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帶着野上華去見中田惠子,能我們四個人單獨說話的機會嗎?我也想搞清楚一些我心裡的疑惑。”
李維斯看着面前的井上一雄,後者看起來有些驚訝,但很快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這當然可以了,我待會兒讓警員給你們準備一個房間,給你們充足的時間去做你們想做的事兒。在這期間,沒有任何一個人會來打擾你們。”
井上一雄變得輕鬆了許多,語氣也變得搞笑起來,我心裡暗暗發笑,但樓下突然傳來了許多喧鬧的嘈雜聲,李維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看向了面前的井上一雄。
“井上,幫我們準備兩頂貝雷帽或者警帽。”
聽到李維斯的請求,井上一雄顯得有些疑惑,但他還是馬上走下了樓梯,不一會兒,就帶來了兩頂藍色的警帽。
我接過之後,把其中一頂放在了李維斯的頭上,他把帽檐稍稍壓低之後,跟着井上一雄一起下了樓。
等我們到樓下的時候,大門口已經滿是來攝影的記者和攝像師,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但我終於明白李維斯爲什麼會突然要來兩頂警帽了。
我把帽檐壓得極低,讓我只能看見所有人的腳後,跟着李維斯一起衝了出去。雖然旁邊有許多警員在維持秩序,但是那些記者卻像浪花一樣涌了過來。
我被兩邊的閃光燈閃得眼睛疼,李維斯繼續往前走着,兩邊的警員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不能把記者推回去。
兩邊的記者都想過來採訪我們,但是我卻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當我們擠出人羣之後,我們上了已經停靠在一邊的警車,葉瀾和陳墨已經等在裡面了。
李維斯駕駛着警車,離開這個高檔小區後,往東京警局駛去。15分鐘後,警車停在了警局的門口。
押送野上華的警車也已經停在了一邊,我們下了車之後,一起走進了警局裡,我看着面前的李維斯,面無表情的他只是往前走着,我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我們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房間,當我們來到審訊室門口時,李維斯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注視着陳墨和葉瀾。
“陳墨,葉瀾,我們現在有點事要辦,你們現在休息室裡面等着我吧,那裡面有電視,可以看見我們在審訊室裡的一舉一動。老顧,你跟我一起進去。”
陳墨和葉瀾點了點頭,看着她們走進休息室之後,我和李維斯才走進了審訊室裡,被銬住雙手和雙腳的野上華正坐在那裡,他看着我們,眼睛裡滿是恐懼。
“野上華,你知道這15年裡,有一個人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把你恨到了骨子裡。你毀了她的一生,一個好好的天才少女,被你折磨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知道你犯了什麼罪嗎?”
李維斯坐在了野上華的對面,我坐在了他的身邊。野上華的身體正在顫抖着,現在已經年過50的他,肯定沒有想到自己還會被抓住。
“我不知道,我也不是你說的什麼野上華,什麼罪犯!我要求警局給我辯護律師!我要辯護律師!”
野上華開始嘶吼起來,他瘋狂地四處扭動,希望能夠掙脫銬住自己的手銬和腳銬,但直到他的手腕被扭得發紅,他都沒有成功。而坐在他對面的李維斯,只是默默地看着這一切發生。
“有罪的人,在接近審判的時候會變得非常狂躁,因爲他知道,到了真正審判他的時候,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過法律的制裁。野上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維斯的雙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野上華,後者的身體突然靜止,他的額頭上泛出了冷汗。李維斯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隨即把腰間的手槍放在了桌子上。
“我勸你現在就認罪,否則我可能會控制不住我自己,用這把槍結束你的生命!東京警局的局長是我的學生,如果我殺了你,他肯定不會對我做什麼。
我還是重案一組的成員,如果我國外殺了一個犯人,重案一組會竭盡全力地幫我,重案一組背後的靠山,和東京警局背後的靠山是一樣的,可能還會更強大。
所以,野上華你還是乖一點,否則我要是控制不住我的這隻手,你的命可就要結果在這兒了。”
李維斯輕輕地撫摸着面前的手槍,野上華的瞳孔在急速收縮着,臉色唰的變白,身體也開始微微發抖。
“我——我,我認罪!我就是野上華,我的確犯了你說過的那些罪,我的確傷害了中田惠子!我的確是一個逃犯,我犯了很多罪,只要你不殺了我,我可以一個一個說給你聽。”
野上華的臉白得像被刷了一層白漆,但他竟然笑了起來,我看着面前的他,難道他的精神這麼容易就崩潰了?
