這就是制敵先機,禁制攻擊,實際上和功法有相同之處啊,又多學一招。”
夏塵不斷地走過,繼續深入地研究觀察着禁制,進行着自己的學習,他就象是孜孜不倦地學生,貪婪地吸收着每一處可以吸收的知識,不斷地拔高着自己的禁制和修爲水平。
金伐殺陣已經獲益良多,在水性殺陣裡,又長了不少見識。
夏塵十分興奮,越發覺得自己來得太對了,如果沒有聯盟選拔,自己上哪有這麼好的修習實踐的機會。
豐富禁制,增長見識,拓寬思路,加深領悟。
而且最重要的是,五行禁制是循序漸進的,不會一下子強到無可抵抗的程度,也不會弱到不需要學的地步,這就等於是給了夏塵一個臺階,不斷地攀登,學習,然後再攀登,再學習。
如果張田陽、盧鐵飛和嶽一品知道他真實的想法,恐怕鼻子都要氣歪了,本來是用來殺他的禁制法陣,搖身一變,卻變成了夏塵深入修習的殿堂。
這簡直就是幫着夏塵成長突破嘛。
風雪交加,雪花越來越大,甚至大到了不成比例的地步,開始只有銅錢大小,漸漸地,就變成了巴掌大小,而在夏塵深入腹地之後,雪花甚至變成了磨盤大小。
漫天飄落的都是磨盤大小的雪花,看着便覺得恐怖無比,更別說親身經歷。
即使就是乾脆地砸下來,那磨盤般的重量,也足以讓人吃不消,何況在磨盤般雪花外圍,依然是一圈鋒利的菱形利刃,發出嗡嗡的旋轉聲音,砸下來的同時,也在旋轉着切割,顯得分外恐怖。
“我真懷疑我是不是進入了電鋸驚魂的恐怖片裡面,哪有這麼幹的。”夏塵無奈地在雪花中間穿行,心想着。
好在雪花雖然變得更大更兇猛,但是雪花的間隙卻也變得更大,相比此前密集的銅錢般的雪花殺陣,反而更容易尋找到安全空隙。
夏塵一邊感悟學習着,一邊心領神會的應用。
本源心禁源源不斷從他手中劃出,模仿禁制陣法的變化佈置成一個個小禁制,雖然這些小禁制轉眼即逝,並不長久,但是夏塵對本源心禁和五行的變化卻練習得更加熟練,體會也更深了一層。
突然,空氣中水氣凝結着,霍然出現一柄全部透明的冰劍,嗖的一聲,從背後向着夏塵直刺過來,端的是又快又狠又辣。
衆人忍不住齊聲驚呼,這等詭異的禁制攻擊,當真是防不勝防。
夏塵似乎毫無所覺,但是偏偏就在冰劍即將近身的一瞬,向左輕輕轉去,避開了這詭異的一劍,引得場外衆人大聲喝采。
“他是怎麼做到的?”楊泉驚歎道,“這冰寒之劍是水性殺陣裡最大的殺招,來無影,去無蹤,最是難以避過。”
風雷三人沒有說話,但是面上也帶着深深地困惑之色,顯然也無法理解這個問題。
王家,五祖同樣帶着驚奇無比的表情,心中懷有同樣的疑問。
這冰劍看似簡單,但是無聲無息、又穩又快,後天修行者非常難以躲避,而且冰劍和禁紋的排列變化關係不大,純粹就是攻擊到極致的演化手段,說白了就是詭異到極點的偷襲。
而夏塵居然能象是未卜先知般的輕易躲避開,可謂是令懂行的人十分意外。
大廳內,張田陽三人同樣露出驚訝之色,面面相覷着,實在難以相信,這小輩居然輕易躲過水性殺陣的最詭異的殺招。
“這小輩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對我們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嶽一品皺着眉頭道。
張田陽和盧鐵飛臉色發沉,半響沒有說話。
夏塵的腦後沒有長眼睛,自然無法看到無聲無息激射來的冰劍,事實上,就算面對面,在這暴風雪中,目力不能及遠,也不可能看到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殺招。
就算是窺視之眼,也只是看到禁紋排列的空隙,卻不會提防冰劍的偷襲。
他之所以能避開,是因爲領悟了水性殺陣的核心隱秘,然後佈下本源心禁,就可以提前感知到水氣的細微敏感變化。
冰劍凝結成的瞬間夏塵就感知到了,這劍又不會拐彎,自然輕鬆躲開。
利用本源心禁,夏塵就等於多了一雙眼睛,一切水性殺陣的變化都在夏塵的感知當中,從而提前做出反應。
而且隨着窺視之眼的強度不斷放大,水性殺陣的整體變化也逐漸進入夏塵的腦海中,雖然只站在局部,卻對全局都有了掌控。
此時,暴風雪變得更大起來,夾帶起數百斤重的冰雪向着夏塵身上砸去。這已經不是雪花利刃,而是用恐怖的冰雪將目標硬生生的活埋。
公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是全部的目光都一眨不眨,集中到了夏塵的身上,爲其深深擔心着,與之相比,其他弟子的禁制顯得簡單而又幼稚,根本不值得看上一眼。
每當衆人以爲夏塵就要被冰雪淹沒的時候,卻總能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不屈地走着,緩慢而又絲毫不停地前行,而漫天的冰雪卻只能在他身後怒吼着,咆哮着。
這不禁給衆人造成一種錯覺,彷彿肆虐到極點的暴風雪也無法奈何夏塵,就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冰劍不斷地在四周凝結着,然後前撲後繼地向着夏塵激射,但是每一次,不是刺在夏塵的左邊就是刺在夏塵的右邊,全部落空。
夏塵並沒有刻意閃避,卻總是恰到好處的邁出一步,或者微微一頓,就此讓冰劍徒勞無功,讓衆人看得忍不住熱血沸騰,大聲喝彩。
一些懂行的人更是歎爲觀止,深深歎服。
“這手水氣凝結成冰劍的變化可真是妙啊,無聲無息,殺人於千里之外,只要有足夠的冰寒氣息,我其實也可以做到凝結,可惜修爲還不夠。”
夏塵讚歎着禁制的變化,將水性殺陣一切細微的變化記在心裡,然後驀然加快了速度。
他已經掌握了水性殺陣最關鍵的變化,也知道破解之法,所以沒必要再逗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