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那紅髮男子也注意到了溫如玉的異狀,便好言提醒道:“你剛到此處,還不曾經受過星雷淬鍊,難以承受此處壓力,飛行時最好還是化做原形。而且……”
他瞥了眼其身下玉靈臺,嫌棄道:“這裡法器都難以發揮用處,且凌空十分危險,你還是莫要太過依賴這些物件纔是。”
什麼化作原形?溫如玉雖是聽得一頭霧水。
但也注意到在重壓之下玉靈臺略有搖晃,只得收了玉靈臺,拍拍胸口,改爲步行。
從這裡到城池不過五十里,可溫如玉一路行來卻足足走了五六個時辰,主要是源於壓力太大,她走走歇歇,直到銀月高掛,這纔來到夭夭城城門前。
這座城池很怪,既無門板,也無人守夜,雖是大半夜的,街道上亦還有不少人出來行走。
仔細一看,她還發現這裡的人也十分奇特,容貌要麼很精緻,要不就很猙獰,頭髮五顏六色,偶爾還能看到身後長尾巴或者臉上長毛。
大多數人看到她都目露警惕與戒備,甚至還有不明的殺意,因魂力不可用,她也無法判斷這些人是何修士,又是何修爲,只光從表面上看這城池內怕是存在不少獸修妖修。
下意識的,溫如玉儘量往隱蔽之處行走,並粗略目測了一下,這夭夭城十分之大,光是主幹道便有三條,其中小街小道縱橫,規模更勝邢星浮島上風雲城。
由於是夜裡,街上店鋪都已打烊,她一時也不知該何去何從,最後還是雪凰前輩提醒了她:“這街上那麼多人,你隨便攔一個問問就成,費神考慮那麼多幹嘛?”
問不是不可以,但如今滿街怪人,總歸還是要慎重挑一下對象。
溫如玉站在一主道邊角暗處,打量着往來行人,終於在一處不顯眼的角落裡相中一名身着道袍,容貌俊秀的年輕男子,至於相中他的理由也很簡單,在往來這麼多人之中唯有他是一頭正常青絲,較爲的順眼。
故溫如玉三兩步走到其跟前,十分有禮道:“這位道友,請問……”
“你別過來!”怎料,她話尚未說完,那男子便一臉戒備看着她,又更往角落裡縮了縮道:“你還是去狩獵別人吧,如今我身上一顆夭夭果都沒有,北區的人都知道,就算殺了我你也只是白忙活一場。”
溫如玉見他道袍下的身軀在微微發抖,想來是真的在害怕,連忙解釋道:“這位道友在下並無惡意,不過初來乍到,想問些城中之事,並非爲搶奪什麼夭夭果。”
男子睜大着眼,小心翼翼看了她半響,試探道:“你的意思是你纔剛流放至此?”
溫如玉想到之前遇到的紅髮男子好像也說是流放,遂點點頭道:“正是。”
男子則將信將疑說了句,“子時月圓。”
如今正是子時,溫如玉莫名擡首看了看天空,只見一輪新月如勾,看上去慘白淒涼,不禁脫口道:“那不是新月麼?哪來的圓月?”
再看男子時,卻見他眼中戒備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是我誤會道友了,還望道友莫要生氣。不過這裡並非說話之處,還請道友隨我來。”
溫如玉猶豫了片刻,但見男子目光坦蕩,猶豫了會才道:“好,有勞道友帶路。”
只見男子穿過幾條陰暗的小道,來到一間外牆斑駁的小院前,擡手在牆邊敲了三下,頓時牆上出現了一道暗門。
溫如玉隨着男子進到屋內,才發現這小院原來是處隱蔽的酒坊,小小的屋內坐着五六名人,以及一名掌櫃和一名夥計。
這些人髮色亦是各式各樣,其中那名夥計看到男子後立刻招呼他道:“喲,魚精回來了,外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男子在一處空桌旁坐下,並示意溫如玉坐到對面,這纔對夥計道:“先給我上壺果酒,待會再告訴你。”
這時夥計才注意到了溫如玉,是一臉驚奇:“我說魚精不賴啊,出去不過半個時辰就帶回了一隻母魚,準備什麼時候產小魚啊?”
男子看溫如玉一臉黑線,很是尷尬,忙驅趕那夥計道:“去,去,別亂說話,這位道友是今日剛被流放到此處,我帶她來熟悉一下夭夭城的環境。”
“哦……”夥計拉長了聲音,又多看了兩眼溫如玉的黑髮,方道:“難怪看着面生,那你好好給說說這裡的規則吧,看樣子也不似個強的,小心稀裡糊塗便丟了小命。”
待夥計走後,溫如玉便挑眉直勾勾盯着男子,男子則乾笑了兩聲,先自我介紹道:“在下江厭離,這裡的人都喚我魚精,原形乃是靈獸厭魚,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溫如玉眼角抽了抽,敢情自己千挑萬挑最後還是挑了隻靈獸,並且還是隻魚精,是回答:“在下溫如玉。”
而相較於她的不慍不火,江厭離則熱情多了,乃是熱絡道:“溫如玉道友麼,幸會,幸會,不知道友原形是何種珍獸?”
溫如玉不知此地獸修與人修關係如何,本有意揭過,便只簡單報上名號。奈何江厭離是個自來熟,竟直接問起。這獸修都是有原形的,她也不好胡編亂造,想了想還是如實答道:“在下不過一介人修,並無原形。”
江厭離先是一愣,隨即笑言道:“想來是我唐突了,獸修原形本就屬於私密,我不過是隨口一問,道友若不願回答可以不答。”
聽他這口氣怎麼說得好像自己在撒謊一般?
溫如玉不由重申道:“在下確實是人修,故無原形一說。”
“道友是在說笑麼?”江厭離眼中寫着大大的疑惑二字,“夭夭島上素來只有獸修妖修,人修根本無法在此存活下來。”
溫如玉心頭一震,下意識脫口問道:“爲何人修會無法在此存活?”
江厭離耐心解釋道:“道友難道沒發覺這裡的天地靈氣有異於外界麼?人修細皮嫩肉的怎堪承受如此強大的壓力。以前是曾有過人修被流放至此,但快的不出半月,慢的不出三年,最後全都隕落了。”
“不對啊,”溫如玉不覺反駁道:“人修雖然皮嫩,但有法寶護身,照樣可以抵禦這股壓力,更別說還有修體之人,他們肉身亦同樣強橫,又怎會輕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