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被陵雲淵如此一鬧,在宴會上生的悶氣都消散的一乾二淨。
等回到客棧後,陵雲淵用靈力讓小殿下恢復了人形,抱着他去沐浴了,等回來時,陵雲淵就看到蘇岑與陵祈大眼對小眼。
蘇岑抱着衣服,瞪着陵祈與他講道理。
“陵祈啊,雖然說你現在聽不懂我的話,可至少、至少能過個耳朵吧,你肯定還知道‘男女有別’是吧?你看,我昨個兒都沒沐浴,今天再不,我就要瘋啦。”
蘇岑的話,落入陵祈耳畔,後者血眸一動不動。
站得筆挺,在牀幔上壓下一道暗影。
蘇岑撐着額頭,繼續勸:“所以,我們打個商量,你就去外面守着,十分鐘,啊,不一刻鐘,一刻鐘你知道是多久吧?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陵祈:“……”
蘇岑決定了,陵祈依然站着不動。
蘇岑默默揮了揮爪子,站起身,往一旁走了一步,陵祈緊跟其後。
蘇岑默默坐回去,覺得心塞塞的,嚶,不能好了呢。
陵雲淵無奈地走過去:“他如今被控制了心神,你與他講,他也聽不懂。”
蘇岑的腦袋抵在陵雲淵的胸膛上,烏眸水汪汪的:“可是,嚶,我也想沐浴啊沐浴啊。”
不過蘇岑也就是喊喊,看陵祈真的不肯妥協,只好默默抱着衣服送回了衣櫃裡。
撩開牀幔,躺下,閉眼。
歪過頭,對上陵祈血紅的眸仁,嘆息:“什麼時候才能好呢?”
陵雲淵瞧了眼陵祈,摸了摸她的腦袋,把人環住了:“再等兩天,鬼醫就要開始幫他醫治了。”
蘇岑應了聲,她也知道,可心裡,還是難過。
想鬧騰一下,想與陵祈說說話,想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什麼。
揉了下眉心,對陵慕端的恨意又深了幾分。
若不是陵慕端,陵祈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只是入夜的時候,蘇岑的耳朵動了動,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歪過頭,就被陵雲淵捂住了嘴。
蘇岑瞪圓了眼:怎麼回事?
陵雲淵壓低聲音道:“有人進來了。”
除了陵祈之外,有一道身影剛無聲無息地潛入了進來,正朝着牀幔這邊走來。
只是那人還未挨着牀幔,驟然就看到了守在牀沿邊的人。
兩人頓時打了起來,咣噹的劍刃對碰,靈力四溢。
“什麼人?”蘇七等人聽到動靜,迅速打開了房門。
陵雲淵快速披上衣服,讓蘇岑護着小殿下,飛掠而出,從腰間拔出軟劍,與陵祈配合的天衣無縫,很快擒住了來人。
蘇七把房間的燭火點燃了。
光亮起來時,來人歪了下頭,閉了閉眼,躲開了光亮。
等再看過來時,一雙美目裡,瀲灩着盈盈水光。
蘇岑對上來人的眼睛,愣了下:“是你?”
陵雲淵看過去,卻並未言語。
陵祈又恢復了雕塑狀態,抱着劍站在那裡,不言不語,只是血眸裡卻隱隱攢動着嗜殺的光。
陵雲淵擺擺手:“讓人都先下去。”
蘇七:“可這人……”
陵雲淵:“無妨。”
蘇七也就沒再多言,讓人都回去歇息了,關上門。
房間裡沉寂下來,來人撥了撥橫在脖頸旁的劍,歪過頭,朝只從牀幔裡露出一個腦袋的蘇岑:“不讓你夫君把劍給拿下來嗎?”
來人聲音響起,竟是女聲。
陵雲淵眯了眯眼,聽出了來人的身份。
慢悠悠收回了劍。
女子這才拍拍手,起身,慢慢把臉上的黑布拿了下來,露出了一雙美目。
眉心間一朵盛開的圖騰,極爲醒目。
女子朝蘇岑笑笑,一張臉生的極爲嫵媚。
這還是蘇岑第一次見到這映月聖女的模樣,多看了兩眼,就收了回來:“聖女前來,可是有事?”
聖女倒是不客氣,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揉了揉剛纔打鬥時,傷到的胳膊。
餘光一掃陵雲淵與陵祈,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陵夫人倒是特別,怎麼房間裡除了陵公子,竟然……連這隨從也在。”
蘇岑臉一紅,“這是有特殊原因的。”
聖女挑眉:“能說一說嗎?”
蘇岑想到在宮裡時,已經藉助了聖女防止陵慕端在宴會上控制陵祈。
恐怕她也是猜到了幾分,纔會故意提出,把話題引到上面。
陵雲淵卻是面容沉沉地走到蘇岑身邊,坐下,只是並未言語,但光眯了眯眼,那眼底的冷冽讓聖女心抖了下。
摸了摸鼻子,她就是隨口說說嗎?