“我不想聽,我嫌惡心!待會兒會有人來審訊你的,你把你犯的罪都告訴他就可以了。不過到了現在,我想介紹一個人給你,一個你很熟悉的人。”
李維斯打了一個響指,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兩名警員帶着穿着和服的中田惠子走了過來。
當中田惠子看見面前的野上華時,身體也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雙眼的憤怒像是一團加了柴的火,正在熊熊燃燒着,並且燃燒得越來越旺,彷彿要吞噬了一邊的野上華。
警員帶着中田惠子進來後,向我們敬了禮,隨即離開了審訊室。偌大的審訊室裡,只剩下了我們四個人。
李維斯笑着走了過去,一隻手提起了椅子上的野上華,把他拖到了中田惠子的面前,我看着他手臂上的肌肉,他什麼時候去偷偷健身了?
“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審訊室的周圍都已經沒有任何人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你可以打他,你可以罵他。但你不能殺了他,否則你之後肯定會被判死刑的。”
李維斯注視着面前的中田惠子,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眼眶裡已經擎着淚水,我知道她現在有千百種想要着折磨野上華的方法,但最後卻只能以哭泣來代替。
“你這個禽獸,你毀了我的一生,你毀了我的家庭,你毀了我本該擁有的一切!你爲什麼要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我又爲什麼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中田惠子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拳頭,淚珠沿着臉頰落在地面上,我想看着她把拳頭狠狠地打在野上華身上的那一刻,或許到了那一刻,她才能夠真正的解脫。
但到了最後,中田惠子卻只是高高揚着自己的拳頭,但是面前的野上華卻已經腿軟地倒在了地上,我看着面前的李維斯,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個時候,中田惠子突然一腿踩在了野上華的下三寸上,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身體也傳來了微微的痛感。野上華痛苦得大喊着,但卻沒有一個人來幫助他。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中田惠子用力地踩着,直到褲子上有了點點血跡,野上華口吐白沫了,她才終於鬆開了自己的腳,李維斯苦笑了一聲,又打了一個響指。
審訊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剛剛的兩名警員走了進來,看見面前口吐白沫的野上華,愣了一會兒後,才把他拖走,去往了走廊盡頭的醫療室。
李維斯走了過去,關上了審訊室的門,隨後轉身注視着中田惠子,揚起了一抹微笑。
“怎麼樣,有沒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李維斯走到了中田惠子的面前,她突然大聲地哭了起來,走到了李維斯的面前,緊緊地抱住了他,在他的胸膛裡哭泣着。
“好了,我可能明白你心裡的痛苦,也可能我不明白。但是到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曾經傷害過你的人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也可以安心地過下去了。”
李維斯也緊緊地抱住了中田惠子,他輕輕地拍着她的背,但是她卻依然在哭泣着,沒有任何止住的跡象。
“惠子,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我相信你聽完這個故事,就會想通這一切的。”
李維斯鬆開了懷抱,中田惠子終於擡起了頭,她的眼睛已經哭得微微腫脹了,她想擦乾臉上的淚水,但無論自己怎麼做,眼睛裡的淚水還是像決堤一樣地流下來。
“在中國,曾經有這麼一個傳說,佛家的藥佛師曾經說過一句話,也是第二大願的由來:‘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
我把這句話送給你,它的意思是,在我下輩子的時候,我會變成一個像琉璃一樣的人,內外都能夠通透無比,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是純潔無瑕的。
我覺得這句話很適合現在的你,你應該去學着放下,去學着捨得,因爲所有傷害了你的人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不需要再一直放不下這件事。
我希望你在之後的人生裡,能夠明白這個道理,能夠和第二大願說的一樣:內外明徹,淨無瑕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