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王睿提前半個小時來到訓練基地。樓下,老闆那輛奔馳靜靜的停在那裡,王睿沒有看見因斯的那輛拉風的紅色阿斯頓馬丁。
他順着樓梯拾階而上,表情平靜,這平靜下來是複雜的心緒。一週之前,他面臨的情況是,即將被狼隊掃地出門,從而黯然離開承載他與父親夢想的球場。
那時他的天空是黑暗的。
而現在,摩根竟然同意傑森的全部要求,他的薪水達到了除了因斯之外,球隊的薪水上限週薪一萬五!
這不禁讓人產生不真實的感覺,埃洛科比在球場上奮鬥多年,爲球隊付出良多,也纔拿到這個薪水,而他到現在爲止,只爲狼隊踢了一場比賽。
王睿沒有去拿自己的薪水與因斯對比,因爲那就是自找煩惱,而且兩人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因斯早就功成名就,而他職業生涯纔剛剛開始。
走上三樓,來到摩根的辦公室門前,王睿禮貌的敲門。
“進了!”聲音透過門縫傳進王睿的耳中,他推門而入。這不是王睿第一次來這間辦公室,剛來狼隊時,摩根就在這裡向他表達了殷切的希望。
一年多了,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裡。褐色的辦公桌、褐色的沙發,依然與一年多前↖,..一樣。
摩根看見進來的是王睿,笑着從辦公椅站起來,展開懷抱,嘴裡叫到:“啊哈!這不是我們可愛的王嗎?……來來來,我看看你有沒有結實一點……”
摩根在兩人擁抱時,還真的在王睿的肩膀上捏了兩把,並嘖嘖的說道:“不錯,比以前結實多了!”
狼隊老闆帶着王睿坐在會客的沙發上,兩人相對而坐。摩根看着他,並沒有馬上拿出合約,而是彷彿陷入到某段回憶中。
“一年多前,我到曼聯預備隊去看球員,準備選一名年輕的邊後衛。經過一個訓練場時,突然發現一個黑頭髮的少年,沒有看隊友的位置,面對來球,直接一腳傳球……足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曲線,正好落在前鋒的腳下……”
“那腳傳球讓人拍案叫絕,我當時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難道是皮爾洛在踢球?我的腳不再聽大腦的指揮,於是站在那裡看完了整堂訓練課。”
王睿永遠記得那一天,那天是06年10月3日,星期四。
他記得有一箇中年人在鐵絲網外看完了整堂訓練課,當時他並沒有太在意,因爲有些球迷不僅喜歡看曼聯一線隊的訓練,也喜歡看青年隊的訓練。
當然,他也有想到,那位中年人可能是球探,但是這些與他都沒有太大的關係,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然而,那天晚上,他就接到傑森的電話,說狼隊老闆看上他了,準備把他帶走。王睿被巨大的幸福包裹,馬上就同意下來。後來他就帶着妹妹來到這座陌生的小城市,就有了現在的生活。
“我當時就問接待我的工作人員,這是誰?並瞭解他的具體情況。工作人員沒有向我隱瞞什麼,或許在他看來,我又是一個對這個少年感興趣後,最後沒有消息的人。”
“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黑頭髮的少年,未來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球星!”
“於是,當我提出買下你的意願之後,那名工作人員像是看怪物一樣,看了我很久,隨後再次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決定了。”
王睿再也無法保持自己的平靜,眼眶開始溼潤,因爲那一刻,摩根的堅持改變了他的人生,他從此成爲一名真正的職業球員。
“五十萬英鎊,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我相信自己的直覺,就像狼隊進入英超後,我修建了那座四星級的酒店,我認爲狼隊一定能在英超站穩……後來,證明我的直覺除了問題,狼隊一個賽季就降入英冠,然後一路下滑……”
摩根彷彿從回憶中走出來,看着王睿說道:“而你,大部分時間都在養傷……”
摩根呼出一口長氣,說道:“你與那座四星級酒店一樣,成爲我投資失敗的標誌……”
王睿靜靜的聽着,原來每個人都有說不出的苦處,每個人都是艱難的。
“前天下午,當看到你上場的時候,我認爲因斯是爲了讓你離開狼隊時,不要留下遺憾,所以讓你踢一場真正的職業比賽,僅此而已。”
摩根停頓幾秒後繼續說道:“但是,我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那一刻或許是你輝煌足球生涯的開始!”
