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打臉

已經15歲了啊!離成年發情不遠啦!誰知道上古妖神的血脈會不會提前化形,毫無防備地睡在他旁邊,對你一個孱弱的人類來說,太危險了哦?

然而凌心話纔剛剛出口,就被琥珀一瞪眼給逼了回去。

他渾身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隨即閉了嘴,心情瞬間複雜起來。一邊心想:竟然仗着血脈優勢壓制我,勝之不武!一邊又覺得,有琥珀這麼一個絕對強勢的存在,說不定妖族真的能團結起來,成功搶到所有神級秘境的鑰匙……

琥珀見凌心不說話了,滿意地收回了目光。他對自己身體的情況清楚的很,纔不會誤傷到不相干的人。主要是謝修竹知道他的名字完全是個神奇的巧合,他還沒有開口說過人話,謝修竹暫時不知道自己是妖族。

其實看謝修竹對妖族毫無反感的樣子,向他坦白也沒什麼,只是……堂堂未來的妖皇大人怎麼能任人隨便揉捏呢?要是把人給嚇跑了怎麼辦!所以——等享受夠了他的按摩再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吧!

要是謝修竹這會兒就知道了懷裡的這個“琥珀”就是那個“琥珀”……嗯,現在的他會做些什麼,還真不好說。

凌心見謝修竹抱着小白虎毫無戒備的樣子,默默爲他捏了把汗,心裡安慰自己:我住得又不遠,真要是發生了什麼慘劇,也能及時趕來救場。

謝修竹沒有多想,道:“師父放心,我會把它養得很好的。”

凌心無話可說,擺擺手:“我進去休息了,明天幾時起牀來着?”

“卯時,到時候您一起牀,就直接化作老人的形態吧?”謝修竹道。

凌心點點頭。

謝修竹抱着小白虎回到房間,將他暫時放在了桌子上。

琥珀一身的懶骨頭,被放下來後,也不像貓貓狗狗那樣前爪放在身前坐着,而是兩隻爪子往前一送,眯着眼睛趴在了桌子上。

他遠遠看起來像只白色貓咪,仔細觀察,卻能明顯的發現他四肢矯健粗壯,爪子比貓咪的小爪子大了整整一圈,身體也胖乎乎的,蓬鬆雪白的毛髮上黑色的虎紋清晰美麗,深灰色的眼睛圓圓的,腦袋……也是圓圓的。

謝修竹覺得白虎真是世界上最可愛最漂亮的物種!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揪住琥珀毛絨絨的耳朵,輕輕揉了揉,柔聲問:“琥珀,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他的力道讓琥珀很是受用,微微眯起眼睛,側過頭示意他也揉揉另一隻。

謝修竹不禁笑彎了眼睛,趕緊兩隻手並用,傻呵呵地揪住琥珀的兩隻耳朵一起揉啊揉。這隻小白虎真乖啊,一點也不怕人,還隨便他捏,毛軟軟的,手感好好。

他現在的心情大概就只能用“心都要被萌化了”來形容。他從小到大都被人用斯文溫柔來充作誇獎,今時今日重生了,雖說性格里多了隱忍決絕的一面,但終究本性難移,面對無仇無怨、又毫無危險的小動物,眼神裡的清澈柔和分外明顯。

經過半個下午的短暫相處,琥珀對謝修竹從優秀的按摩師,到目標奇葩的低修爲道修,又到似乎別有謀劃的世家繼承人,再到此刻——彷彿卸下了防備的,目光溫柔的俊秀少年。

琥珀忽然覺得這個人類挺順眼的。他低沉地嗷嗚了一聲,拿爪子輕輕拍在謝修竹的左手上。

謝修竹歪了歪腦袋,試探地問道:“男左女右?”

腦袋圓滾滾的小白虎昂起下巴,矜持地點了點頭。

嗚嗚嗚,琥珀好聰明好可愛!——謝修竹傻笑着將臉湊過去,在小白虎的側臉上蹭了蹭,然後站起身,開始準備給琥珀安個窩。

他在屋子裡翻了好一會兒。因爲院子裡的那些丫鬟極其憊懶,謝修竹大部分時候都無人服侍,因此家務上的事情其實很熟悉。

他找好毯子、軟墊,又從內院的廚房裡找出幾個餐盤。他想起他碰見琥珀時,它正在母親的墓碑前咬果子吃,便給它又多拿了幾個蘋果橘子之類的。

最後……在哪裡給琥珀鋪窩呢?謝修竹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後在中廳裡確定了一個位置。嗯,感覺這裡挺適合小白虎的。

他把墊子水果那些都擺好,確定都弄滿意了,然後才抱起琥珀走過去,期待地問道:“琥珀,你看我給你鋪的窩,喜歡嗎?”

琥珀:“……”

媽噠!那不是供桌嗎!你是準備把我供起來嗎?!還有擺成那種造型的水果是怎麼回事啊?!上供嗎!

琥珀彷彿看見了自己趴在那供桌上目光悠遠,寶相莊嚴,等着謝修竹來朝拜上香的樣子——等等、等等,這畫面是什麼鬼啊!趕緊劃掉劃掉!