又不是真的,這麼小氣。
低咳一聲:“那吾就洗耳恭聽了。”
蘇岑道:“在宮裡時,我與聖女也說了,他被人控制了,所以需要藉助聖女的靈力。而他之所以變成這樣,就是巫師所爲。”
聖女愕然:“他?”
巫師一族有族規約定,不能施加害人。
所以聖女聽到時,頗爲詫異。
蘇岑:“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聖女搖頭:“巫族與我們一族都有族規,得以繼承的巫師與聖女,都不能用所擁有的能力害人,否則就要被長老出去巫師與聖女之名。”
蘇岑眼睛一亮:“這是真的?”
聖女頜首:“是。”
蘇岑琢磨了下,卻隨即頭疼,他們沒有證據啊。
陵祈被控制,肯定不會聽他們的。
蘇岑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聖女身上,陵慕端擁有巫力,而她擁有靈力,那麼……
“聖女,你能幫他解除控制嗎?”若是可以,那就真的太好了。
聖女怔了下,臉上浮現一抹不自然,“這個啊,原本來說,是可以的。”
蘇岑抓住了重點:“原本來說?”
聖女低咳一聲:“其實啊,這也是我與陵夫人你合作的原因啊。”
否則,她堂堂百蜀國聖女,怎麼可能突然好心的幫助一個不認識的人?
蘇岑:“什麼原因?”
聖女卻是坐直了身體,不敢看陵雲淵,總覺得這男子眼神太過冷冽,還是這陵夫人好說話。
“是這樣的,在此之前,我想確認一下,陵夫人你是嗎?”
蘇岑裝傻:“是什麼?”
聖女激動道:“靈獸啊,上古靈獸。”
她那日從城門徐徐而來,就感覺到她身上強大的靈力,只是被壓制住了,完全沒有開發出來,可那種純粹的靈力。
根本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只有靈獸纔有。
可她分明看到了面前的是人。
所以,她回去之後細細想了想,也就只能那個傳言了。
上古靈獸,隨着契約主人的靈力增強,能夠幻化成人形。
聖女當時就興奮了,這一趟玉溪國之行,絕對沒有白來啊。
蘇岑心裡咯噔一下,面上不動聲色。
她果然是看出來了嗎?
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陵雲淵面色涼薄地看過去:“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想做什麼?”
聖女看出陵雲淵眼底的敵意,解釋道:“我並無惡意,只是想與你們合作。”
陵雲淵眯眼,“合作?”
聖女認真道:“既然話已經說出來,我也不隱瞞什麼了。吾聖族其實在數年前,就已經出於沒落。”
蘇岑與陵雲淵擡眼:“怎麼說?”
聖女嘆氣:“實不相瞞,諸位想必也聽過,百蜀國曾經有位聖女,戀慕了巫師之外的人。”
蘇岑的腦海裡想起秦牧先前的話。
他說曾有聖女因戀慕外族男子,有聖女被族裡除名。
蘇岑心一跳:“聖女除名,意味着什麼?”
聖女:“對外說只是除名,可對族裡來說,聖女除名,是種羞辱。是對聖族的羞辱,也是對百蜀國皇室的羞辱。”言罷,聖女沉默了下來。
蘇岑有種不祥的預感。
聖女頓了頓,才繼續道:“當年,大概也是一百三十多年,聖族的臨月聖女因一次出行,再回來時,帶回了一外族男子,要脫離聖族,即使除去靈力也在所不惜。族長盛怒,把男子趕了出去,然後,召集族人,後來長老同意決定,讓女子除名。”
蘇岑攥緊了陵雲淵的手:“除名之後呢?”
聖女緩緩開口:“族長以及數位長老,把聖女關進了聖女崖,墜入了族內的寒冰潭,凍了起來。”
蘇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凍了起來?是直接凍死了?”
聖女頜首:“……是。”
蘇岑皺眉:“你們這……也太殘忍了。”
聖女苦笑,道:“所以,現在纔有瞭如今聖族慘淡的局面。”
蘇岑不解她話裡的意思:“怎麼說?”
聖女繼續道:“當年族裡的所作所爲被強行壓了下來,對外只是宣稱把聖女給除名了。百蜀國的皇族與百姓都信了,可有人卻不信。”
蘇岑身體坐直了:“是那聖女帶回來的那個外族男子?”
聖女頜首:“是,那男子是一個劍客,走南闖北,對臨月聖女一見傾心,兩人日久生情。那劍客,是個癡情的人,除名消息傳出後,遍尋不到臨月聖女,就闖入了聖族。”
映月如今想到傳聞中的局面,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蘇岑有種不祥的預感:“然後呢?發生了什麼事?”
聖女面容淡淡的,只是眼底卻帶着深深的遺憾:“男子闖入聖族之後,族長並未交出臨月聖女的下落。男子不得已離開,後來卻悄悄潛回,得知臨月聖女已死之後,跳入了族內的寒冰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