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復工
要是說這個，陸懷安可就不困了。
“啊，他叔叔……”
陸懷安有些遲疑。
究竟說多少合適呢？
這要說的話，感覺得從修路說起了。
可是他的沉默，顯然讓領導誤會成是不敢說了。
“你放心大膽地說！”領導很是生氣，沉着臉道：“我們容不下這種蛀蟲！你儘管說，不要有任何顧慮！”
“好吧。”陸懷安沉吟片刻，才挑挑撿撿地說了些不太重要的：“……他叔叔，是市辦公事的吳幹事。”
還以爲是多厲害的人物，領導冷笑一聲，表示記下了。
“這幾天先忙着，回頭再說。”
畢竟是新修的廠房，還是比較能扛的。
錢叔抽着煙，親自趕過來：“果果跟家抹眼淚呢，她見不得這個，這頭豬別跟村裡殺了，拉去城裡殺吧。”
就這，他居然還敢想修路？
誰給他的膽子啊？
這一下，陸懷安真是氣懵了。
對於這次陸懷安對市裡的幫助，上頭非常讚賞。
“再撐幾天。”陸懷安抽了口煙，嘆了口氣：“我家還有一頭豬，拉出來殺了吧。”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一個人有怨言。
這頭豬，還太小了點兒，沈媽原想着留到明年給小星小月做週歲酒的。
甚至還有大半夜就起牀，爲了趕在他們關門之前來買點菜的人。
也該得吳幹事倒黴，剛好是這事過去的第七天。
錢也不多，每人一週的工資。
他吳高傑屁事沒幹，賺了個盆滿鉢滿！
下雪其實不太冷，融雪的時候纔是真的冷。
經此一事，陸懷安的名聲，那真是徹徹底底的打響了。
畢竟，真的太大了。
報告是龔皓整理的，厚厚一撂。
晃了一圈，看着吳高傑哭爹喊娘，陸懷安滿意地走了。
自個家隨便吃點，市場不能沒菜賣。
從上到下安排下去，今年開門紅都不給別的，直接發錢。
至於村裡人擔心的牛二東的事，上頭並沒有追究。
這是最讓吳幹事痛苦和難受的。
“好的。”龔皓把牌子改了一下，又掛了出去，眉宇間有三分憂色：“只是，陸哥，我們菜開始有點不夠了。”
可現在呢？
第四天，村民們開始把家裡的豬上秤，誰家的重殺誰家的。
陸懷安按了按額角，有點頭疼：“附近的村子呢？”
可這雪一壓下去，下頭空了的，可不直接就垮了。
能抵兩頭小豬了。
但人一多，他們頂上也無濟於事。
所有人都沉默了。
正因爲有了他們的幫助，南坪纔沒出更大的亂子。
棚裡菜不夠，大家就把家裡的罈子菜都拿出來賣。
會要連着開幾天，陸懷安交完報告，第二天就沒再去了。
至於雞蛋這些，平時都是家裡吃不完的，有多的纔拿出來賣，現在卻是先緊着市場這邊。
也因着他們這陣子持續不斷的供貨，市裡許多人都知道了，農貿市場這邊有菜賣。
陸懷安裹着厚厚的棉襖，去上邊做報告。
龔皓也沒想到吳高傑居然這麼膽肥，敢坑到陸懷安頭上：“真是個人才。”
城裡那麼多人，總不能讓他們餓死。
“告示牌改一下，營業時間加長一些。”
畢竟，牛二東不是主犯，認錯態度也良好，後面更是將功補過，他們只是小誡一番便放過了。
平日裡不足重，壓根不會出欄的，現在也狠狠心，一刀捅了。
看着那一疊，陸懷安都心痛。
聽說他還要趁着天黑之前，拎着這倆白菜回家去，陸懷安嘆了口氣。
雪很快融化了，鍾萬他們趕回來，路都顧不上修，先幫他們把圍牆砌起來。
開除了黨藉，基本前途無望。
這些天的雪下的，他們的損失非常大。
太陽一出來，雪就開始融化。
“我還吃過他家的菜哩！真好吃！”
這全是損失啊。
雪停了。
平時不明顯，反正外頭糊了白牆，看不出來。
等雪停了，一起算總賬。
能吃的全都拿着，顫抖地賣給別人。
因爲，他圍牆倒了。
與他作伴的，還有他叔叔。
沒辦法，垮掉的圍牆這麼倒在路邊，實在是太礙事了。
陸懷安氣得不輕，叫人去把吳高傑抓過來。
這幾年，他們叔侄倆沒少幹這種事。
果果養的那頭大肥豬，到底是沒能逃過一死。
多虧了那大棚，每天都能摘到菜，養豬廠是按時按量，每天兩頭豬地在殺。
“嗯。”陸懷安抽着煙，眉頭微皺：“都叫人看一下，有問題趁早修理，回頭鍾萬他們去修路了，就沒時間過來整了。”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龔皓也知道這頭豬的用處，聞言沉默了很久，才應了一聲。
