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金聖祐剛站起身,車門這時也緊緊地關上,他雙手趴在車門的玻璃上,跟車外的人目光對視着。
“能跟你重新見面,算是我最幸運的事情了,聖祐。”
可惜隔着着車門,裡面的金聖祐也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大巴車這時啓動,朝着路的遠方駛去。逐漸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距離先前的站臺越漸越遠,瞳孔裡,金秀民越漸縮小的身影,他臉上的微笑依舊不變,朝自己揮舞着告別的手。
金聖祐見狀,同樣伸出手迴應着他,自己心裡也很清楚,哥哥肯定是希望現在的自己收起內心的那份悲傷,然後將腳步踏上那條通往前方的筆直道路。就跟他剛剛說的那樣,很多人都在等着他回去。回到那個他最熟悉的地方,和他們待在一起。
他落坐在靠近車門口的車位,上身仰靠着椅背。雖然是以這樣的方式重新見面,但能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哥哥。
隨着路程的推進,遠處的天空很快就被一道金色的光取代,而光也透過車窗印入金聖祐的眼簾中,他閉上了眼睛,耳邊很清晰地聽到風的聲音,接着他聽見有人說,“有反應了!”是個男子的聲音,語氣聽上去很激動,他身邊似乎還有別人。過了好一會兒,金聖祐感覺自己的意識正逐漸復甦,他的指尖也觸碰到一隻冰涼的手,隨即被那隻手緊緊地握住。他慢慢地睜開眼,白光照射過來,有些刺眼。金聖祐眯着眼睛等了一會兒,待適應後重新睜開。
出現在眼前的都是熟悉的面孔,爸媽,娜璉定延,多賢以及一張醫生的臉,似乎是看到自己終於睜開雙眼,所有人原本緊張的神情也逐漸舒緩,放鬆。
“你能看到我們嗎?”醫生指着自己,問着金聖祐。
金聖祐眨了眨眼睛,有些僵硬地點着頭,嘴裡模糊不清的說了一句“能,能看見。”
他舒了一口氣:“可以看見,能聽清我的話,還能作出回答,說明情況正在逐漸好轉。”醫生挺直身子,面朝金宇勳說道。
“聖祐,你總算醒過來了!”看到他的情況逐漸好轉,林娜璉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他,將腳埋至他肩頭,輕聲地抽泣起來。
“娜璉,讓,你擔心了。”金聖祐努力擠出聲音。
“太好了呢,聖祐沒事真的是太好了。”林娜璉的雙臂摟得更緊了。
被擁抱着的金聖祐,心裡似乎還沒有真實感,他擔心這可能又是自己做的一場夢,但當指尖無意識地觸碰到少女腰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從旅途中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呢。”具蘇閔此刻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情緒,一隻手輕捂着胸口,另一隻則輕輕拭去眼眶裡的淚水。
“是啊,太好了呢。”金宇勳此刻的語氣也難得溫和,對於他來說,最痛苦的莫過於再度見證自己孩子的離去,好在這次命運並沒有重複。
“行了,家屬跟我一起去籤個字。”醫生這時摘下了口罩,露出的依舊是熟悉的面容,是張熙俊教授。
“張熙俊教授,是您?”
“見到我很驚訝嗎?”張熙俊雙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平淡不驚的目光看着他。“你昏迷之後的治療,都是由我負責的。”
“但我記得您是……”
“你想說一個心理教授怎麼會突然變成主治醫生,還負責的是頭腦科,是這樣對吧?”
金聖祐輕輕地低着頭,身爲心理學的教授,他已經完全看穿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在回到大學鑽研心理學之前,我就是一名腦科醫生。如果不是申院長親自出面拜託,我恐怕也不會接這門差事。”
“申叔叔嘛……”也就是說,現在自己是在曙光醫院咯。
“聖祐,你身邊的人都很關心你呢。行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張熙俊留下了這句話,便領着他的爸媽,一同走出了病房。
病房的門被關上後,其他兩個女生便立馬湊到他旁邊,臉上還未褪去擔憂的神情。
“歐巴,你還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啊?”
“表哥,你頭還疼嗎?”
“聖祐,你肚子餓了嗎?”
“啊,那個。”金聖祐伸出雙手,連忙制止住她們,“各位,我現在心裡很亂,可以讓我稍微安靜一會兒嗎?”
“哦哦哦……”三人聞言默契地閉上了嘴。
“嗯?”金聖祐隨手在牀頭一摸,正好碰到了一張照片,拿起一看,是自己和秀民哥的合照。“原來是這樣嘛……”金聖祐目光緊盯着照片上的金秀民,他身上的服裝跟夢境裡的那一身毫無差異。
“聖祐,怎麼了?”林娜璉以爲他還有點不舒服。
“該怎麼說呢,”金聖祐雙手緊緊地握着照片的邊角,“我夢到秀民哥了。”
“你夢到了秀民歐巴嗎,表哥?”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俞定延也湊上來。
“對啊,雖然很短暫。”
但自己確實是已經跟他交談過了。
“那秀民歐巴有跟你說什麼嗎?”
“說了很多……”就跟從前的他一樣,大部分的話語都像蘊藏着難懂的道理般,聽不清也無法理解。“不過我記得他跟我說了一句回去吧。”
“也就是說,是秀民歐巴拯救了表哥,對吧?”
“應該是。”金聖祐手緊緊地抓着照片,目光緊盯着照片上的那個人,緩緩閉上略顯沉重的眼皮,謝謝你,哥哥!
“總而言之,聖祐沒事真的太好了。”林娜璉再度握住他的手。
“娜璉,你……”金聖祐這時注意到她紅腫的眼框,眼裡也佈滿了血絲,面容狀態盡顯憔悴,這三天貌似是她一直守在自己身邊。他忍不住伸手去撫摸着她臉頰處的軟肉。“你還好嗎?”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詢問她。
“我,當然很好啦!”
自他昏迷後三天以來,林娜璉臉上也重新恢復了孩童般的笑容。
“辛苦你了,娜璉。一直都對我……”他剛想說什麼,卻被林娜璉用食指抵住了嘴脣。
“多餘的話,就別說了,聖祐。”她的嘴脣輕輕地落在金聖祐的臉頰上,簡短之後,她的雙手才背在身後,緩緩挺直身子。
“那個歐尼,我得趕緊打個電話跟社長nim說一下。”金多賢從上衣口袋裡拿起手機,轉身走出了病房。
“多賢貌似很冷淡哦……”金聖祐目光緊盯着病房的門被緩緩關上。
“沒有的事啦,”林娜璉閉着眼睛輕搖着頭,“多賢也很擔心你呢,每天都會去東大門的神社幫你求平安符。”
“這樣啊……”金聖祐再度躺在病牀,目光投向窗外,這樣倦怠的午後,也在夢裡出現過,一切似乎都已經回到了正軌。應該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