……希望他永遠都不知道謝修竹這時把它撿回來,當真是準備把他當吉祥物供起來好好飼養的想法。

琥珀覺得這窩從位置到造型都充滿了詭異感,簡直無力吐槽。徑直從謝修竹懷裡一躍而下,晃悠着尾巴踱到了謝修竹的臥室裡,然後輕巧地跳到了謝修竹的牀上。

兩爪交迭,他支起上半身,目光堅定地盯着跟過來的謝修竹。他要睡這裡!

謝修竹摸了摸鼻子,估摸着它估計對自己在供桌上鋪的窩不怎麼滿意,莫名地有點心虛,便縱容道:“琥珀想和我一起睡嗎?好啊,沒有問題。”

他側身坐到牀邊,擡手撓琥珀的下巴,同時十分賢惠的問:“琥珀晚上想吃什麼啊?我可以給你做。我是修真者,晚上是不怎麼吃飯的,一般來說只在早上喝點靈粥,中午用些靈谷靈植。”

琥珀修爲比謝修竹還高,當然更不用吃什麼,他下午啃果子也不過是因爲北部冰川果蔬匱乏,許久沒見到水果拿來磕磕牙罷了。

於是他眯着眼睛搖了搖頭。

謝修竹於是放下心來:“是還不餓嗎?那我明天再給你做吃的吧,水果在外面擺着,想吃的話自己去拿。”

琥珀懶洋洋地動了下腦袋,示意自己知道了。啊……撓下巴真是虎生永遠也不膩味的活動啊!咦,這人另一隻手還空着,快動起來!

謝修竹一點也不膩味地給琥珀從頭到腳揉了個遍,足足從黃昏“工作”到了晚上。

洗漱完畢後,他鑽進被子裡,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問琥珀:“琥珀既然願意和我一起睡……要不要一起到被窩裡來?”

前世他在妖修森林裡剛被琥珀救下的那幾天,由於丹田被廢,身體極其虛弱,一到夜裡就冷得慌。那時琥珀曾變回原型,將他整個圈住,讓自己睡在他柔軟溫暖的皮毛中,簡直像個大暖爐。

琥珀猶豫了下,鑽進被窩什麼的……嗯,才認識第一天,以後再說吧。它裝作沒聽懂謝修竹的提問,自顧自地閉上了眼睛,趴在鋪蓋上睡了。

謝修竹覺得自己有一點點失望,卻沒說什麼,扯了扯被子蓋住臉,也慢慢地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

羅婉秋精神抖擻地收拾停當,請來兩位早就疏通好關係的族中長輩,連帶着幾個築基修爲的侍衛門客,再加上各自的丫鬟小廝,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蕩蕩地殺到了謝修竹的庭院來。

庭院資歷最老的丫鬟春琴不但沒有去向謝修竹通報,反而笑吟吟地彎着腰將這一大羣人全部請了進來。

她積極地彙報道:“昨天下午大少爺和那男寵進了內院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還吩咐我們不要去打擾,這會兒呀,大概還沒起來呢!”

一起過來的兩位族長長輩,在修爲不算太高,但勝在輩分夠高,如今八十多歲,自謝清凌在外遇難,謝尊庭接下寒羽宮宮主之位後,他們便正式榮譽升格成“宮主的長輩”,有了對小輩們指指點點,施以家法的權利。

羅婉秋聞言,慚愧地對兩位長輩道:“二位族老,都是我沒有管教好修竹,唉……孩子大了,漸漸學會對我拿架子了,越來越不聽勸,這一不小心,竟然就走入了歧途!他可真是丟了整個寒羽宮的臉啊!”

那兩個族老心裡其實門兒清。謝修竹作爲正兒八經的寒羽宮繼承人,羅婉秋哪有資格去管教他?她臉大如盆地說這些,無非就是想尋個藉口將謝修竹剛剛接下的堂主之職給奪下來。

但他們這些年聽謝修竹的風言風語聽多了,都知道他是個木訥軟弱的性子。而羅婉秋性格潑辣,而且頗有財力,柿子該拿軟的捏,他們做個順水人情又如何?

至於謝修竹會不會怨恨他們……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孩子,無依無靠的,修煉資質也差得很,多半是會窩囊一生的,能拿他們怎麼樣?

道理大家都懂,別說這兩位族老,就連一起過來的侍衛門客,都對謝修竹不屑一顧。掛着個寒羽宮繼承人的名頭又怎麼樣?不僅天賦不如他們,坐擁寒羽宮的最好資源,現在卻纔煉氣六層,就連那性格……嘖嘖嘖,不怪連他門下的婢女都看不起他!

羅婉秋作爲一手造成謝修竹如今尷尬狀況的罪魁禍首,對衆人此刻眼中的輕蔑十分滿意,趾高氣昂地揮了揮手:“大少爺鬼迷心竅,我們得儘快助他回頭是岸,不用再進去通報了,各位,我們直接進去吧!”

一行人都沒有意見,直接大搖大擺地闖到了謝修竹內院之中。

羅婉秋的算盤打得好,她不僅想及早坐實謝修竹與男寵廝混的罪名,萬一要是他睡了一晚,就把人放回去了呢?那可就太遺憾了。她還想要讓謝修竹在衆目睽睽之下,醜態畢露,直接將他的臉面整個扔到地上,讓他再也擡不起頭來!

春琴帶着衆人來到謝修竹的房間前,侍衛們毫不客氣,蠻橫粗暴地將門“砰”地踹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