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醫手裡倒了一把毒粉,快速地灑在那些還在往陵雲淵劍上不要命地撲的黑衣人,看那些人倒下來,才蹲下身,一個個餵了藥,站起身,拍拍手。[
蘇岑走過去,握住了陵雲淵捏着劍的手,“阿淵?”
陵雲淵抹去劍上的血,重新插回了劍鞘裡,才攬住了她,撩開披風,看了眼正骨碌碌盯着他瞧的小殿下,捏了捏他的小臉,“睡一會兒吧,我們今天不去芙蓉島了,改天阿爹再帶你跟孃親去?”
小殿下乖巧的應了聲,掩脣打了個小哈欠,窩在披風裡,襯得一張小臉被照得近乎透明。
陵雲淵把小殿下從蘇岑懷裡接過來,俯身,認真道:“我沒事,別擔心。”
他只是看到陵慕端,想到了過往的很多事情,好的,壞的,讓他緊繃的神經幾乎快要根根斷裂,讓他心裡怒吼的猛獸想要抓到陵慕端,徹底把人毀掉。
這些暗黑的情緒被陵雲淵很好的隱藏了去。
蘇岑只當他今日看到陵慕端心情不好,攥緊了他一隻手,沒說話。
毒醫處理好那些黑衣人,站起身就看到這一幕,想起那些傳聞,多看了陵雲淵一眼,再看了看蘇岑,眼底掠過一抹疑惑。
一行四人出了這破舊的宅院,到了路口,暗衛唰唰唰地出現在陵雲淵的面前,單膝跪地,“皇上恕罪,屬下來遲了!”
陵雲淵“嗯”了聲,越過他們,“送毒醫回藥爐。”
“不用了。”毒醫出聲拒絕,只是目光落在蘇岑身上,“我想單獨與娘娘說幾句話,不知雲帝意下如何?”
陵雲淵轉過頭,對上毒醫灰色的眸仁,虛眯了下眼,目光一轉,落在蘇岑身上,尋求她的想法。
蘇岑知道毒醫應該是說關於陵慕端的事,頜首。
陵雲淵臉上無波無痕,“那我在路口等你。”
蘇岑應聲:“好。”等陵雲淵與暗衛離開了,蘇岑才轉過頭看向毒醫,斂下眼,心裡頗有些起伏,“師父,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
毒醫灰眸極淺,被日光一晃,琉璃般通透:“娘娘這聲我擔當不起。”
蘇岑偷瞄他一眼,“真的生氣啦?”
毒醫垂下了眼,“沒有。我只問一句,你與雲帝,到底是什麼關係?”
蘇岑一怔,“什麼什麼關係,我前幾日進宮選秀,被封爲了銀妃娘娘,相信你應該有聽大哥說。[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毒醫應了,“我問的,並不是這件事。雲帝對你的態度,不一般。”
蘇岑垂在身側的手極慢的握了握,須臾,平靜地問道:“師父,你想問什麼,直接問出來吧?”
毒醫沉默了很久,才輕聲嘆息道:“或者,我換一個說法問,你與當年的七皇子妃,是什麼關係?”他雖然隱居藥爐,可爲了找到陵慕端,他並不是完全與世隔絕,加上他待在都城,所以,對這雲帝也略有耳聞,他能夠七年爲前皇子妃斷情絕愛,怎麼可能對進宮數日的蘇家五女如此偏愛?
更何況,方纔陵慕端看着她的眼神太過不同,他不聰慧,卻也不愚笨。
仔細把蘇黎白曾經說過的話聯繫在一起,自然就推測出了這些,面前的人,絕非真正的蘇雲惜。
蘇岑眼底的訝異愈發濃烈,“你……怎麼知道?”
毒醫的眸光愈發複雜,“你真的是……當初那個七皇子妃?”
蘇岑的脣瓣抿了抿,想了想,還是承認了下來:“……是。不過,師父,你……怎麼會相信這世間有如此離奇的事?”
毒醫眼底有光瀲灩閃動,最終斂下了眉眼,“我應該想到的,他……當時在皇宮裡,你能夠躲過,也無可厚非。”
“你說的是誰?”蘇岑不解,她總覺得毒醫有事在瞞着她。
毒醫向後慢慢退了兩步,才輕嘆一聲,後脊背抵着冰冷的牆壁,仰着頭,看着蔚藍的天際,許久,才輕輕喃出了兩個字眼,“祈天。”
蘇岑聽着這個完全陌生的稱呼,皺眉:“祈天是誰?”
毒醫自嘲的笑笑,“也許說出你們不叫他祈天,而是……國師。他是東陵國第十三代自小內定的國師。”也正是因爲內定,所以,他毀了她一世,也害得她生生世世不能轉生。他曾經說過,十年內,他必定想辦法讓她得以復活,可四年前他卻突然失去了蹤跡,他不得已,纔來到這裡,一邊打探祈天的下落,一邊研製能讓她醒來的藥。
還是沒想到,最後得知的,卻是陵慕端抓了國師。
蘇岑腦袋嗡嗡作響,“國師?師父你認識國師?”