“都別爭了。”陸懷安拱了拱手，一張嘴就被風雪撲了一臉：“多謝大家的支持，但是這個事情，只能按重量來，如果後面……可能還是會一路殺下去的。”
農民的情況其實還算好的，除了房屋倒塌的，其他基本沒斷糧。
一如陸懷安之前所說，大豬不夠了，就一直往小豬去殺。
青上村這邊，不少人瞅着新安村的村民們整這個大棚，反正閒着也是閒着，有樣學樣，也整了些。
也就是這回，剛好撞到了領導手裡頭，才狠狠跌了個大跟頭。
用陸懷安的話來說就是：“知道大家都受了災，別的都是虛的，給錢纔是實打實的幫助。”
雪太深了，有離的遠的，未必能趕早過來。
唯獨他們新安村這一片，爲了給大家提供食物，一個個連老本都掏出來了。
可不比平時，現在他們需要供應的人太多了。
沒修過的都沒倒，他修過的反而倒了？
好一個空手套白狼。
第三天，殺的是村長和村支書家的小豬。
叫了人去現場查看了，發現吳高傑圖省事，壓根就沒修繕，頂上缺了磚，他從底下掏一塊出來補上。
下邊的直接塞些稻草了事。
農貿市場補貨及時，對物資的調動，都對南坪的穩定起了很大的作用。
可豬再重要，到底還是抵不過人命關天。
第二天，殺的是陸懷安家的豬，養豬廠的小豬留住了。
“這邊天氣漸漸好了，把各處檢查檢查，得抓緊復工了。”
可即便如此，也抵不住大家這般買法。
哪怕出着太陽，還是涼嗖嗖的。
年前爲着這事，吳高傑沒少找他。
他連去別處從頭再來的機會都沒有了。
算算賬，摳出去成本，再減掉人工，加上他偷工減料的，就那麼點圍牆，他盈利居然就有這麼多了。
這頭豬是果果一直養着的，那可真是膘肥體壯。
陸懷安爲了省心，把修圍牆的事給了他，一來是想讓他有點事做，別來吵他，二來是想圖個清淨，畢竟吳幹事好歹也是個幹事，三呢，則是左右圍牆都是要修的，鍾萬也沒時間搞，他能做好了自然是最好的。
有人家裡屋子倒了的，他也慰問了一下。
山上打的野雞野鴨，家裡薰的臘肉。
如果按原本的計劃慢慢摘的話，是能撐到開春的。
退錢！
圍牆還沒修完呢！
陸懷安忽然想起，不對啊，吳高傑哪來的錢買菜的？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關於陸懷安、新安村及周邊村民的大愛行爲，報紙上連着登了三天，從各個角度大加誇讚。
“諾亞這邊的倒是沒事。”
“你家的還太小，殺我家的吧！”
“他倒是個會做生意的！”陸懷安冷笑。
“……”
其實職務沒了都是小事，開除纔是重中之重。
換回的那點錢，他們都不在乎，只心疼。
“聽說沒，吳幹事被開除了黨藉。”
鍾萬他們都是老手，修個圍牆自然手到擒來。
甚至還有人爭：“殺我家的吧！我家全是自己打的豬草！肉可好吃了！”
拖了這麼久，訂單可不等人。
可多虧了他們，在新安村這邊接不上趟的時候及時頂上，纔有現在的成果。
“行。”
回去跟龔皓一對賬，他簡直氣笑了：好傢伙，吳高傑拿來買菜的訂金，居然是修圍牆裡頭的錢。
“那我知道的，陸廠長嘛！”
大棚裡的菜，都被薅得差不多了。
最近這兩天，過來買菜的人越來越多。
他們這邊春風得意，吳高傑被抓進了所裡。
感覺全市的人都跑來了一樣，更何況他們還得抽出一些，往機關大院送過去。
直接跑到領導這邊，狠狠給吳高傑又記了一筆。
“能做到現在的程度，已經是多虧了他們的支持了。”
陸懷安聽了，也只沉沉一嘆。
李佩霖回南坪的時候，上頭的撥款也下來了。
拿了他的錢，掏空他的圍牆，回頭拿這筆錢去買他的菜，轉手賣個高價。
送走了領導，陸懷安還去醫院參觀了吳高傑的慘狀。
大家只是受了災，至少沒出現凍死餓死的情況。
哪怕離得再遠，說起諾亞可能別人不知道，但是說起陸懷安，那真是個個豎大拇指。
家裡再怎麼着，飯菜是有的。
吳高傑數罪併罰，被判了刑。
牛二東聽了，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
只要陸懷安晚來那麼兩天，他牛二東就得在牢裡過節了。
(本章完)