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祈派去的人很快又回來了,劉榮回來的時候,陵祈已經鬱悶完重新回來了,看着劉榮神色寡淡,“查到了嗎?沈良碧那個侍婢跟焚香閣的東家有沒有關係?”陵祈的聲音很冷,凍得劉榮打了個哆嗦。
不明白怎麼他只是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皇上就整個都不好了?
不過劉榮也沒這個膽子問,默默頜首:“查、查到了,那綰姝的確與焚香閣的東家有關係,是堂兄妹,一年前來到的百花鎮,不久,焚香閣就出現了,開始出售焚蘭香,剛開始並沒有人知道,只是後來卻突然流行了起來。具體的原因,因爲時間短,查不到。”劉榮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
“這已經夠了,我大概能猜到沈天朗這次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了。”
“嗯?”陵祈朝蘇岑看去,“什麼角色?”
“既然要把一個人扮演的惟妙惟肖,那麼,他不可能對這個人一點都不熟悉,所以,只能是很熟悉的人,可排除了沈家的家僕之後,能熟悉的,其實屈指可數了,可這些人我們能查到,沈天朗怎麼可能再扮演他們。那麼,只能是他不熟悉的人,可他既然不熟悉,那麼,又如何扮演的惟妙惟肖呢?”蘇岑嘴角噙着笑意,眉眼彎彎,因爲找到了突破口極爲開心。
“如何?”陵祈眸仁微怔,帶着一抹疑惑的探尋。
“既然他又想扮演不熟悉的人,又要扮演得想相像,那就需要那個人在他面前至少把自己平日裡要做的事,以及那人的神態、舉止,全部都重新演練數遍。”數遍,而不是一遍,那麼自然那個人也會在沈府留下痕跡。可主院並沒有,那麼,就只能是在沈良碧的紫竹苑。
可她早些時候去了紫竹苑,並未在裡面發現蛛絲馬跡,其實,應該是有的,只是被沈良碧很巧妙的遮掩了過去。
“沈天朗是如何做到的?”陵雲淵也忍不住好奇的詢問。
“這個人應該不是沈天朗認識的,而是沈良碧熟悉的,且,那人是在紫竹苑把自己的神態、舉止,一一演練給了沈天朗,從而讓沈天朗能夠扮演的相像。”蘇岑緩緩開口。
“可我們去了紫竹苑,並未發現什麼。”
“有的,只是被沈良碧而巧妙的隱藏了起來,線索一直都在我們面前,只是,我們只看到了表面,沒有看透本質。”蘇岑嘴角勾着,噙着笑意看向兩人。
“線索是什麼?”陵雲淵開口。
“就是我們在紫竹苑聞到的那種胭脂香,喏,就是這種。”蘇岑拿起鬼醫先前送回來的那種胭脂香,打開盒蓋,頓時異香撲鼻。
“這香味……代表什麼?”劉榮也聽得丈二摸不着頭腦。
“這香味不代表什麼,而是沈天朗裝扮成的人,身上有這種香味而已,沈良碧直接把自己身上一塗了這種香,再把整個房間都弄成異香撲鼻,我們以爲,是她故意用香味掩蓋了線索,可偏偏沒想到的是,那線索就是這香味。”只是沈良碧把香味又弄得更加濃郁罷了。
“你的意思是,沈天朗裝扮的那個人,喜歡塗抹這種胭脂香料?”陵祈眉頭深鎖,“戲子?”也只有戲子,纔會塗脂抹粉。
蘇岑笑而不語,搖搖頭。
“那是什麼人?”陵祈重新坐了下來,睨着蘇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能買得起這種胭脂的人不多,五兩銀子只得半兩,尋常的人家哪裡捨得,所以,只有兩種人會買。一種,就是達官貴人,可這百花鎮並沒有貴人,一日的功夫沈良碧也請不來,亦或者是與沈家一向做生意的商賈,可這樣的夫人,又怎麼會深更半夜跑到一個男子的房中,所以,自然排除了第一種;那麼,就只能剩下另外一種。”
“另一種人是?”劉榮也急得不行了。
“……銷金窟。”蘇岑把先前掌櫃的與她說的三個字,緩緩吐出來,也只有那裡的女子,因爲服侍的等級不同,所以,塗抹的胭脂水粉也不一樣。而用得起焚蘭香的,恐怕……也只有頂級的花魁了。
而那女子口中所言的小姐,恐怕……也八九不離十了。
陵雲淵與陵祈都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他們並未去過那種地方,自然怔了半天,一個看向蘇岑,一個看向劉榮,劉榮對上自家皇上的目光,低咳一聲,“就是……青樓。”
“青樓?”陵祈眉峰隆起,“沈良碧怎麼會認識青樓裡的女子?”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猜,應該是與百花樓幕後之人有關了。”百花樓算是花街的第一樓了,甚至各處都有分樓,沈良碧如此肆無忌憚,恐怕是與那百花樓的東家,有合作了。
先過了這三關,她會好好抽絲剝繭,把那人給揪出來。
“百花樓?你確定?”陵祈覺得這一層層分析下來,太頭疼了,他是死活都想不到的。
“確定不確定,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就知道了。”蘇岑站起身,嘴角朝陵雲淵勾了勾,“阿淵,晚上帶你去看姑娘啊,千嬌百媚的,那小聲音可甜了。”
陵雲淵挑挑眉,笑得頗爲深意:“你去過?”
