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的視線在溫若雅與陵睿臉上掃過,尤其是溫若雅瞧着陵睿的最後一眼,蘇岑沉思片許,心裡有了計較。溫若雅嘴上雖然不喜陵睿,可到底還是心裡有他一席之地的吧,否則,也不會再陵睿再次因爲欒秋嫺情緒低落時,露出那般黯然的目光了。
陵睿從被打擊之後就一直沒出聲,到了中間休息時,也是耷拉着腦袋,不過對欒秋嫺依然是大獻殷勤,照顧的無微不至。
欒秋嫺當着溫若雅的面,特別喜歡躲着陵睿。
到最後,陵睿一股腦只能瞪溫若雅,若不是她在馬車上突然那般說話,至少嫺兒還是會與他說話的,現在倒是好,直接看都不敢看他了。
“嗤!”溫若雅直接冷笑,對人視若無睹。
“孃親,睿叔叔是在跟那個姨姨生氣嗎?”小殿下睜着烏眸咬着乾糧不時看着陵睿每隔半柱香,就會朝溫若雅瞪過去,好奇地詢問。
“是在生氣。”蘇岑把他手上的乾糧掰成一小塊一小塊,方便他拿着啃。
“可爲什麼要生氣呢?那位姨姨看着很好啊。”小殿下歪着頭,不解爲什麼睿叔叔要生那位姨姨的氣。
“玄兒怎麼知道那位姨姨很好?”蘇岑忍不住樂了,小傢伙看人比她可準多了啊。擡眼,忍不住朝一旁的陵雲淵看去,眼底噙着笑意。
“不知道啊,反正就覺得姨姨很好……”小孩子看人用心,他若是覺得好,蘇岑忍不住親了親他的額頭,沒說話。
“小孩兒,你這眼光不行,那冷冰冰的女人哪裡好了?女人還是溫柔賢淑的好,像那樣的,就是一冰塊,冷得你直打哆嗦。”陵睿不知哪隻耳朵聽到了,溫若雅不理他,他就可勁兒作,直接顛顛坐到小殿下對面,一邊啃着乾糧一邊大談特談。
“陵睿,你邊兒去,別把你那套對付女人的本事教壞我兒砸。 ”蘇岑直接捂住了小殿下的耳朵,眯着眼瞪陵睿。
“我這是幫他早點開化,你還不用免費請師傅了……額,不說了還不行?你們真是婦唱夫隨的,每次都瞪我!”陵睿對上陵雲淵幽幽掃過來的視線,默默不敢說話了,總覺得這時常悶不吭聲的陵公子,比蘇岑那女人可狠多了,她頂多罵自己兩句,估摸着,惹惱了那位,直接就把他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蘇岑這才鬆開了小殿下的耳朵,低下頭道:“玄兒,別聽他的,他自己瞎不要緊,別覺得所有人都瞎……”
“喂,我扁你哦。當着本人的面這麼說,真的好嗎?”陵睿正彎腰要走,聽到這句,憤憤握拳。
“我就說了,咋滴吧?”蘇岑抱着小殿下往陵雲淵那邊挪了挪,蘇十一幾人一聽這,也迅速挪了過來,頓時黑壓壓的一片,讓陵睿張開的嘴,默默擡起手,把下巴一擡,得,他終於也體會了一把以多欺少的感覺。
嚶,欺負人麼!
陵睿默默朝着欒秋嫺挪了去,隔着三步的距離,小聲控訴道:“嫺兒,你看他們夫婦,一直都欺負我,我好可憐的。”
欒秋嫺眼底也帶了幾分笑意,把手裡剩下的一塊乾糧遞給他。
依然沒說話避嫌,可這已經讓陵睿很高興了,拿過乾糧頓時又跟打了雞血似的,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溫若雅的視線不知何時看了過去,看到這一幕,清冷的目光淬了冰一般,當陵睿顛顛看過來時,眸底帶了嘲弄:也不怕毒死你。
陵睿奇異的竟然聽懂了,頓時怒了:要你管?
溫若雅直接收回了視線,讓陵睿頓時有種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氣得喘不過氣來,原本的好心情又糟糕了,泄憤一般咬着手裡的乾糧。
一旁,欒秋嫺不經意看到這一幕,慢慢斂了眉眼。
等歇息的差不多了,蘇岑讓蘇十一安排人可以重新繼續趕路了,只是剛轉身,陵雲淵抱着小殿下一起要上馬車時,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很輕微的痛呼聲。
“哎呦——”
“嫺兒,你怎麼了?”陵睿在身後疾呼出聲。
蘇岑轉身,就看到欒秋嫺摔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腳踝,陵睿正蹲下身,緊張得瞧着欒秋嫺。而溫若雅則是站在一旁,僅兩步的距離,居高臨下得瞧着兩人,目光淬了毒一般。
欒秋嫺搖搖頭,只是目光望着溫若雅,帶了幾分難過,垂下眼撐着要起來,卻又重重倒了下來。
只是這一次被陵睿直接扶住了腰肢,欒秋嫺臉一紅,掙扎了下,小聲道:“我、我自己能起來,睿、睿王你放開我。”
“放開什麼啊,你看你腳都腫成這樣了?”陵睿直接攔腰把欒秋嫺抱了起來,緊張地不行,只是剛纔欒秋嫺看溫若雅那一眼還是被陵睿看到了,他把人抱起來之後,惡狠狠地盯着溫若雅,“是不是你把嫺兒絆倒的?!”
