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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青青沒想到籃彩葉這樣罵老人,還把大姨、母親和小舅也都扯了進來,不由怒道:
“大妗子,你扣花錢我也沒說不願意。姥姥只是評了幾句理,你就這樣罵她呀?!還把我媽媽她們扯了進來。你是我的長輩,又是我掛靠着你的名字做的花兒,怎麼罵我都行,但不能罵姥姥,也不能罵我媽媽,這事與她們無關。你不就想要我點兒花錢嗎?都給你。”
說着把衣兜裡的花錢全掏出來,扔在堂屋裡的牀~上:“但我明確告訴你,你這樣做不對,你必須給我姥姥賠禮道歉。你要是不,咱就鬧到大街上去,讓村裡的人們給評評這個理兒!!!”說着把小胸脯一拍,一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架勢
籃彩葉何曾被這樣指責過,用手指指着田青青歇斯底里大喊道:“你個小x妮子,反了你!這是在我家,不是在你家,想教訓老孃也得看看地方。”說着把袖子一挽,揚着胳膊欺了過來。
田青青不迴避也不相讓,提高聲音道:“你要不給我姥姥賠禮道歉,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給你鬧到大街上去,看看誰丟人?誰現眼?”
郝玲玲在西里間屋裡聽着外面動靜不對勁兒,趕忙跑出來。見自己母親揚着胳膊要打田青青,忙上前摽住,一邊往西里間屋裡拽,一邊嗔怪道:“本來就是你的錯,還這樣大聲嚷嚷,嫌丟人丟的不夠是不是?”
原來,籃彩葉扣田青青的錢事先並沒有給郝玲玲說。見母親少給了田青青花錢,又冠冕堂皇地說了一大堆理由。氣得一跺腳,跑進西里間屋裡去了。
在郝徐氏和籃彩葉爭吵的時候,她並沒在意。這個家裡平時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把她的耳朵裡磨上老膙子了。她也說過,也勸過,但一點兒作用也不起,也只好聽之任之,自己躲到一邊兒不言聲兒。
當田青青一搭腔,她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忙跑出來,正好拽住籃彩葉揚起來的那隻胳膊。
籃彩葉見自己女兒說出怨自己的話來,又見田青青不依不饒,口氣生硬地逼着自己向老婆婆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自是沒門!自從進了這個家。自己服過誰?不過,真要鬧到大街上去,剋扣花錢的事就被人們知道了,那樣,丟人的還真是自己。
籃彩葉這麼一琢磨。便隨着女兒的拉拽,就坡下驢退到西里間屋裡去了。在屋裡又跺着腳罵了幾句,在郝玲玲的勸說下,也就偃旗息鼓了。
田青青知道自己一參言,事情就會鬧大。是見她罵得實在不像話了,才站出來拿大話壓她。見其被表姐推進屋裡,也就不再言語。進東里間屋安慰姥姥。
郝徐氏正爲這事生氣,見媳婦當着外孫女的面罵自己,還把兩個閨女也牽扯進來,哪裡還忍得住,早已坐在炕沿上哭成了淚人。
“姥姥,不哭了。一會兒姥爺回來了,看見難受。”田青青倚在郝徐氏的懷裡,用小手給姥姥擦眼淚。
“孩子,你看……這事鬧的……”郝徐氏止住哭泣,哽咽着說。
田青青搖搖頭。小聲說:“姥姥,那邊已經停住了,咱不說這個了。”
郝徐氏一把把田青青攬在懷裡,又無聲地啜泣起來。
功夫不大,大舅郝蘭成、姥爺郝福劍和上學的郝建國、在街上玩耍的郝建瑩也都回來了。郝徐氏洗了把臉,趕緊張羅着吃飯。
自從那個晚上郝蘭成把田青青送回去以後,田青青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臉上有些訕訕的。但作爲晚輩,田青青還是調整了一下情緒,趕上前去,甜甜的叫了聲“大舅”。
郝蘭成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毫無色彩地說了句:“青青啊!”,便一頭紮在西里間屋裡不出來了。
看來,郝蘭成還在心裡記恨着那晚上的事——田青青心中暗想。
中午飯依然是分成兩桌吃的。大舅、大妗子和郝璇璇,在西里間屋裡吃;
田青青和姥爺、姥姥、郝玲玲、郝建國、郝建營在堂屋裡吃。
這一回田青青多了個心眼兒,一開始就挨着姥爺,坐在了飯桌北面,把原先坐在這裡的郝建國擠到了西面南邊。這樣,郝蘭成再要實施報復的話,也彈不着田青青的腦袋了!
