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嚇得匍匐在地上,雙手被綁在身後,動作看起來格外的滑稽,渾身因爲驚懼在顫抖,讓陵帝的眉頭越皺越緊:“韓統領,這兩個是什麼人?”
“皇上,他們擡起頭……您就知道了。”
韓百川神色複雜地在兩人身上掃了一眼,想了想,提醒道:“這兩人,和前皇后有關。”
說完,讓制服着兩個人的侍衛把其中一人的頭給猛地擡了起來,那人驚慌失措的臉,對上了陵帝。
陵帝眯着眼看去,第一眼瞧上去覺得有些面熟。
再聯想到韓百川的那句提醒,突然一張臉徹底黑了下來。
猛地站起身,就要往下衝:“該死!竟然是你這姦夫!朕殺了你!來人,把人拖下去砍了!現在就砍了!”
陵帝暴跳如雷,恨不得現在這個人就死在他的面前,他堂堂九五之尊,竟然能被人戴了綠帽子?!
當年最初知道時候的恥辱充盈着陵帝的大腦,他恨不得把面前的男子撕成碎片,然後把白皇后拖出來鞭屍,才能一解他心頭之恨!
穎妃看到那人的臉,突然也是臉色一白,怎、怎麼可能?
這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宮裡?
她的視線驚悚地落在男子對面依然垂着頭的另外一人,一股不詳的預感衝擊着四肢百骸。
韓百川卻顯得尤爲淡定,掃了一眼剛開始還一籌莫展,此時瞭然的衆大臣,覺得此時也許是一個機會:“皇上請稍安勿躁,先看看另外一個人的模樣再說。”
陵帝氣得大喘氣,眸色陰利,不經意對上四周的文武大臣,強壓下心裡的怒火。
龍袍猛地一甩:“擡頭!”
他就再讓他活一炷香!
在所謂的“姦夫”身邊的另一個被綁着的人,此時也顫巍巍地擡起了頭,只是等看清楚了他的模樣,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陵帝原本也是不經意的,等看清了,頹然瞪大了眼:“這怎、怎麼會……”
半晌反應過來,驀地看向韓百川:“韓統領,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這兩個人會長得一模一樣!”
韓百川依然單膝跪地,只是在說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一直靜默不語的陵雲淵。
嘆息一聲:“稟告皇上,這兩個人是雙生子。”
“雙生子……”驚訝的聲音此起彼伏,腦海裡七七八八的。
瞧着這兩個人,再聯想到十年前的那場宮中醜聞,頓時後脊背躥上一股寒意,都有種莫名的預感。
穎妃則是慘白着臉,難以置信地瞪着那兩個人。
在沒人注意的地方,一雙手緊張不安地絞在一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陵帝的聲音這會兒帶了一抹不確定,連聲音都低了幾分,滔天的怒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韓百川垂頭:“這件事,還是讓這兩位說吧,把他們嘴上的白布給拿開。”
韓百川的話一落,按着兩個人的侍衛把兩人嘴裡的布給拿開了。
兩人渾身顫抖着磕着頭:“拜、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陵帝死死盯着他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左邊的男子這才半擡起頭,依然不敢直視陵帝的龍顏,抖着一把聲音道:“奴才是鄭文,這是奴才的雙生子弟弟,名喚鄭武。十五年前,奴才生活所迫,淨身入宮,後來分到了白皇后身邊服侍,只是後來……有人、有人找到了奴才,以奴才家人做脅迫,讓奴才做一件事。”
陵帝一張臉繃得死死的,眼神裡透射出的殺意讓人膽顫心驚:“什麼事?”
鄭文:“宮、宮中有妃子嫉妒白皇后當年獨寵,想誣陷其與人……苟且。於是,就利用了奴才和奴才的弟弟模樣相像的便利,偷偷把奴才兩人調換,然後……東窗事發,構陷白皇后與奴才……”
剩下的話,鄭文完全說不下去,顫抖着嗓子,頭垂得低低的:“奴才罪該萬死!”
陵帝死死咬着牙,許久都沒有吐出一句話。
腦海裡因爲鄭文的話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哈哈哈,陷害?
當年白皇后是被人陷害的?!
“給朕去檢查,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立刻有人上前,把兩人帶了下去,很快再帶了上來。
老太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回、回稟皇上,兩人確一人淨身,年歲久遠;而另一人,並未淨身。”
那老太監的話一落,整個御花園都死寂一片,臉上各種表情交雜,最後都選擇垂下了眼,表示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看到。
陵帝頹敗地坐回到龍椅上,怔怔望着兩人。
許久,暗黑的眸仁裡迸射出一抹狠戾:“你們說,當年是有人估計設計讓你們陷害白皇后的,那人是誰?”
