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道揮手打斷她:“我不想聽你的解釋,你爲了一個外地來的散修小輩,竟然得罪我們的盟友,還讓衛賢侄也下不來臺,我剛出關,便聽到這令人不高興的消息,蓉蓉,你真是分不清哪頭輕重了。”
“爹,你怎麼不講道理,不聽我的解釋,就信別人一面之詞?”蘇蓉蓉又急又氣。
本來十幾天不見老父,滿心歡喜,沒想到剛剛見面,蘇問道卻突然象是換了個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就算是衛龍惡人先告狀,父親也不會如此對她啊。
蓉蓉心裡這個委屈。
“我不講道理?”蘇問道臉色冷酷,“我問你,你爲了那個散修小輩,故意和衛龍作對,說那小輩是你的內定的學生,可有此事?”
蘇蓉蓉一驚,想不到蘇問道連細節都知道了,連忙道:“爹,那是因爲衛大公子強勢逼人,破壞武陵的規矩,我不得已才這麼做的,事急從權,何況陳夏也不想當我的學生。”
“那衛賢侄爲什麼要逼迫那個陳夏呢,總不會什麼原因也沒有吧?”蘇問道面無表情。
蘇蓉蓉猶豫了一下,還是咬了咬牙:“因爲陳夏賭贏了他衛家子弟的一瓶元石髓,所以衛大公子才強勢威逼,讓陳夏交出元石髓來。”
“這就是了。”蘇問道冷笑,“武陵早就公告禁止,那小輩陳夏還敢當衆聚賭,已經先違反了規矩,衛龍也是武陵兼職執法修士,讓那小輩交出贓物,以規矩處之有何不可?你袒護那小輩,纔是真正破壞武陵規矩,別以爲你是我女兒,就可以目無法紀。”
蘇蓉蓉怒道:“武陵禁賭只是下發公告,勸誡而已,根本不是鐵定規矩。也沒有管制措施,衛龍兼職執法,本就沒有權力壓迫別人,我身爲武陵修士進行阻止,有什麼不行。怎麼就是目無法紀了。”
蘇問道冷笑道:“你是武陵的主人還是我是?禁賭是下發公告勸誡還是規矩。用你來解釋?”
蘇蓉蓉氣極,想也不想道:“我不是武陵的主人,你也不是,武陵是天下的。你只是個夫子,這是你以前說的話,現在就來打自己的臉了嗎?”
這話說得極衝,蘇問道頓時不說話了,只是鐵青着臉。看着自己的女兒。
蘇蓉蓉毫不膽怯地看着他,一雙美眸同樣充滿怒火。
她不明白,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的父親怎麼會變化如此之大,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
衛龍深深施了一禮,溫和地道:“衛伯父,這事情都怪小侄,如果不是我當時魯莽,蓉蓉也不會因此置氣,這件事情說大也不大。我看就算了吧,您和蓉蓉都是我最關心的人,千萬別因此而傷了和氣啊。”
他這話說得恰到好處,看似是勸,其實卻暗含挑撥。
蘇問道擺了擺手:“這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衛賢侄,都是我太嬌慣她造成的,這以後要是把她嫁到你衛家,缺了管束。還怎麼得了?”
“什麼?”蘇蓉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聲道:“爹。誰要嫁給衛家,你說清楚。”
蘇問道皺眉道:“當然是你,衛賢侄一表人才,又是神通六重的天才,配你綽綽有餘,你還想挑剔什麼?你也不小了,婚嫁的事情自然由我替你做主。”
蘇蓉蓉臉色一白,隨即憤怒無比:“我沒說過我要嫁人,就算要嫁,也是我自己選擇,你憑什麼讓我嫁給他?”
蘇問道冷酷地看着她:“就憑我是你爹,你敢不聽我的話,是不是翅膀硬了?我告訴你,你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蘇蓉蓉腦海裡一片混亂,不敢置信地道:“爹,你說的是真的?你以前說過,我願意選擇誰是我的權力,我不願意誰也不能強迫我,怎麼突然你就變了?你是怎麼回事,閉關之後,突然就不象你了。”
蘇問道眼裡閃過一絲深不可測地光芒,口氣忽然變得溫和了些:“蓉蓉,爹這也是爲了你好,衛賢侄家世好,脾氣秉性也好,修爲又如此天姿綽約,對你一往情深,這樣能夠保護你的雙修伴侶,上哪去找啊,爹也老了,這次閉關,其實並沒有修煉成什麼神通,反而退步了不少,將來的武陵,還要靠衛賢侄和你來打拚和維持啊。”
衛龍微微躬身道:“能得夫子信任,小侄心中再無所求,只願和蓉蓉一起,爲武陵盡心竭力,貢獻自己一份綿薄之力。”
什麼和我就在一起……蘇蓉蓉怒不可遏,板着臉道:“爹,你別說了,我不想嫁人,修士追求是永恆大道,整天談婚論嫁那豈不是成了無知凡人,我對衛大公子非常敬重,但是隻把他當成哥哥看待,沒有感情,就是雙修也是勉強。”
衛龍溫和地笑意頓時僵在臉上,當成哥哥或者妹妹,永遠是拒絕中最狠毒的話,饒是衛大公子城府深厚,也不禁感覺心中冰涼。
蘇問道厲聲道:“這事情可由不得你,從今天開始,到你嫁給衛龍那天,你不得邁出安心殿一步,我會下令剝奪你一切武陵的職務,從今往後,就讓水夏和明荷那兩個丫頭陪着你,在安心殿閉門思過吧。”
蘇蓉蓉看着變得極爲陌生的父親,眼裡忍不住有淚光閃動:“爹,你對女兒,就這麼狠心?”