飯桌上的氣氛很壓抑,整頓飯,誰也沒提做花的事。
吃過午飯以後,郝玲玲把田青青叫到一邊,把她扔在堂屋牀~上的錢又給了她,含着眼淚對田青青說:“青青,我沒想到我媽媽會這樣做?你放心,往後我把我的花兒錢給她要過來,我媽扣你的錢,我一定還給你。”
田青青忙擺手說:“玲玲姐姐,你千萬別這樣做。買的工分也沒上別人家去!權當我給大妗子的掛靠費!”
郝玲玲流着淚說:“你越這樣說,我心裡越難受。”
田青青:“我們還小。只要大人不難受就行了。玲玲姐姐,我走一後,你勸着姥姥和大妗子點兒,別讓她們光吵架了。我看姥姥有點兒鑽牛角尖兒,別再把她氣病了,你多與她說說話。
“大妗子那裡,我今天不給她正面接觸了。正在氣頭上,別再吵起來。你對她說,就說我說了,我知道自己錯了,不該說些過頭的話。以後一定改。”
郝玲玲點點頭,說:“那,你這回還拿花兒料不?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來,也不知道你還做不做,就沒給你拿着。你要做,就先把我的拿走。”
田青青想了想說:“這次先不拿了。家裡來了個老太太,住我的小屋裡了。現在我在哪個屋裡住,還沒有說好。等老太太的事平復了以後,我再來拿吧。”
郝玲玲點點頭,表示理解。
田青青不由心中感慨:親母女二人,怎麼脾氣秉性差距這麼大呢?虧着自己沒有把事鬧大了,真要是那樣,玲玲姐姐心裡一定不好受。
就憑着玲玲姐姐這副好心腸,日後也得幫大妗子把脾氣改過來。免得她中年早逝,並且還死在大年三十,讓玲玲姐姐悲痛中。同時還爲那晚上懲治大舅郝蘭成小小地愧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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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徐氏還是把籃彩葉剋扣田青青花錢的事,悄悄告訴給了老伴兒郝福劍。
郝福劍氣得哼呀咳的,因爲平時忍氣吞聲慣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說話。見籃彩葉消停了,也就沒再提起。背地裡卻對田青青說:“青青,姥爺再給你找一家掛靠。你放心做吧,姥爺再也不讓你少落錢了。你要拿花料,咱這就去廠子裡。別看姥爺是個看門的,這點兒面子他們還是肯給的。”
田青青又把對郝玲玲說的話,簡短扼要地給姥爺、姥姥說了一個遍。只不過在說到楊老太太的時候,只是說把她碰了一下,無大礙。等她走了以後,自己再來拿花料。
看看姥爺、姥姥都平靜下來,田青青藉口回家看孩子,沒等郝蘭成和籃彩葉夫婦下地,一個人騎着自行車回來了。
晚上吃完晚飯以後,田青青把籃彩葉剋扣花兒錢的事,說給了母親郝蘭欣。
“知道她尖酸刻薄,沒想到會辦到這裡去?!”郝蘭欣痛心地說:“叫你姥爺、姥姥也跟着生氣。”
“老爺說,給我掛靠到別人的賬上去。再拿活,可以直接從花廠裡拿。我……沒拿……,想回來給你商量商量再說。”
郝蘭欣:“你沒拿算對了。青青,這本來是你大妗子想沾你的便宜,你掛靠到別人的賬戶上,擺明了不讓她沾。她知道了,還不拿着你姥爺、姥姥出氣!家裡還不定鬧成什麼樣子哩!”
田青青:“媽媽,你是說……這花兒,咱不做了!”
“你考慮着呢?”郝蘭欣反問道。
田青青:“我想不做,又捨不得。上個月掙了是十一塊五,玲玲姐姐掙了十二塊。是姥姥不讓我超過玲玲姐姐才少做的。怕的就是大妗子眼氣。結果還是鬧到這裡去了。
“其實,我根本就沒做到頭。再多拿兩、三塊錢的花料也能做完了。緊緊手,一個月能掙十五塊錢。
“不過,我也考慮了,掛靠到別人的賬戶上,萬萬使不得。大妗子知道了,不但給姥爺姥姥鬧,也得跟你記仇記恨。往後你連個孃家都不能走。要做,只能還是掛靠在她的賬上,讓她月月扣三塊三毛錢,也就是這些了,再多不了。
“可我又考慮到,這樣做,姥爺姥姥心裡一定彆扭。玲玲姐姐也會惦記着這事。日後還給我。大妗子知道了以後,母女二人也得治氣。所以,我……拿不定主意了!”
郝蘭欣:“能以避開她最好。她這種人,不佔光就是吃虧。和她打交道,還真得注意着點兒。鬧不好,把你姥爺姥姥夾在中間不好受。這麼大歲數了,我們儘量不給他們增加負擔。”
田青青想了想,說:“媽媽,我先考慮考慮別的門路,要是能掙到錢,就不做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