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的夜晚與張楚晨想象中的不同,靜謐的夜晚總是會有很多看不見的黑暗在悄悄發生。
張楚晨貓着腰,將身體與夜色融爲一體,她太瞭解葉崔鵬,這是一個多疑謹慎的男人。
就算他成了唐國的國主也不例外。
他將皇宮的兵力分散,夜巡的人幾乎無時無刻交叉,張楚晨算好時間差,每一個都有精確的計算,這才平安無事的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是張楚晨上一次來的地方,她記得葉崔鵬是在這裡辦公。
只是她還沒有去靠近,就因爲聽見遠處來的腳步聲而不得不躲在假山後面。
來的是兩個守夜的宮女。
一個張了張嘴,顯然是困極了:“葉姐姐,今晚皇上還是宿在晨妃那裡麼?”
身旁稍微年長的宮女急忙捂着那宮女的嘴巴,她先是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這才謹慎而又小心的道:“你小聲點,這樣議論晨妃,當心被人聽見了。”
“這深更半夜的,哪裡會有什麼人,就算有也大約是宮裡的亡魂吧。”圓臉宮女有些無奈的聳聳肩。
那年長宮女嘆了口氣,也沒有在責怪她,反倒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皇上喜歡晨妃這是咱們皇宮都知道的事情。”
“晨妃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狐媚辦法,皇上整日都在她那,她也太張揚了,整個晚上就聽見那聲音從她宮裡飄出來……”
“噓,小姑奶奶你說一點就行了,說這麼多。”年長宮女臉色變得尤爲難看。
“我們家主子現在跟着學着了魔,就差要去青樓學藝了。”圓臉宮女越說越氣憤。
旁邊的年長宮女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乾脆扯着她走了。
張楚晨皺了皺眉頭,葉崔鵬在現代雖然跟自己的工作任務不一樣,但是他也算能夠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什麼樣的美女沒有見過,什麼樣的誘人魅惑他沒有嘗試過。
從未有一次敗下陣來,可以說他們都是意志力特別好的那一類人。
張楚晨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葉崔鵬會被一個張楚華給迷的神魂顛倒。
她跳下假山,朝着張楚華的宮殿走去。
才走了幾步,她就停下了步伐。
那個身影微微蹙眉,對面的人似乎也發現了什麼,她猛的轉身。
跟張楚晨打了個照面。
那人瞳孔緊縮,忽然以風一樣的速度到了張楚晨身邊,她目不轉睛的看着張楚晨,猛的伸手攻擊。
左手如刀,右手似鷹,眼看就要打在張楚晨身上了,張楚晨卻是一動不動。
那強烈的掌風硬生生的停在張楚晨耳邊:“你是誰?”素問眉毛一挑,以一種審問的姿勢看着張楚晨。
張楚晨微微一笑,先是將素問的胳膊拉過來,在她的手腕上號脈,順便用智能醫療包給她檢查身體,素問身體的傷果然已經完全好了。
鬆開胳膊,她纔將雙手背後:“不錯,身體挺好,受的那些傷都好的差不多。”說罷,她又湊到素問的耳邊輕聲道:“就是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九州地圖。”
聞言,素問眼神一變,她忽然單膝跪下聲音略帶哽咽:“王妃,你終於回來了。”
張楚晨驚訝於素問此時的大禮,她原本還有些奇怪爲什麼素問會在皇宮裡,可是此時聽着素問口氣中的意思,她卻能差不多明白一些。
“你快起來,又跟我跪。”張楚晨知道有些習慣不是說改就改,反正她也沒有打算讓素問將下跪的毛病給改了。
階級等級就是階級等級,這些存在已久的規矩,她也不願意改變。
素問抿着脣,看到張楚晨還是那一張熟悉臉,果然就算是一樣的臉,在不同的人身上還是會有一樣。
相由心生這話一點也沒有錯。
人的心境決定了她的面容,皮囊就算能夠一模一樣可是隨着時間的改變,因爲性情的原因,人的氣度總會有不同,這些旁人學不來,也學不會的。
比如張楚晨身上的那一種非凡的氣度。
“王妃,我和崇輝在這裡等了你一年了。”素問下意識的捏了捏張楚晨的手,倒是生怕自己又在做夢。
張楚晨偏着頭看着素問先是糾正了她對自己的稱呼:“我已經不是平安王王妃了,這一點你當時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您是。”素問很堅定的看着張楚晨,那一副毋庸置疑的態度到令張楚晨有些驚訝,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令素問這樣肯定。
“崇輝呢?”張楚晨很是想念崇輝,這兩個人看起來都知道皇宮裡的女人是假的。
果然跟自己親近的人都是聰明人,可爲什麼偏偏葉崔鵬就看不出來真假?
