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看着男子,眸光蹙然一變,落在國師緊閉的雙眸上,眉頭擰了下,偏過頭,看向族長,“他怎麼了?”
“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不過,他沒事的,由我們月靈族的靈石養護着心脈,只是暫時昏迷不醒罷了。小說”族長似並不擔心,解釋了下,就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族人走過去,動作很輕地把國師給從假山裡挪了下來。
離得近了,蘇岑能看到國師的臉近乎透明,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死氣。
鬼醫上前兩步,蹲下身,指腹搭在國師的脈搏上,片許之後,面容纔好看了些,擡起頭,對着蘇岑點了點頭,蘇岑鬆口氣,這纔對族長道:“不知族長可方便把這個地方暫時借給我們用一下,我們有些私事要處理。”
“這……好吧,本來讓你們進來月靈族已屬不易,不過既然你們帶着靈獸,老夫也無話可說,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動我們月靈族的靈石,否則,就算是拼了一族的性命,你們也出不得月靈族。”族長的視線落在蘇九提着的籠子上,那裡面銀蛇惴惴不安地盯着國師,蜷縮成一團,彷彿預料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瑟瑟發抖。
“這是自然,我們來只是來帶走國師,族長儘管放心。”族長應了聲,卻還是不放心,“老夫讓阿良守在外面,諸位不介意吧?”
“……可以。”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應了族長。
只要不聽到他們的談話,對於那小姑娘來說,倒是無所謂,陵慕端自己也在這祖祠裡,她並不擔心陵慕端會毀了這裡,畢竟,鬼醫有句話說對了,端王,似乎真的挺怕死的。只是,她總覺得這件事情太過順利,讓她摸不清陵慕端到底想做什麼。
族長帶着幾位長老很快離開了,只在洞窟口讓阿良留了下來,蘇岑讓蘇九封了阿良的聽覺,就放任她守在那裡,她需要守着的是靈石,只要讓她看着就好,倒不至於會打擾到。
洞窟裡沉寂了下來,只有泉水汩汩的響聲,鬼醫走到了陵慕端的面前,灰眸眯了眯,“國師要怎樣才能醒過來?”
“……不知道。[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陵慕端掀起眼皮,神色散漫,只看了鬼醫一眼,又重新耷下了眼皮。
“人是你劫走的,蛇珠與護靈珠也是你拿走的,你說你不知道,以爲我會信?”鬼醫的目光暗沉,周身透出來的寒意與殺氣,蘇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上前一步,被陵雲淵拉了回來,蘇岑轉過頭去看陵雲淵,陵雲淵搖搖頭,蘇岑想了想,站在原地沒再動。
“信與不信,與我何干,人我已經帶你們找到了,能不能讓他醒過來,可就不關我的事了。”陵慕端動了動手,他手腕上的鐵鏈嘩啦啦作響,在沉寂的洞窟裡格外的刺耳。
蘇岑眯了眯眼,視線在陵慕端的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國師的身上,國師昏迷不醒,卻又沒有受傷,除非國師自己讓自己昏迷,否則,蘇岑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眼底有光攢攢而動。
“是嗎?那我催動我體內的母蠱,應該也與你無關了。”鬼醫灰眸半眯,突然拿起一片竹葉放在了脣邊,吹了起來。
聲音清脆悅耳,可隨之而來的,卻是陵慕端蹙然變了的臉色。
他一開始還忍着,只是臉色越繃越緊,蘇岑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雙手攥起,似在忍耐極大的痛苦,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垂落下來,所有的神經都集中剋制在抵抗母蠱上。蘇岑輕輕屈起食指,敲了敲身側,繼續等着。
“穆離,你以爲……這樣就能讓我服軟了嗎?不可能……”陵慕端薄脣微動,說出的話帶着顫音,卻依然在忍。
鬼醫沒說話,只是把曲調再次拔高了一層。
蘇岑能感覺到陵慕端近乎崩潰的神經,她就在這時,突然出聲,“端王,攝魂催眠其實只需要你身上的血吧,跟鬱璃兒的攝魂解發差不多的。”
“嗯?”陵慕端遽然轉身,盯着蘇岑的眼神裡帶着詫異,可等反應過來,眸色沉了下來。
“看來我猜對了。”蘇岑嬉笑一聲。
“你詐我?”陵慕端眸仁深邃無光,濃烈的黑色在眼底翻滾。
“我並沒有這麼說,我只是在跟你確認,不過你的表情,很好的告訴了我,國師昏迷,的確是你用了攝魂催眠的方法。”蘇岑笑了笑,陵慕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抵抗身上的子蠱,到了最後,幾乎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偏偏陵慕端到了這時,還在維持着他的尊貴,不肯服軟,那麼,他這時候的反應纔是最真實的。
鬼醫的竹葉聲戛然而止,面無表情得瞧着陵慕端慘白的臉色,慢慢走了過去。
“……”陵慕端擡起手,帶動鐵鏈嘩啦啦啦作響,抹去了額頭的冷汗,睨着蘇岑,卻是低低笑出聲,“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的確聰明。”
蘇岑:“……”臉這麼大真的好嗎?