那鄭文縮了縮脖子,才快速擡起頭,掃視了一圈。
視線在臉色慘白的穎妃臉上一掃,又快速低了下來:“是……是穎妃娘娘。”
“你胡說!”
穎妃從兩人出現,就知道事情不對了,可等真的聽到他們說出來了,還是覺得渾身發涼,尖叫出聲。
而陵帝聽到“穎妃”兩個字,渾身的怒火全部都暴漲了起來。
猛地轉過身,死死盯着穎妃。
穎妃噗通歪跪在地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臣妾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皇上一定要給臣妾做主啊!”
蘇沐顏蘇皇后一直局外人一般瞧着這一幕,視線從那兩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穎妃的身上。
提醒陵帝:“皇上,穎妃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事情都要講究證據的。既然他們兩人這麼說,那不知可有證據?”
陵帝這纔想起來,猛地看過去,兩人渾身抖着:“有的,有的,奴才當年差點被穎妃娘娘滅口,好在奴才的弟弟會些拳腳功夫,才僥倖逃了出來,所以,當年穎妃娘娘身邊的趙嬤嬤給奴才的通信,奴才都留着呢!奴才懷裡的……就是。”
鄭文說完,韓百川就上前,把他懷裡的東西掏了出來,然後走上前,呈給了陵帝。
陵帝接過來,每看一張,臉色就陰沉一分。
到了最後,幾乎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最後實在看不下去,猛地轉過頭,一把甩在了穎妃的臉上:“穎妃,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朕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蛇蠍毒婦!竟然用如此齷齪歹毒的手法陷害白皇后,你可知道,你的一念之差,讓朕失去了一個好皇后啊……”
“皇、皇上……你聽臣妾說,臣妾、臣妾……”
穎妃一張臉雪白慘淡,失了所有的分寸,怎麼辦,怎麼辦,她要怎麼脫罪?
不遠處,蘇岑瞧着亂成一團的宴會,目光不經意落在不遠處端莊賢淑的蘇沐顏蘇皇后身上。
覺得這蘇皇后,恐怕也不是善茬。
原本,這兩人的指證已經足以讓陵帝懲罰穎妃,同時一怒之下會斬殺了那兩人,可蘇沐顏卻看似姐妹情深在幫穎妃,卻偏偏因爲這證據一出,把穎妃的活路徹底斷了。
等那兩人一死,過些時日,倒是可以說其實穎妃是被陷害的。
畢竟只有口供而沒有證據,到時候,穎妃加上姬家的實力,依然能夠重新翻身。
可如今,真是半分機會也無了。
蘇沐顏能忍,不過即使她不說,她也早吩咐了那兩人把證據拿出來。
既然要解決,那就徹底把穎妃這顆不確定的因素連根拔除,讓她再也無法翻身。
白皇后雖然當年在陵帝的心裡佔得分量不少,可畢竟過去了九年十年,他的感情早也就淡了。
只不過是身爲九五之尊被戴了綠帽子的恥辱作祟,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不管穎妃肚子裡的皇子……
果然,陵帝剛喊了一聲“來人,把穎妃拉下去”,話還沒完,一直沉默不語的姬將軍,從位置上出來,跪在地上:“是老臣疏忽,教女無方,只是……懇請皇上看在老臣幾代忠良,穎兒肚子裡還有皇上骨肉的份上,法外開恩。”
穎妃這時候也知道只有認錯才能把懲罰降到最低,也抓住了這點。
捂着肚子,楚楚可憐地瞅着陵帝:“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錯了……求皇上看在小皇子的份上,饒了臣妾這一次吧。”
陵帝沉默了下來:“……”
顯然,姬家佔了一部分,而未出世的龍子也佔了一部分。
蘇岑嘴角一勾,眸光一凌,探出手去,一枚金珠子落入指縫間,不動聲色的一彈。
金珠子穩穩打在了穎妃的膝蓋上,她原本剛好跪在臺階上,身子骨一歪,眼看着就要摔下來。
離得最近的陵雲淵“適時”撲上前,扶住了穎妃,把她救了下來,以免她受傷。
衆人也被剛纔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這才注意到陵雲淵。
都在心裡忍不住感慨:當年那件事,除了白皇后,受傷害最大的,就是七皇子了吧,這麼多年都耽誤在了冷宮裡……
而七皇子竟然還能這麼善待仇人,真是雅量啊。
陵雲淵扶着穎妃的時候,剛好握住了她的手腕,把驚猶未定的穎妃扶穩了之後,突然眉頭皺了皺。
陵帝也被剛纔那一幕驚住了,想到這些年,頓時對陵雲淵充滿了內疚。
所以,也瞧見了他表情那細微的變化,想到他也跟着陵慕端修習了這麼久的醫術,頓時一急:“淵兒,怎麼了?可是孩子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