“王妃,今夜是老王妃的忌日,崇輝大概去找王爺了。”素問垂着眼簾,崇輝走的時候也是一臉凝重,兩人都知道這些日子平安王受到了怎樣的待遇。
李晟暗中籌謀什麼素問並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情深。
幽國不斷施壓,職責李晟的存在挑動兩國和平關係,實際上說來說去不過是想除掉李晟罷了。
質子府每天都會上演各式各樣驚心動魄的暗殺。
饒是李晟在厲害,每天活在這種環境中也會精疲力盡的。
崇輝今晚請了假專門去給老王妃燒紙。
今天竟然是李晟母親的忌日,怪不得張楚晨那會看到了一個脆弱不堪的李晟。
怪不得他那樣的無助。
張楚晨下意識的握緊拳頭,素問瞧見她急忙擡頭,將眼中的淚珠給吞了回去。
“王妃,您可是要見那個女人?”素問說這話的時候可是一點也不冷靜,她的話裡甚至帶着深切的仇恨。
張楚晨當然聽得出來:“這是怎麼了?”
“那個女人,頂着你的名字到處惹事,如今外面全都傳言您就是狐狸精轉世,狐媚惑主。還有人說這是王爺的計謀,故意讓您去迷惑唐國國主,好讓唐國一蹶不振。”素問氣憤的說道。
張楚晨倒是不急不躁,這樣的話也就聽聽罷了,一個國家只有無能的人,纔會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一個女人身上。
“那你認爲呢?”張楚晨看着一年未見的素問,她的氣息變得平穩,從前那個不苟言笑的素問,似乎便的開朗許多。
張楚晨想起方纔她提起崇輝的語氣與從前大有不同,頓時臉上露出了笑容。
素問抿着脣看到張楚晨嘴角浮起的笑意,不明所以:“王妃,這些日子我跟崇輝就盯着裡面的那個女人,總算被我查出來一點蛛絲馬跡了,她必有所圖。”說罷,素問從衣服裡面掏出來一張手帕,又將手指劃破,血液一滴一滴很快將手帕浸溼。
那手帕上是一封用古怪的字跡寫成的信。
張楚晨從未見過上面的字體,她搖搖頭看着素問,素問卻是跟自己一樣迷茫。
“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字,只不過那一日我看到一個黑衣人出現,將這東西交給了裡面的那個女人,她想銷燬,卻被我臨摹出來了。”素問給張楚晨微微解釋。
張楚晨卻是皺皺眉,從醫療包裡面取出來止血繃帶先給素問止血:“你下次可不可以換一個比較不這麼血腥的方式來保留東西。”
素問嚥了口路唾沫:“我暫時就只有這一個比較穩妥的方法,要不然下次換用崇輝的血好了。”
聽她這樣說,張楚晨一不留神笑了出來。
果然素問和崇輝的關係也比從前好了太多,包紮好傷口,張楚晨將信收好,看着素問:“你可知道葉崔鵬什麼時候會離開這裡。”
每一次的時間都不一定,但是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聽見看到他們。
說罷,素問就拉着張楚晨朝宮殿裡面走。
七拐八拐在湯泉浴的地方停了下來。
“王妃,就在這裡。”素問跳進水中,憋足了氣沉入 水底。
張楚晨站在水邊,忽然有些慶幸,她其實不會游泳,當初看了水下婚紗照,特別心動,結果一問,人家拍照的人說可以不會游泳,但是必須得會憋氣。
這樣就算是在水缸裡面也可以拍出一套美麗的水下婚紗。
就因爲這個,她決定未雨綢繆好好學憋氣,當時還硬是拉着跟自已一樣的旱鴨子葉崔鵬一起。
只可惜葉崔鵬似乎天生怕水,他眼睛一閉不到一秒鐘就出來。
渾身大汗,彷彿經歷了一場廝殺。
想起昨日種種,張楚晨不知道是喜是憂,她到要感謝自己當初的盡頭,不然現在她根本沒有機會跟着素問一起去看到令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還有什麼比親眼看見自己愛的人,跟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纏綿來的更心痛的事情。
尤其是張楚晨的耳邊甚至能夠將他們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不論是*聲,亦或者那帶着情慾的誘惑聲。
素問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畫面,她一臉嚴肅的看着裡面,時不時的拉動張楚晨,給她比劃着什麼。
可是張楚晨的心,已經跌落冰窖。
她的眼裡全是葉崔鵬那副享受的表情。她覺得噁心,覺得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