蘇岑:“……”喵的,什麼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
她沒事兒這麼多嘴做什麼?
彼時紫竹苑內,沈良碧接過婢女綰姝遞過來的參茶啜了一口,“他們這一日,都去了什麼地方?”
“早些時候,從出了沈府之後,就去了胭脂鋪,不過倒是沒問出什麼,之後就直接回了客棧,一直都沒有再出來過。”綰姝把查到的消息一一稟告給了沈良碧,“小姐,他們是不是黔驢技窮了?等着輸呢?”
“哼,那女人可沒這麼簡單,不過,就算她能猜到,百花樓這麼多的人,我已經讓不少的人都塗上那種胭脂水粉,到時候混在一塊,她根本找不到。”沈良碧放下杯盞,豆蔻染成的指甲輕輕滑過紅脣,嘴角的笑,愈發詭異。
“是,還是小姐好計謀。”綰姝垂眼,趁機誇讚。
“你這小嘴兒還是這麼甜,那兩位公子的身份,查到了嗎?”沈良碧眼底銳光瀲灩而動,如果忽視掉她此刻陰狠的表情,極爲嫵媚動人。
“查不到,不過,從那位陵公子身邊跟着的太監來看,再加上那人的年紀,恐怕……極有可能是……祈帝。只是陵帝的眸色是碧綠,那人卻是……所以,奴婢不是很確定。”綰姝的話一落,沈良碧的眼珠瞬間亮得驚人,“瞳仁的顏色可以改變,除了這點,其他都符合?”
“是,都符合,有七成的把握是的。”
“那位年輕一些的公子呢?”沈良碧對陵雲淵的興趣更大,可如果,那位陵公子真的是祈帝的話,她只能捨棄了。
“暫時查不到身份,他們似憑空出現的一般,不過,他們似乎是叔侄。”他們兩個剛好都姓陵,可偏偏沒聽說祈帝有皇侄兒,所以,這也是她不確定的原因。
“我知道了,先下去吧,繼續監視着,一有異動,立刻前來告訴我。”沈良碧擺擺手,卻止不住眼底的異色,不管是不是,只要有七成,她也要想辦法把人給拿下了,如果真的是祈帝,她豈不是要進宮爲妃了?等她進了宮,那些人可不是她的對手。
到時候,她想做什麼,還不是手到擒來?
入夜,蘇岑一襲男裝與陵雲淵、陵祈一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百花樓前,粉紅色的紗幔從樓閣之上垂瀉下來,琉璃燈盞,把四周照得恍若白晝。軟糯的嬌笑聲,與恩客調笑嬉戲,讓場面看起來,熱烈而又奔放。
蘇岑歪過頭,瞧着陵雲淵依然冷着的俊臉,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腰腹,壓低了聲音,道:“花姑娘好看麼?”
陵雲淵歪過頭,視線從她狡黠晶亮的眸仁,落在她的櫻脣上,視線一掠,卻看得蘇岑頭皮莫名發麻,“……沒有你好看。”陵雲淵的聲音壓得偏低,因爲身高差的緣故,她比陵雲淵低了大半個頭,他這樣俯身壓下來,幾乎把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裡,氣息拂在耳旁,再加上這近乎調情的話,蘇岑從耳朵尖開始腦袋紅了個徹底。
‘嗖’的一下從陵雲淵懷裡跳開了,哈哈哈笑了幾聲,轉過身,用袖子扇着臉龐周圍的熱氣,“好像挺熱鬧的,進去進去了。”
陵雲淵這才悠悠然擡步,朝前走去,歪過頭就對上了陵祈幽怨的目光。
秀恩愛神馬的,還當着他的面神馬的,還能不能好了?
陵雲淵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皇叔這是嫉妒了?還是羨慕了?嫉妒的話,你沒機會了;羨慕的話,早些轉移目標就好。”
陵祈:“……”
劉榮在身後不小心聽到了,只想讓自己此刻聾了好了,可瞧着自家皇上被打擊到的模樣,猶豫了下,忍不住道:“皇上,別聽陵公子的,您後宮佳麗三千呢,他這才一個,皇上你一天秀一個,也能秀上三年多呢……”
陵祈:“……”他想靜一靜,誰都別來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