溫若雅瞳仁幾不可查地縮了縮,冷笑一聲:“你憑什麼以爲是我?”
“不是你是誰?剛纔你一走到嫺兒身邊,嫺兒就摔倒了!可惡,你這女人怎麼能這麼心狠?不就是當年我傷了你的臉了嗎?你不是也砸壞了我的頭嗎?你要是嫌不夠,你也在我臉上劃一刀?行嗎?!”陵睿的話惡狠狠的,聽在耳邊極爲刺耳。
蘇岑清楚的看到溫若雅的臉一白,下一刻,溫若雅手裡的劍‘刷’的出了鞘,直接橫在了陵睿的脖子上。
冰冷的劍刃讓陵睿也愣了下,隨即梗着脖子盯着她瞧。
“有本事你就動手?動了手,你若再敢傷害嫺兒一下,我定不饒你!”陵睿眼神也冷了下來,看着溫若雅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個毒物。
許是這眼神極深的刺痛了溫若雅的眼,她一點點收回自己手裡的劍。
慢慢開口,聲音低的幾不可聞:“不是你瞎,是我瞎了纔對……”說完,根本不等陵睿再說什麼,迅速朝着馬車走來,只是到了馬車前,卻是一頓,直接轉身,向自己帶來的幾個人,要了匹馬,翻身上馬,朝原處疾馳而去。
蘇岑眯了眯眼,看着一直窩在陵睿懷裡的欒秋嫺,到底是忍不住了,開口看向欒秋嫺:“唐夫人,是溫姑娘把你絆倒的嗎?”
欒秋嫺搖搖頭又點點頭,“不……我不知道,我突然就踉蹌了一下,並未看清楚……”
“一定是那女人!她就是小心眼記仇!”陵睿抱着欒秋嫺快走幾步。
這時,一道聲音弱弱從角落傳出來,道:“我、我剛纔看到了,不是溫姑娘絆的,是這位夫人沒看到自己腳下的一棵樹藤,自己摔倒的……”
蘇岑順着聲音看去,就看到是十二重樓的一個樓衆。
“你看清楚了?”
“是啊,因爲剛纔我走過去時就差點絆倒,拿過東西回來想提醒別人,就看到這位夫人……”他剛纔在整理行囊,回來時就只看到溫若雅上馬離開,再聽到剛剛睿王問的,就懂了。
“我不信……”陵睿剛想開口,就聽到蘇岑笑了聲。
“我的人,還能撒謊不成?”
陵睿對上蘇岑陰測測的視線,頓時蔫了,“那估計是嫺兒也沒注意,是吧嫺兒?”
“我、我的確是記不清楚了……”欒秋嫺臉紅通通的,“我真的……對不起!”
蘇岑目光在陵睿與欒秋嫺臉上掃過,“趕路吧。”
一個在裝可憐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一個在作死的路上不斷創新高,“阿淵,我覺着吧,陵睿還得摔一個大跟頭。”
陵雲淵回頭看了還在小聲安撫欒秋嫺的陵睿,嘴角勾了勾:“不摔個跟頭,他怎麼能徹底明白?”
蘇岑想想也是,上了馬車。
馬車一直行到下一個鎮子裡,蘇岑纔看到城門前面無表情等在那裡的溫若雅,溫若雅看到他們,估計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才翻身下了馬,把馬重新還給了手下,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往街道里去,溫若雅一進來就閉上了眼,對對面的兩人眼不見爲淨。
倒是陵睿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說的難聽了,嫺兒自己都不確定,還有蘇岑的人作證。
蘇岑的人的確沒撒謊的必要。
他偷看了溫若雅幾眼,纔不甘不願的小聲哼唧了一聲:“……對不起。”
蘇岑聽到這聲,也睜開了眼,就看到陵睿尷尬的不行,可到底是他冤枉了人,只好低聲又說了一句:“我剛纔只是擔心,語氣衝了些,給你道歉了。”
只是擡眼,發現溫若雅餘光都不掃他一眼,頓時氣得沒力氣了。
直接把頭也偏到了一旁,可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偏了回來,“你到底要怎樣?不就冤枉了你一次嗎?接受道歉就這麼難?”
“是你自己說的,我本來就心腸惡毒,自然想要我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溫若雅終於出了聲,聲音清清冷冷的,卻讓陵睿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你想怎樣?”
“三天的僕役,端茶倒水,你若是同意了,我就考慮原諒你,否則……嗤!沒擔當的孬種!”溫若雅清清冷冷的嗓音,說出這麼一句不屑的話,讓陵睿徹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