他的語速越來越快,“上場兩分鐘,拿球連續突破,激怒對方後腰,對方一腳背後剷球,拿到紅牌。我本以爲你會就此下場,你給我了第一個驚喜,從草皮上站起來!”
“十一分鐘過去了,你第二次給我驚喜,在禁區前冷靜突破對方後腰,一腳勁射,足球應聲入網!”
“此球是狼隊近五場比賽的第一個進球,但是你沒有停止自己的表演,十二分鐘之後,邊路突破,給彼得送出助攻,狼隊扳平了比分!”
“最讓我震驚和驚喜的是,你在最後一刻,用一腳捅射完成了狼隊的逆轉!”
摩根深呼吸幾次,平復自己的心情,隨後說道:“那一刻,整座球場只有我是最驕傲和幸福的,因爲是我把你帶到狼隊的!”
王睿眼睛發紅,他能體會到這種失望之後看到希望的心情,因爲他自己就經歷過。王睿沒有去糾正摩根話語中的錯誤,因爲他的妹妹同樣幸福和驕傲。
“在我恢復健康的時候,我就給自己說過,回報你的機會來了。我甚至想到,如果我依然沒有上場比賽的機會,在聯繫其他俱樂部之前,我會首先告訴你,我已經恢復健康了,我可以適應強烈的身體對抗。”
王睿用自認爲最平靜的聲音說道:“只要你提出要續約,我會馬上同意的。”
摩根點頭說道:“我知道,傑森已經告訴我了,所以我同意了他提出的所有要求。甚至我已經做好接受他提出更離譜的要求,比如薪水,我的心理上限是兩萬,但是他提出的是一萬五。”
“既然是談判,我當然要進行討價還價。如果我一口答應的話,傑森那個傢伙絕對會在其他方面提出離譜的要求。這一點,你應該理解吧。”
王睿很詫異,他沒有參與談判中,也不知道談判的這些細節。
另外,摩根需要自己的理解嗎?
王睿不太適應這種平等地位的談話方式。
摩根看着王睿的表情,明白過來,笑着說道:“傑森應該沒有給你說這些談判細節,他一定覺得很奇怪,我看似處處都在討價還價,爲什麼最後卻全部答應下來?”
關於這個問題,傑森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昨天下午的那場比賽對他的震動太大,另外,你主動提出留在狼隊,對他刺激很大。”這就是傑森的原話。
那麼,摩根爲什麼會這樣做?到底是什麼原因?
“那座四星級酒店和你,曾經都是我投資失敗的標誌。但是……我要讓所有人明白,我的直覺沒有錯,那座四星級酒店和你不是我投資失敗的標誌,反而是我英明決定的標誌!”
摩根看着王睿清澈的眼睛說道:“這就是我這樣做的原因,因爲我不服氣!”
氣不順,有機會的時候,當然要把這股氣出出來。
王睿看着這位中年男人,想起傑森說的另外一件事情,這個男人已經將股權押在他的身上,如果後來證明續約是一個錯誤的話,他就要將手中狼隊的股權轉讓出去。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王睿來到摩根辦公室一直很少說話,準確的說,這是他的第二句話,這話聽上去很有力量。
摩根對着他點點頭後,說道:“不要對自己壓力太大,我看好的是你的未來,而不是現在。”
王睿說出了他的第三句話:“現在和未來我都不會讓你失望。”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平靜的像是在訴說一個事實。摩根沒有再說什麼,站起來在他肩上拍了拍,隨後拿出打印好的合約。
十幾分鍾後,王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再次成爲狼隊的一名正式球員,這也意味着,不出意外,他將在狼隊度過自己職業生涯的首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