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一名老者憑空出現在密室裡。
這老者身材適中,頭髮純白,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寫滿了威嚴之色。
但是他表情恬淡,似乎沒有什麼惡意,目光輕輕一掃,看向夏塵。
夏塵吃了一驚,立刻有種全身都被看穿的感覺,不由得全身冰涼。
忽然,微光一閃,又一個人影出現在密室中。
這人看上去卻是一個年輕人,着一身一塵不染的青袍,他面容頗爲英俊,但是一雙眼睛裡卻充滿了飽經世事的滄桑,顯然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他也微微打量了夏塵一眼,眼神裡略微帶着驚奇,向左居爲道:“這就是那個完成了十三代盟主聖火令的小輩?還真是人不可以貌相。”
夏塵臉色發白,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兩個人他並不認識,但是在這裡出現,自然能夠輕而易舉地猜出他們的身份。
左居爲點了點頭,注視着夏塵道:“想必你也猜出他們是誰了,不過我還是介紹一下吧,他們就是聯盟僅有的兩位七級長老,章險峰和嶽春陽。兩位七級長老常年閉關,輕易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是副盟主也難得一見,你能見到他們兩位,應該深感榮幸纔是。”
那老者章險峰和那年輕人嶽春陽一起向夏塵點點頭,露出和善的笑意,似乎親切的長輩見到喜愛的小輩一般。
夏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想這種榮幸我寧可不要。
章險峰道:“此子面相骨骼均爲普通。按理說就算是畢生苦修,到後天五重也就終止了。但是卻能一路扶搖直上,短短數年就達到和神通六重修士比肩程度,可見是有大氣運加身的。可惜我們沒能突破神通八重,否則修煉那望運神通,便有可能將此子的氣運剝奪一二,加持自身。”
“呵呵……”那年輕人嶽春陽聞言微微一笑,“險峰,你可不要太貪心。所謂過滿則溢,我們能得到十三代盟主的傳承,已經是很大的機緣了,其他的都是隨緣。”
章險峰很是慚愧地笑笑:“真陽說得對,老夫靜修功夫不夠,的確是有點貪心了。”
夏塵臉上變得沒有一點血色:“你們要剝奪我獲得的十三代盟主的聖火傳承?”
三人點了點頭,居然沒有否認。臉上也沒有任何愧疚之色,彷彿此事理所當然。
左居爲嘿嘿一笑:“否則你以爲,爲什麼章長老和嶽長老會同我一起壓制聖火反噬,你身上又有什麼東西值得七級長老出手?當然,你腦海裡應該還有其他隱秘,包括天嵐宗天嵐聖女的記憶。這些都很不錯,我會讓你一件件都吐出來的。”
夏塵憤怒無比,忍不住全身發抖:“十三代盟主的傳承是我用性命換來的,而且我取回九轉玲瓏塔,對聯盟有極大功勞。你們不封賜我也就算了,身爲盟主和七級長老。還要剝奪我一個小輩的傳承,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還要不要臉?”
他罵得甚是不堪,但是三人養氣功夫很是了得,都沒有動怒,反而用憐憫的目光看着他。
章險峰淡淡一笑:“如果罵人能讓你覺得好受一點,那你就罵好了,世人辱我,謗我,欺我,打我,且由他去,再過十年相看,又將如何,不過是過眼雲煙。”
左居爲和嶽春陽眼睛一亮,齊聲讚道:“章兄好境界!”
