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不由得注意起來,心中一動,看了看小遊,見他仍呆呆地坐在牀上,這幾日來他一直都是如此,所以便放心地推門而出。
來到走廊上,只見兩、三個商人打扮的人,正聚在一起聊天。
雖沒有了以前那討好的容貌,但白日現在這副忠厚、老實的外表,外加有意無意的吹捧,不一會兒,白日便跟他們混得熟絡起來。
這一聊,頓時把白日嚇了一大跳,趕忙詐稱自己身體不好,躲回了屋子。
關上房門,他才發現自己早已滿頭大汗,不用照鏡子,就可以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小遊似乎好些了,看到白日的異樣,不由得關心地問道:”白哥哥,你沒事吧?”
白日思緒紛亂,難以明瞭的怒潮不斷地襲上他不再平靜的心,好一會兒後,才擡頭對小遊緩緩道:”杜斯城沒了……”
小遊一震,似乎立刻想到了什麼,整張臉變得慘白,道:”是……是那風沙?”
白日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道:”是的,三天前,就是我們離開杜斯城的那天,狂風捲着沙塵,將杜斯城覆蓋了,草原變成了荒漠,杜斯城變成了死城,永遠埋在了地下。”
說着這話時,他腦中不斷地閃過那一天大紀念日的晚上,他在路上看到那麼多小孩、大人,包括那個用濃痰吐自己的保鏢,還有用貪婪目光掃着自己的夥計……
雖然他們貪婪、卑賤,但是那並不代表,他們沒有生存的權利……
這風沙來得絕對不正常。
屋子內一片沉寂,只有外面走廊上,還不斷地傳來衆人討論的聲音。
獨手城出現了這麼多人,很多都是準備前往杜斯城的,但在走到一半時,忽然發現天色有變,於是紛紛改道至獨手城,隨着不斷有人涌入獨手城,消息也越來越確切,杜斯城的確已經被一片風沙所掩蓋了。
此時外面那商人,還在興奮地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情形。
“天啊,我從未見過那麼恐怖的風沙,整個天暗得跟最黑的黑夜一般,天空全是風沙,遠遠地看過去,感覺整個杜斯城的上空,似乎被一個黑手握住,然後輕輕一捏……整個城就消失了!”
屋內的白日似乎平靜點了,道:”一日建城,一日毀城,這是不是也是高階功法?”
小遊驚道:”我不知道!”
白日眉宇間涌出了強烈無比的殺意,森冷地道:”這些高階修真者,真的把人類當作豢養的動物了,想養就養,想屠宰就屠宰!”
小遊似乎有些懼怕起這個一直十分和藹可親的大哥哥了,尤其是這種殺氣,竟然出現在那副忠厚、老實的面孔上,更顯得整個人陰冷異常。
白日看見小遊的表情,知道他被自己嚇到了,趕忙收起殺氣,將心中不自覺涌出的暴戾強行散去,臉上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道:”對不起,嚇到你了!”
小遊搖了搖頭,道:”我知道小白哥哥是好人,不害怕。”
白日聽着如此童稚的話語,不由得失笑,想起他前幾日的不正常,問道:”對了,你前幾天怎麼了?是不是一直在想着什麼事情?”
小遊點點頭,道:”我感覺我腦中似乎有一個記憶,應該跟那人臨死前的那句話有關,但是想了幾天又想不通,所以就不再去想了。”
白日知道小遊身上,必定有着什麼秘密,只是這孩子似乎遭遇過什麼變故,當下笑道:”既然想不通,那就算了,來幫我研究地圖吧!”
“好咧!”