“嗯,我在找他,找了四年。”毒醫的灰眸重新落在了蘇岑的身上。
“啊,你之所以找端王……也是因爲要找到國師?”蘇岑大膽猜測,否則,無法解釋毒醫怎麼會突然對陵慕端感了興趣。
“你知道祈天被陵慕端抓了?”毒醫眸色凝重了幾分。
蘇岑搖頭,“我們只是猜到的,陵慕端派進宮來了一個人,而這個人知道我一些很隱秘的事情,這些事情只有國師可能知道。所以,我們猜想,應該是國師被陵慕端抓了,所以,陵慕端派來的這個人,才能知道這麼多。”
毒醫的眉頭卻是擰了起來,“……你不瞭解祈天,他就算是被抓了,也不會吐露出半個字的。”
蘇岑愣了下,可如果是這樣,那陵慕端到底是怎麼知道她的事的?
蘇岑重新回到馬車裡時,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陵雲淵把趴在他肩膀上睡熟的小殿下放平,視線落在蘇岑微黯的眸光,指腹摸了摸她的眉眼,“怎麼了?”
“毒醫說,國師的確是被陵慕端抓了。”蘇岑握住了他的手,偏過頭,把腦袋倚在他的肩膀上,半望着馬車的頂端。
陵雲淵撓了撓她的掌心,安撫道:“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等抓到了陵慕端,自然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國師。”
蘇岑擔心的卻不是這,“毒醫說以國師的性子,即使被抓了,他也不會把那些我的事說出來的,所以,陵慕端應該是從別的渠道知道的。而且,他手裡有國師,會不會……製造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陵雲淵的身體一僵,莫名就想到了鬱璃兒的變身,斂下的瞳仁深了深。
歪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別想了,這件事交給我就行了,我會想辦法處理好的。”
蘇岑把臉埋在他的肩頭,聲音悶悶的,“可我怕端王會使詐。”
陵慕端心思太沉,還出其不意,他能爲了獲得他們的信任隱藏了這麼多年,可見他有多麼能忍,而這一次他突然回來,讓蘇岑心裡總覺得不安。
且,她總覺得自己是忘記了什麼事,可想要想的時候,卻又總抓不到重點。
陵雲淵把人攬緊了,“他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陵雲淵的聲音到了最後,很低,眼神裡有凝重的冷冽閃過,裡面瀲灩的暗色隨着馬車的移動,而微微閃着,不過很快就斂了去,並未被蘇岑看到。
陵雲淵與蘇岑回到宮裡時,陵雲淵先是把蘇岑與小殿下送回了寢殿,剛走到御書房,薛忠就前來稟告,“皇上,北秦國的丞相等您很久了。”
陵雲淵長腿一邁,踏進御書房,“什麼事?”
“這個奴才沒問,秦相爺還在偏殿等着,皇上要見嗎?”薛忠小聲詢問,怕惹了陵雲淵不滿。
陵雲淵坐下來,垂眼想了想,“讓他進來。”
薛忠離開沒多久,就帶着秦鈺祈進了御書房,陵雲淵擡眼,面容冷峻,對上秦鈺祈一雙標誌的桃花眼,擡起下巴,點了點不遠處的位置,“坐。”
秦鈺祈勾了嘴角笑笑,在一旁坐了下來,薛忠立刻退了下去。
一時間,整個御書房靜默無聲。
秦鈺祈似乎躊躇着開口,陵雲淵適時開口,“說吧,秦相,找朕什麼事?”
秦鈺祈抹了把臉,一張俊臉依然風流俊朗,只是眼底卻帶了幾分黑色,“這次來,是秦某想向雲帝討要一件東西。”
陵雲淵屈起手指,不輕不重地叩了叩桌面,“什麼東西?”
秦鈺祈垂眼,想了想,才緩緩道:“靈犀角。”
陵雲淵眸色深了幾分,“朕如果記得不錯,秦相不久之前,剛在地下黑市得到了一枚靈犀角。”
秦鈺祈一愣,眨了眨桃花眼,“哈哈哈哈,真是什麼都瞞不住雲帝啊,只是……那靈犀角畢竟等級比較低,已經沒什麼效果了,秦某聽聞,雲帝你當年曾親自爲陵帝尋得一枚靈犀角,堪稱絕品,所以……厚着臉來討要。”如果不是雙兒那死丫頭又去修煉,導致走火入魔,他也不至於厚着臉皮過來了。
可到底是不忍心看着她經脈俱斷,只好前來……
陵雲淵眯了眯眼,聽到“陵帝”那兩個字,眸色凌厲了幾分。
秦鈺祈知道觸了陵雲淵的忌諱,可在眼睜睜看着秦雙兒死與搏一搏之間,他只能毫無顧忌的選擇後者。
陵雲淵片許才擡眼,“朕爲什麼要把靈犀角給你?”
秦鈺祈眸色閃了閃,“實屬無奈之舉,還望雲帝成全,以後有用得着秦某的地方,鈺祈必盡萬全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