“呵呵……慚愧慚愧。”章險峰笑道,居然真的帶有慚愧之意。
夏塵渾身發抖,做人能無恥到這個境界,也算是一葩了。
他腦海裡早就急轉着念頭,想要找到逃生之法,但是種種法子都想過了,卻沒有一個可行。
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任何計謀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一個神通七重修士便能將他輕易碾殺,何況是三個,更何況是在人家的地盤裡。
怎麼辦?怎麼辦?夏塵的心不住地向下沉着,卻沒有任何辦法。
“不用想辦法逃生了,沒用的。”左居爲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地道,向他招了招手。
夏塵身子一僵,登時不由自主地向他飛去。
左居爲把他拉到近前,手掌按在了夏塵頭頂上,一股柔和卻不可抵禦的強大力量瞬間貫通全身,將夏塵死死禁錮。
“章兄、嶽兄,這小輩完成聖火令,聖火傳承便和他融爲一體,要想完整地取出來還有些麻煩,而且他身上還有其他重大隱秘,我們乾脆一起將其威逼出來,兩位助我一臂之力!”左居爲臉色略微凝重道。
“好!”章險峰和嶽春陽臉色肅然,走了上來,各將一隻手掌抵在夏塵的前胸和後背上。
“起!”左居爲喝道。
他手掌下光芒大盛,涌入夏塵頭中。
章險峰和嶽春陽手上也發出劇烈的白光,涌入夏塵體內。
然後,三人緩緩地向後退去,但是手中的光芒卻沒有消失,而是越拉越長,一端持在掌心裡,另一端則沒入夏塵體內。
夏塵被禁錮住,別說動彈,就連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只有眼神裡略過的痛苦之色表明了他現在真實的感覺。
三名神通七重修士的力量灌入體內,就彷彿是三股灼熱的岩漿,將他徹底溶化。
隨着三人退去,夏塵原地不動,然後緩緩地浮升起來,全身放大光明。
也不知道左居爲三人使了什麼神通,在三道光芒照耀之下,他的衣服褪去,肉身緩緩變得透明起來,根根骨骼清晰地閃現出來,然後是內臟、血管、肌肉纖維……
透明到了腹內丹田處,一座氣勢磅礴的五行陣法若隱若現地呈現。
那是夏塵的本源心禁五行陣法,在三名長老聯手施展的神通之下,竟然也纖毫畢現顯露出來。
但是丹田內的聚寶盆卻沒有出現,這件神秘的寶物象是憑空消失了,沒有絲毫存在的影子。
三人都噫了一聲,面露驚奇,顯然頗爲意外夏塵體內出現的五行陣法。
章險峰眯着眼睛道:“很精妙的禁制陣法,相當於人工打造的奇異經脈,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至少是正常修士的十倍以上,難怪,難怪此子修爲進境這麼快。”
嶽春陽贊同地點了點頭:“是啊,而且這禁制手法非常神妙,和現在意義上的禁制完全不同,看來此子身上的確有大隱秘。”
左居爲笑道:“這小輩身上隱秘越多,對我們來說不是越有利嘛。”
“呵呵……”三人都是愉悅地一笑。
這時,光芒緩緩上移,轉到了夏塵的頭部。
但是夏塵的頭顱卻沒有和身體其他部位一樣,變得清晰,而是十分模糊不清,彷彿光怪陸離的抽象畫作,充滿了無意義的碎片。
一道微弱的火焰在夏塵泥丸宮裡若隱若現着,顯得很不清晰,但是卻是夏塵頭顱裡唯一可以看清楚之物,正是十三代盟主的聖火傳承。
三人見狀,微微皺眉,不過都沒有說話,而是加大了力度,光芒大盛,再次向夏塵頭部彙集而去。
夏塵雙眼突出,面孔微微扭曲,眼神裡的痛苦變得尖銳無比,無法形容。
這是三大七重修士使用無上神通,硬生生將他身體和記憶裡的所有隱秘都威逼出來的緣故。就象是拿着手術刀,一點點解剖肉身,過程自然充滿了難以忍受的痛苦。
只是身體上的隱秘容易逼出來,意識裡的隱秘就沒這麼容易了。
雖然左居爲三人都是神通七重的大能,仙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他們遇上的不是別人,而是夏塵。
修行至今,少年不知道歷經多少次生死磨練,神經和意志早就千錘百煉,不說擁有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大宏願大毅力,但也是最頂尖的強大意志之輩。
即便是最高妙的神通,只要夏塵守護心神,便幾乎不可能提取他的記憶。除非是將他整個意識空間都擊碎,但那相當於把所有的隱秘也都一起摧毀了。
又過了片刻,夏塵雙目如同要冒出火來,臉色漲得通紅,七竅中隱隱有血線流下,但是頭腦不但沒有變得透明,反而變得越來越模糊。
咔嚓咔嚓……他腦海裡傳出開裂一般的聲音,似乎就要經受不住神通,要徹底爆裂開來。
見到這一幕,左居爲三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只得放緩了光芒。
夏塵目光中的火意漸漸停息下來,臉上的潮紅也漸漸褪去,雖然依舊痛苦,但是比剛纔要好了許多。
章險峰皺眉道:“難道此子還有意識?被我們禁錮後,他應該連思維都停止了,怎麼守護心神的力量還這麼強大。”
嶽春陽思忖片刻,搖頭道:“意識肯定沒有了,但是每個修士都有本能地防護力量,這部分力量是無法禁錮的,一般也用不着禁錮,因爲都很微弱,但是此子是擁有絕強大毅力之輩,不可以常理論之。”
左居爲沒有說話,但是也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望着夏塵。
章險峰問道:“那該如何是好?剛纔的神通秘術已經達到了此子負載的極限,再加力的話,他就神形俱滅了,別說那些隱秘,就連十三代盟主的傳承也會一起崩毀。”
嶽春陽微微苦笑,猶豫了半天,還是說道:“沒有任何辦法,使用神通秘術逼出隱秘,還不如使用最低級的法子,讓他清醒過來,嚴刑……”
他還沒說完,左居爲和章險峰就都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