滌虛天的出現,根據傳言中所說,是真武界中某一位仙使的功勞,也有傳言說,是二境之中的散仙出馬,在第二層天”元乘天”中,劃出了一小部分給這些卑劣的人類,所以滌虛天與元乘天,並不像其它十七層天般互不依*,而是完全連在一起的。
所以,這個封神城就格外的具有關鍵性了,作爲滌虛天與元乘天的實際通道,包括封神城的存在,都一直是個秘密,更別提要如何進入了。
旅館內的一個房間內,白日和小遊對視了幾眼,均有些看不懂這份地圖。
根據地圖上標示的字,以及之前白日的摸索與實際驗證,獨手城廣闊的南部,是用褐色所標示的山脈,過了山脈後,則是淡綠色的河流標記,而封神城這三個字,則恰好落在山脈的北部與河流間,但具體的位置卻沒有標記。
看這上面,杜斯城只有一個小點,便可知道這份地圖的比例大概是多少,而地圖上那麼一片山脈,究竟該有多大,這兩人心中也有數了,只要這個寫字的人手稍微挪一挪,估計幾千平方米就這麼過去了,而封神這兩個字,就已經佔了不小的位置。
白日又看了看小遊,只見小遊搖了搖頭,白日暗歎一聲,知道也不能太難爲這孩子,自己十歲時,都還在仰華城裡玩放鞭炮呢,跟現在的小遊根本不能比。
最終,白日還是決定先去這個山脈再說,畢竟光是坐在這裡,是永遠沒有機會的。
天命山脈。
有傳言說,這裡山脈的形成,是有一天,從天上掉下來一座山,引起了這一帶的震動,而這一震,便使得原本的平原凸起成爲山脈。
而其中最高的那座山,就叫做飛天山,這連綿近萬公里的山脈,便統稱爲天命山脈。
白日跟小遊一路顛簸,經過了兩天的跋涉,才趕到了這裡。
這一路上,白日覺得奇怪異常,因爲他在獨手城找來找去,都沒找到有任何縱天器的痕跡。
如果說,這在杜斯城看不到,倒還可以自圓其說,畢竟杜斯城比較小,而這個獨手城,至少有三個杜斯城那麼大,居然也看不到縱天器,這就不得不讓人生疑了。
尤其是在問過小遊後,才知道這個滌虛天,似乎根本沒有器的存在。
所以在一開始,小遊纔會對白日把東西放在哪裡產生疑惑,白日原本以爲,這只是因爲”芥子”這種生命法器比較少見,所以也忘了問個清楚。
而白日在知道後,便立刻感覺到,這個名爲滌虛天的地方,還真是名副其實,完全就是一個密封的野蠻社會。
最爲諷刺的,就是這裡其實已經算是真武界的一部分了,而生活卻遠遠地不及人間界,而且更有可能隨時被所謂的上天懲戒,比如杜斯城的出現與消失。
真不知人間界的那些修真信徒們,在看見這一切後,會有什麼表情……
白日一邊用雙腿在這片山脈中行走着,一邊想着。
旁邊的小遊畢竟是個孩子,真元力也還只是在逐漸地恢復中,所以兩人只是飛掠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開始用腳慢慢走。
前三天倒還好,由於走得還不夠深入,所以都是一些有人跡的地方,越往後走,則路越是難走,尤其一路渺無人煙,所幸兩人對食物的要求都不高,身邊又帶有足夠的水,所以這方面倒還好。
只是,這路越來越難走,尤其是小遊,身材矮小,很容易就會被高樹擋住或是毒蟲攻擊。
一開始,小遊還能用真元力自保,但時間一長,便有點吃不消,被毒蟲咬中了好幾次。
白日只好揹着他走,隨着不斷地深入,山林越來越原始,繁密的參天古樹,常常將天都遮住了,完全看不見外面的亮光。
白日一邊要照顧小遊,一邊又要防止野獸攻擊,而那把鋒利無比的蝕日神箭,此時已經淪爲了伐木斧,雖然本身較短,但經白日以真元力貫注,頓時箭芒四射,一路毫無阻擋。
走了一會兒後,白日發現靈箭所發出的箭芒,不但可以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中照亮前方,而且還能使得野獸、毒蟲全部避讓,這一點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又連續走了約莫十天,這一片漆黑的森林終於到了盡頭。
但迎接他們的,仍舊是長長的崎嶇山路,而且很明顯得是往上走的。
白日正要背起小遊繼續往前走,忽然小遊指了指他,低聲尖叫了一聲。
白日愕然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經過了這麼多天的跋涉,衣服早已經被森林裡面的樹枝完全割開,此時變成了一條條布掛在身上,除了背部那一塊小遊躺着的地方,基本上已經是衣不蔽體了。
他苦笑一下,幸好自己還有”芥子”,爲了避免之前的尷尬,這次特地多放了幾套衣服進去。
此時白日換了件衣服出來,這才發現這套似乎稍微小了一點,這次無形無容只是改變了容貌而已,自己的身材應該還是像以前那樣,而這些衣服都是按照自己身材買的,怎麼會感覺小呢?
難道自己又長高了?轉念一想,自己也才十八歲而已,就算長一點也是正常。
“老天,我都快忘記自己的年紀了!”白日心中暗道。
這一年來,他不是假扮成布利特大叔,就是扮酷裝蒙裡奇這個冷麪人,搞得連自己原本的性格是怎樣的,都有些忘記了。
現在到了真武界,居然還不能用原來的樣子,真不知何時才能改變這種境遇!不會到了後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吧!
不過當務之急,應該是先完成羅爺爺的囑咐,最好是自己就能將獸王芒的封印解開,免得再欠人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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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來,他除了尋路、趕路外,就在這漫漫征途中研究着體內的真元力。
尤其趁現在獸王芒還被自己壓制着,他儘可能利用無絕經的滲透、分解能力,將力量探入氣海外的那層紅、黃交雜的光芒中,進程雖然慢,但這一路反正也沒事,也就當作是一種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