她聰明不聰明與他何干?摔!
陵雲淵眯了眯眼,眸色沉了下來,“蘇十一,取血。”
十一立刻上前,拔出手裡的匕首,手起刀落,用小瓷瓶故意裝了陵慕端不少的血,瞧着他臉色越來越不對,才滿意地封住了他的穴道給他止血,哼,讓你覬覦我家夫人,活該!
蘇岑走到十一身邊,把血瓶子接了過來,蹲在了國師身前,把血餵給了國師,然後,伏在國師的耳邊,動作極緩極慢道:“……該醒來了,你睡得……夠久了……醒來吧……醒來吧……”
隨着蘇岑的低喃聲,彷彿來自久遠的時空,從國師的耳畔一直傳到了他的大腦皮層。
不知過了多久,國師的眼睫毛顫了幾顫,蘇岑眼底蹙亮。
歪過頭,朝着陵雲淵呲牙一笑,明媚的眸底,被洞窟頂部投射下來的日光一晃,璀璨明媚,讓一旁的陵慕端虛眯起了眼,嘴角也緩緩勾了起來,眼底帶着一種瘋狂的執拗。
蘇岑覺察到陵慕端的視線,直覺地看過去,眉頭皺了皺,眼底的笑意淡了下來。
她總覺得陵慕端的笑容太過詭異……
陵雲淵抱着小殿下走了過去,國師被鬼醫攙扶了起來,指腹搭在脈搏上,鬆了口氣,“已經沒事了,醒過來了,只是久未進食,身子虛弱罷了。”
國師慢慢睜開了眼,瞳仁初始不甚清明,等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影,又重新慢慢閉上眼,緩了片許,坐起身,等眼睛適應了光亮,才轉過頭,視線先是對上鬼醫,又看了看蘇岑,再看向陵雲淵與他懷裡的小殿下。揉了揉眉心,似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眸光流轉間,有凝重之色浮掠,最後目光一掃,準確地落在了陵慕端的身上。
陵慕端嘴角勾了勾,桃花眼裡閃爍着涼薄的光,“醒來了啊,真是遺憾。”
國師沉默的瞧着陵慕端,眼神從陵慕端的麪皮上掃過,最後落在他手腕上的鐵鏈上,頓時了悟,薄脣微動,吐出三個極緩的字眼:“陵……慕……端……”
“是我啊,國師,這一覺,睡得挺長的。”只是可惜了,既然他們這麼希望他醒過來,那就醒過來好了。陵慕端的視線掃過國師的臉,再落在蘇岑的臉上,“既然他已經醒了,是不是就沒我的事了?”
國師沉了沉目光,清冷的視線再次落在陵慕端身上:“蛇珠,護靈珠,在何處?”
“你可以問他們。”陵慕端輕笑,動作極慢地朝國師走去,被暗衛一擋,攔住了去路,扯住了陵慕端手上的鐵鏈。
國師又重新垂下了眼,大腦經過片許的混沌,此刻已復清明,他的目光轉過去,在蘇岑的身上停留片許,略詫異,卻很快恢復正常,“你回來了?”
蘇岑沒想到國師竟然能認出她,應聲:“是,當年……有勞國師了。”
“不過各取所需。”只不過,蛇珠卻被他連同護靈珠一同折在了陵慕端的手裡,的確是他失誤了。
“蛇珠已經找到了,被陵慕端用在了別人身上,不知能否取出來?”蘇岑的目光一直落在國師身上,看到了他眼底一掠而過的自責,瞭然,指了指不遠處蘇九提着的銀蛇,出聲解釋。
國師看向鐵籠子,目光凝了凝,“……可以,只需護靈珠。”
蘇岑一怔,想起來護靈珠還在陵慕端的手中,沉了沉心思,難道在就是陵慕端肆無忌憚並不擔心的原因?隨着國師的話,衆人的視線又重新落在了陵慕端的身上。陵慕端只瞧着蘇岑,“護靈珠被夏蘭帶走了,我現在也不知道她在哪兒,畢竟,我也喜歡國師能儘快把蛇珠從鬱璃兒身上取出來。當時,我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以爲你已經不在了,可既然你回來了,我自然更希望你恢復本來的面容。”
陵慕端的目光灼目地落在蘇岑右臉上的紅痕上,眸光癡怔,卻又帶着一種從骨子裡瀰漫出來的歇斯瘋狂,他的眼神太過詭異與偏執,看得一旁的陵雲淵眉頭深鎖,擋在了蘇岑的面前,“陵慕端,護靈珠在哪兒?”
他說的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半真半假,又有多少人會信?
可他眼底對蘇岑的偏執,卻讓陵雲淵心裡涌上一股不耐,從都城到月靈族,他對陵慕端的耐性也消耗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