蘇問道面無表情,只是冷酷地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我絕不會屈服的,我的幸福,只能由我自己把握,誰也不能干涉我。”蘇蓉蓉死死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哭出來,毅然轉身,離開大廳。
蘇問道冷眼看着她離開,正想說什麼,突然臉色大變,他伸手一指,大廳內頓時青光閃動,佈置了一層強大的隔絕禁制。
他剛剛還紅潤臉龐突然變得蠟黃,黃豆般大的汗粒從額頭上滾落,臉上的肌肉抽搐不停,顯得極其疼痛難受。
一股陌生而強大的氣息從他身上綻放出來,瞬間變得實質一般,風暴般擴散,將大吃一驚的衛龍推得連連後退。
蘇問道全身顫抖,運起無上神通,竭盡全力壓制着這股氣息。
但是那氣息沸騰如海,恐怖如同天河,無論他怎麼努力也壓不下去,反倒有越來越強橫之意。
無匹的力量化作道道漣漪,驚濤拍岸般打在隔絕禁制上,登時化作雷霆般地炸響。
若非有這禁制攔截,恐怕整座府邸在第一波衝擊時就會變成一堆廢墟。
衛龍退到了角落裡,他屏住呼吸,看着這震驚的一幕,從來都是淡定平靜的眼神裡,也終於閃過一絲驚恐之意。
蘇問道見到始終無法壓制那強大的氣息,臉上閃過一團黑氣,在腰間一拍,手裡立刻多了一個小瓶。
他顫抖着手拔開塞子,仰頭輕輕倒下,一小團乳白色的液體立刻從小瓶裡流進他的口中,正是元石髓。
一時間,蘇問道的力量大盛,遠遠超過此前的巔峰之時,他又強行壓制了半天,總算將那道沸騰的氣息徹底控制到平靜下來。
漸漸地,他的身體又重新變得穩如磬石,臉色也漸漸恢復紅潤,象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只是眉心中卻隱含着一點焦急和無奈之意。
衛龍小心翼翼地從角落裡走出來,關切問道:“宗主,您怎麼樣了?屬下沒有本事,不能幫到宗主,心中萬分愧疚,還請宗主責罰。”
他本來稱呼蘇問道伯父或者夫子,現在卻突然叫作宗主,連小侄的自稱也改成了屬下,顯得不倫不類。
但是蘇問道卻絲毫沒有詫異,搖了搖頭,微微苦笑道:“沒事了,想不到蘇問道這老鬼被我禁錮在體內,居然還有這麼強大反抗力量,我必須藉助元石髓才能將他徹底壓制,不過我服用的元石髓,他至少會搶奪去一半,這個辦法其實是飲鴆止渴,現在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動用真正的修爲力量了,在吞象、月天他們趕來之前,能否控制武陵,就要靠你衛家了。”
衛龍道:“只要宗主以蘇問道的名聲發佈施令,屬下和父親有七成把握可以控制住武陵其他六級長老。現在唯一的變數就是田夫子還雲遊在外,如果趁吞象長老他們未趕來之前,回到武陵,恐怕會有變故。”
蘇問道搖頭道:“田寧衝已經有幾年都沒有回來大利武陵了,未必就會趕在這個接骨眼上,我們謀劃武陵,也不可能事事都有把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將所有可能變數都考慮周全,成功的把握便會更大一些,何況最關鍵的一步,禁錮蘇問道已經完成了,這便等於成功了一大半。”
衛龍道:“宗主韜光養晦,在大利武陵一忍十數年,就憑這份決心和毅力,我們便不會失敗。”
蘇問道看着他,露出一絲笑意:“衛龍,你很好,我當年選擇你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你放心,我會兌現承諾,攻佔大利武陵後,由你衛家掌控,暴雲組織就是你的堅強後盾,將來大量產出元石髓後,我們還要藉機攻佔天嵐宗和燕趙聯盟,等到全部掌控元石礦山,我就扶植你成爲三大勢力的首領。”
衛龍絲毫沒有露出欣喜之色,反而半跪下鄭重道:“衛家如果能有他日輝煌,全仗宗主提拔,屬下不論做到什麼位置,都是暴雲組織的一條忠犬,絕對會恪守本分,爲宗主效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